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知道?！?/br>
    藺書雪可真行。他冷笑一聲，仰頭干了面前的酒：“走吧，不早了。你想好領(lǐng)證日期就告訴我?！?/br>
    “領(lǐng)證日期不是我定的。藺姐會走一些法律程序，包括你的婚前財產(chǎn)公證，這些都會寫進(jìn)去。要等這些定了，才能領(lǐng)證。并且藺姐說，你可能還會跟她談一談，看是否需要修改一些細(xì)節(jié)?！?/br>
    “一口一個藺姐，你怎么不跟你藺姐結(jié)婚？”顧峻川此刻已經(jīng)非常不悅了。

    藺雨落見他如此，就不再多言。起身去前面結(jié)賬。

    身影穿梭在熱鬧的酒場里，每向前走一步，曲線就模糊一點(diǎn)，像一幅被虛化了人像畫，帶著一點(diǎn)明里暗里的風(fēng)情。

    許是因?yàn)楹攘它c(diǎn)酒，顧峻川視線受阻，微微瞇起了眼睛。

    準(zhǔn)備狩獵一樣。

    第13章 顧峻川身體好

    藺雨落因?yàn)槠?，在深夜里穿過大排擋的醉漢之中，惹來一陣噓聲。也有人忍不住吹了個口哨，把腿伸向過道。顧峻川看到一只手馬上要摸到藺雨落的屁股，罵了一句：“cao！”兩步?jīng)_上前去踢到那只手上：“管好你的蹄子！”藺雨落嚇一跳，一手扯住顧峻川胳膊，一手去摸空酒杯。

    那人也不好惹，拿著酒瓶子站起來，一場大戰(zhàn)眼看要觸發(fā)。大排擋老板上前推了醉漢一把：“你他媽怎么回事啊？喝點(diǎn)貓尿不知道姓啥了啊？趕緊結(jié)賬滾蛋！cao！”

    老板是二十七八歲的年輕人，戴金鏈子，花臂紋身，叼著一根煙。藺雨落對他道謝，他把煙頭丟到地上踩滅

    “客氣什么，我住你隔壁。昨天搬過去的。”

    “我沒見過您。”

    “我晝伏夜出，你上哪見我去?！崩习逍α?，拿起賬單算賬：“167，給160?！?/br>
    顧峻川攔住藺雨落付錢的手，給老板轉(zhuǎn)了200：“剛剛謝謝?！?/br>
    “謝什么?！崩习鍞[擺手，轉(zhuǎn)身去忙碌。

    兩個人出了大排擋，顧峻川跟在藺雨落身后送她回去。這條路走過一次了，卻發(fā)現(xiàn)這一次比上次更亂。電動車停的到處都是，走路經(jīng)常會刮到腿。

    “這里離地鐵站遠(yuǎn)，電動車和自行車是必備的工具?！?/br>
    “你電動車呢？”

    “停在館里了?！?/br>
    顧峻川說：“領(lǐng)了證后你繼續(xù)住這里還是我?guī)湍阏曳孔樱俊?/br>
    “繼續(xù)住這里。藺姐說了，你不太喜歡被打擾，所以我除了必要的時候跟你在一起，其他時候還是以我自己的生活和工作為主。不需要做特別的改變。”

    “隨便。”

    “你介意你老婆是瑜伽教練嗎？”

    “我介意的著嗎？當(dāng)然你如果來做我的模特，就能賺雙份錢?！?/br>
    “模特我不行，對不起。那個環(huán)境太復(fù)雜了，我應(yīng)該沒有能力應(yīng)付。我其實(shí)知道自己幾斤幾兩?！?/br>
    顧峻川把藺雨落送到樓下，看到上次的那個小孩又在用臉擠玻璃，就轉(zhuǎn)身走了。

    顧峻川知道他需要跟藺書雪談?wù)?，也料到藺書雪會等他。果然，看到他進(jìn)門拍拍沙發(fā)：“來，坐這，跟落落聊得怎么樣？”

    “你真會挑人?！鳖櫨ㄗ猿耙痪洌骸案咧挟厴I(yè)、餐館服務(wù)員、瑜伽教練，除了漂亮一無所長。原來在你心里，我的水平是這樣的?！?/br>
    “她簡單好控制，突發(fā)情況少變量小，欲望小。別跟我說你沒考慮過她。”藺書雪拿起熱茶啜了一口：“而且說實(shí)話，我真挺喜歡她。她身上沒有那些矯揉造作之氣，做事踏實(shí)，人很單純，包括她弟弟，聽她描述，我就覺得是一個有氣節(jié)的人。我也是在幫我們規(guī)避風(fēng)險。”

    “她知道她每次跟你推心置腹地聊天，都變成你衡量她的因素了嗎？”

    “她當(dāng)然知道，我跟她說得直白，社會就是這么復(fù)雜。”

