嗯。程子硯微微一笑，然后有些沮喪地對我們說，追了兩天，追丟了。

    沒關系，追丟了不要緊，在哪里丟的知道就可以。林濤柔聲安慰道，總不能說破案就靠你們一個專業(yè)嘛，對吧？要是我們刑事技術能直接追得到犯罪分子，那要他們做什么？

    說完，林濤指了指陳詩羽，招來陳詩羽的一陣狠瞪。林濤看了一眼，嚇得縮回了手。

    說說看。我走到程子硯的背后，看著她面前的屏幕。

    之前的經(jīng)過就不說了，反正光是找到她失蹤當天的軌跡，就花費了我一天一夜的時間。程子硯直接略過了不重要的部分，說，從偵查部門以及我這邊的行動軌跡看，都可以確定湯蓮花是在九月十八日那一天失聯(lián)的。

    九月十八。大寶掰著手指頭，說，那是一個禮拜前的事情了。

    是，在我們發(fā)現(xiàn)浸豬籠案件后的兩天。我說。

    九月十八日這一天，湯蓮花的活動軌跡都沒有什么異常。程子硯說，但是黃昏的時候，她突然從家里出發(fā)了。從步伐來看，顯得急匆匆的，顯然是去赴約。

    說完，程子硯播放了一段公安天眼探頭拍攝的一個女人的背影的視頻。這是大路旁邊人行道上的探頭，看起來這一段人行道上行人很少，鏡頭里出現(xiàn)一個中年婦女的背影，她穿著一套短袖套裙，拿著一個手提包，急匆匆地在人行道上向東邊行走。

    可是，我記得偵查部門調閱了湯蓮花的通話記錄，失聯(lián)的當天，所有通話都是正常通話，都已經(jīng)找到了通話人，沒有發(fā)現(xiàn)疑點啊。林濤湊得很近看了看，說。

    程子硯看了眼林濤，臉微微一紅，說：這我也不知道。

    你接著說，然后呢？我盯著屏幕，說，發(fā)現(xiàn)了軌跡，就是可以追蹤的吧？

    程子硯在電腦上打開一張龍番地圖，指著東邊的一個區(qū)域，說：你們看，這里是我們龍番和龍東縣的交界處，屬于我們龍番市郊區(qū)的轄區(qū)。這一邊有不少大路，但是都沒有攝像頭。湯蓮花先是坐地鐵，轉了公交車，在這個路口下車后，就再也沒有出現(xiàn)在視頻里了。我把這個區(qū)域周圍所有能夠調閱的視頻全都看完了一遍，再也沒有找到她的位置。所以，除非她是又乘車離開這個區(qū)域，不然，她應該還在這個區(qū)域里。

    如果她真的有車坐，那就不用地鐵轉公交這么麻煩了。我說，這個區(qū)域，大概有多大？

    估摸著有四五個平方公里吧。程子硯說。

    這里，有多少住戶？我問。

    程子硯搖搖頭，說：這個不確定，但看衛(wèi)星地圖，房子是有不少的，涉及四五個村落。

    不知道警犬能不能用得上。我沉吟道。

    大寶大概是想到了之前朝他齜牙的史賓格，微微顫抖了一下。(1)

    恐怕不行，這都一個禮拜了，即便咱們有湯蓮花的嗅原，在室外開放場所，也是不可能還有氣味存留了。林濤說。

    那也比大寶去找來得快。我笑了笑，說，通知警犬隊，試一試吧。

    大寶拎著勘查箱，默默地躲在我的身后。不遠處，一條德國牧羊犬蹲在訓導員的身邊，一邊吐著舌頭，一邊歪著頭莫名其妙地看著大寶。

    這次，你怎么不去和它套近乎了？我指了指德牧。

    大寶畏懼地搖搖頭，說：這個不行，這個太大個兒了。而且，耳朵太小，不好玩。

    訓導員拿著一個物證袋，里面裝的是我們從湯蓮花的住處提取的她平時穿過的鞋子，用來作為警犬的嗅原。只見德牧在訓導員嗅的指令下，聞了聞鞋筒，又在搜的指令下跑出去幾步，我們頓感希望大漲。

    可是，德牧在跑出去幾步之后，就原地轉了幾圈，然后茫然地看著訓導員。

    訓導員說：這個時間太久了，肯定是不行了。

    沒事兒。我揮揮手，說，我也沒抱太大希望。不過，既然只有幾個平方公里的搜尋面積，不如就牽著它讓它隨意找找看，我們也找找看，碰碰運氣吧。

    接下來的兩個小時，我們六人一狗，在空曠的鄉(xiāng)野之中開始溜達起來。

    這個區(qū)域真的是僻靜得很，我們在夜色中，用強光手電照明，漫無目的地尋找著。因為視野極差，能見度沒幾米，一時讓我覺得大半夜的來這里巡山實在是愚蠢得很。

    兩座村莊之間，有一條正在修的村村通公路，水泥路面已經(jīng)澆灌了大半，還有小半的路面已經(jīng)用沙土和石子堆砌起了整齊的路基，只差停在路邊的水泥澆灌車完成最后一步筑路的工程。

    我沿著已經(jīng)干透的水泥走著，走到了成路和路基之間的斷層，停下來看著那并不真切的遠方。

    搜，搜。訓導員的命令聲在我的身后響起。

    難道警犬有了反應？我這么想著，轉身看去。德牧蹲坐在水泥地面的中央，吐著舌頭看著自己的訓導員。

    我知道，警犬的這個姿勢，就是有所發(fā)現(xiàn)。

    我快步回到了水泥路面上，問道：有發(fā)現(xiàn)？

    訓導員搖搖頭，說：看起來它好像是有發(fā)現(xiàn)，但是，你看看這周圍。

    我站在路面中間，向四周看去，都是田野，一覽無余。如果有尸體躺在稻田當中，必然可以在整齊的方塊狀的稻田當中看到凹陷。可是，恰逢豐收時節(jié)的前期，整齊的稻田隨風搖擺，并沒有一絲被壓倒伏的跡象。我又看了看水泥路周圍，并沒有被翻起的新土，也不像是個藏尸之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