    “社會不復(fù)雜，復(fù)雜的是你?！鳖櫨ㄓ种噶酥缸约海骸昂臀?。說實(shí)話，干這些事會折壽吧？”

    “至少我們也能幫她走出當(dāng)下的困境?！碧A書雪說：“你也不必嫌棄她的學(xué)歷、家世、見識，反正不是你真正的妻子。等我解決了你爸的事，你們隨時離婚?！?/br>
    “我成你幫兇了是吧？”

    “只能說明你站在真理這一邊。”

    “用不光彩的方式麗嘉。”

    藺書雪拍拍顧峻川肩膀，心情明顯很好，結(jié)束這個話題聊起了別的：“你們的婚紗照該拍就拍，婚禮的事你懶得籌備，我來籌備。但請柬你們兩個要自己寫，要裝出特別相愛的樣子來。最好讓你爸感慨萬千。懂嗎？”

    “你到底要干什么？”

    “演一出《傾城之戀》呀?！?/br>
    “你知道我為什么幫你嗎？”顧峻川問完這句自己笑了：“我這問題真蠢，我老娘跟人精一樣，怎么會不知道？我一輩子就給你一次機(jī)會利用我們的親情去打你的翻身仗?！?/br>
    顧峻川太了解藺書雪了，她在商場里摸爬滾打，這兩年看似淡出了，把公司都交給職業(yè)經(jīng)理人去管，但她的心氣還在。她不允許她的晚年有瑕疵，尤其是她年輕時候展示給外人看的美滿婚姻。這一仗她不干贏，她會郁郁而終。

    “當(dāng)然。你畢竟只有一個爹?！碧A書雪大笑出聲，心情顯然很好。把平板電腦給顧峻川看：“你看，我給落落挑的鉆戒，剛剛還找人約了婚紗禮服定制，我還給她定了一個收禮金的小包?！?/br>
    “你給你自己娶媳婦呢？”

    “你又肯定不會做這些?！碧A書雪故意激將顧峻川：“已經(jīng)很麻煩你了，如果再讓你cao心這些，你撂挑子不干了?！?/br>
    “別假裝得這么客氣。你明知道我有服裝公司，高沛文是國內(nèi)最頂尖的新銳設(shè)計師，還跟我說這些有的沒的，你真是我親媽。”

    “不一樣吧，高沛文又不是設(shè)計婚紗的?！?/br>
    “她給明星設(shè)計婚紗你不知道？”

    “我知道啊?！碧A書雪眨眨眼：“所以服裝你來？”

    顧峻川假裝揚(yáng)了揚(yáng)嘴角，給高沛文發(fā)消息：“你的機(jī)會來了。見你覺得可塑性最強(qiáng)的模特?！?/br>
    “？”

    “明天晚上我?guī)У焦ぷ魇摇Ｄ愕任??！?/br>
    “你用什么搞定的？”

    “如你所見，一場婚姻。”

    顧峻川回了這么一句。他有一種被擺弄的感覺，他和藺雨落就像藺書雪玩的皮影，她手指頭動一動，他們就跟著動一動。他自己對此心知肚明，藺雨落卻對藺書雪感恩戴德，一口一個藺姐。

    你藺姐心眼可多了。顧峻川心想。

    他都收拾完躺到床上，看到藺雨落竟然給他發(fā)了條消息，說的話也特逗：“明天我弟弟來接我，你可以不跟他說我要結(jié)婚的事嗎？”

    “你等不及明天見我，非要現(xiàn)在跟我說是吧？”

    “如果你不答應(yīng)我，我睡不著覺?！?/br>
    “…”顧峻川覺得藺雨落太逗了，就這么點(diǎn)事值得她記掛到這個點(diǎn)：“我跟你弟不熟，而且通知他是你自己的事，不是我的。我沒那么閑。”

    “好的，謝謝?！?/br>
    藺雨落在想，她該編出一個什么樣的故事給藺雨舟聽，讓他覺得這不是她對自己的一場出賣。藺雨舟如果知道真實(shí)的原因，一定會傷心欲絕。他會覺得自己拖累了jiejie，甚至?xí)_動之下去申請退學(xué)。這樣的事不是沒有發(fā)生過。

    “如果以后我弟弟問起來，你可以跟他說我們是一見鐘情嗎？”藺雨落在凌晨四點(diǎn)給顧峻川發(fā)消息。

    顧峻川聽到手機(jī)響，在睡夢中cao了一聲，拿起手機(jī)，看到藺雨落的話。甚至來不及深究，只覺得怒火中燒。

    “你能不能看看現(xiàn)在幾點(diǎn)？”字里行間都是他被迫轉(zhuǎn)醒的起床氣。

    “四點(diǎn)。你還沒睡嗎？”藺雨落說：“你可以這么說嗎？”

    “藺雨落你怎么這么軸？”顧峻川從來沒見過任何一個人像藺雨落一樣軸，一條道跑到黑，不避諱自己的弱點(diǎn)，想什么就跟你說什么，你不同意她會繼續(xù)說。

    “可以嗎？”藺雨落又問他。

    “不可以！我就說你為了錢為了你弟弟未來，把自己賣了！”顧峻川嚇唬完藺雨落覺得心情好了一點(diǎn)，把手機(jī)丟到一邊繼續(xù)睡覺。

    去接藺雨落上早課的時候，顧峻川看到藺雨落整個人像霜打的茄子，眼底一層淡淡烏青。

    “一宿沒睡？”顧峻川問她。

    藺雨落點(diǎn)點(diǎn)頭，跟在他身邊，幾次欲言又止。

    “有話就說?！鳖櫨ò迤鹉樄室鈬樆Ｋ?，見她眼里的光都暗了，終于還是心軟了：“你跟你弟弟怎么說是你弟弟的事，我不會配合你演戲，但也不會戳穿你?！?/br>
    “我給你出個主意?！鳖櫨ㄕf：“非常簡單，我找個機(jī)會去外地長期出差，你讓我媽陪你請你弟吃個飯，你們隨便怎么說，你弟弟應(yīng)該會相信。我媽是影后?！?/br>
    “你真出差？”

    “對。減少碰面的機(jī)會，你的馬甲就能穿久點(diǎn)，你覺得怎么樣？”

    “好的，謝謝你?！?/br>
    顧峻川又打量一眼藺雨落，丟下一句：“挺胸！精氣神呢？”

    “如果你昨天晚上能回我消息，我可能會睡上一會兒，也就會精神一點(diǎn)?！?/br>
    “藺雨落，那是什么大事嗎？至于你整夜不睡？”

    “對你來說是小事，對我來說是大事?！碧A雨落認(rèn)真地說：“我們的角度不一樣?！?/br>
    她在闡述一個不爭的事實(shí)。

    藺雨落從前并不會介意顧峻川是否了解別人的疾苦，未來也不會介意。但當(dāng)他們站到一條船上，她會隱隱擔(dān)心因?yàn)樗呐e動，他們的船沉了。

    藺雨落昨夜整晚未眠，她把很多事情理清楚了。這條船上站著三個人，藺書雪是為了給自己的婚姻和自己的一生一個交代，顧峻川是為了成全自己母親，而她，這里面只有她，通過他們兩個汲取收獲。她是這條船上唯一可以被換掉的人，從前的她不介意被換掉，但藺書雪跟她的對話，把她對于生活的渴望閾值拉高。

    她覺得自己的心思突然沒有那么單純了。

    藺雨落因?yàn)樽约旱男膽B(tài)突如其來的轉(zhuǎn)變惴惴不安。在一整夜不斷的翻騰中，她的頭腦一直在打架，在做所謂利益的取舍，試圖換回自己從前安于現(xiàn)狀和與世隔絕的清高。

    甚至在某一個瞬間，她拿起手機(jī)給藺書雪編輯消息，她想說：“謝謝藺姐信任我，但我考慮再三，決定還是把命運(yùn)交給努力和天命。”

    她撤回了。

    因?yàn)樘A書雪說得對，她和藺雨舟，沒有任何一點(diǎn)抗風(fēng)險的能力。一旦厄運(yùn)之論向他們滾來，他們將被碾死。

    再見藺書雪，藺雨落好像換了一種心境，她覺得藺書雪不再是她的客戶了，而是她的老板。她不擅長處理這樣復(fù)雜的關(guān)系，一時之間眼睛不知該看向哪里。藺書雪多聰明，一眼就看懂了藺雨落的不自在。她像無事發(fā)生一樣，把顧峻川支走，拉著藺雨落坐在沙發(fā)上。

    “落落，你能幫我個忙嗎？”

    “什么忙，您說。如果能幫…”

    “是你專業(yè)范圍內(nèi)的事。”藺書雪站起身，指指自己的腰身：“我覺得我在同齡人中保養(yǎng)得算不錯，但早上照鏡子，我覺得我的臀不夠翹，胸也不夠挺。我說的翹和挺，是脫掉衣服之后看起來的樣子?！?/br>
    藺雨落沒想到藺書雪這么直白，忙站起來對她說：“您真的很好，甚至比很多年輕人體態(tài)還要好?！?/br>
    藺書雪搖搖頭：“我對自己有更高的要求。你可以幫我制定一個專門的胸臀訓(xùn)練計劃嗎？強(qiáng)度大點(diǎn)沒關(guān)系，為期兩個月的計劃，讓我看起來更好一點(diǎn)?！?/br>
    “好的。咱們?nèi)ヨべな伊恳幌卢F(xiàn)在的維度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