寧風有事先走，藺雨落送藺雨舟下樓。他們目送寧風的車開走，然后在街上散了會兒步。

    藺雨落問藺雨舟是不是在為愛情苦惱，藺雨舟想了想，終于點頭。他害怕看到李斯琳，因為見到李斯琳他會覺得尷尬，他做不到在拒絕李斯琳以后還假裝無事發(fā)生。

    “岑嘉容呢？”藺雨落問。

    “我不知道。”藺雨舟搖頭：“我想見到她，跟她一起學習和參加工作都很快樂，她真的是小太陽。”

    “然后呢？”

    “然后她這個小太陽跟川哥那個大太陽在一起的時候，真的很般配。”

    藺雨舟是對很多事情困惑的。那時藺雨落和顧峻川假結婚，這在他們心中都是無法逾越的鴻溝。有那么一段時間，藺雨舟見到顧峻川會覺得別扭。而顧峻川卻好像一切都是平常，沒刻意解釋也沒刻意接近。他報名救援隊，他就好好帶他，總是朝他胸口搗一拳，對他說：“小伙子，還得練啊！”

    這樣的顧峻川讓藺雨舟困惑，因為他不是他想象中的壞人。

    他那天翻手機，無意間看到在北戴河的雨夜，顧峻川抱起jiejie沖進雨里，跑得飛快，影子都虛了。他看這張照片的時候又會覺得，或許他們之間的婚姻是有一點感情的。

    他們那樣痛快地結束，當時的藺雨舟不覺得有什么，現(xiàn)在的他又覺得困惑。

    他還會困惑藺雨落對顧峻川的只字不提，好像她的心原本就是一座鋼鐵之城，除了原本烙在身上的東西，根本長不出一朵額外的花來。

    “救援隊現(xiàn)在還練嗎？”藺雨落問。

    “副隊長帶著訓練和參加活動，川哥出去玩了，說一直玩到過年。”

    “那岑嘉容？”

    “岑嘉容和幾個同學，放了寒假后去延邊跟他們會和。”

    藺雨落聞言拍拍藺雨舟肩膀：“你要不要也一起去玩？你還沒有出去玩過。jiejie現(xiàn)在有一點積蓄，可以請你去好不好？”

    “我也攢了點錢?！碧A雨舟本想說他不準備去，但忽然改了主意，其中有很多復雜的想法他自己都說不清：“那我一起去嗎？”

    “去！”藺雨落鼓勵藺雨舟：“喜歡一個人哪有什么可怕，喜歡她就告訴她。好歹要知道結果的，不然心里總是在猜想，這太磨人了?！?/br>
    藺雨舟點點頭：“好啊，那我就去！”

    夜班公交緩緩開來，藺雨舟在上車前莫名說了一句：“姐，你跟寧風學長，會結婚嗎？”

    “應該會?！彼f。

    “你說了“應該”兩個字?！碧A雨舟看了眼公交車：“我走了，姐。那我放假第一天就跟岑嘉容他們幾個出發(fā)了。”

    “去吧，小舟，要開心。”

    藺雨落回到家里，查了一下那邊的溫度，看到網(wǎng)上說要穿最厚的衣服，不然會被凍透。當即給藺雨舟下單了一件羽絨服到他學校，還買了手套、圍巾、帽子，還有一雙雪地靴。

    藺雨舟要出去玩，她比自己出去玩還要開心。

    也因為有了這樣的開心，日子就過得飛快。

    圣誕節(jié)接連元旦，綠野和l的促銷活動搞了一輪又一輪，生意始終興隆，只有高沛文一個人快要累死，她跟藺雨落抱怨：“我以為顧峻川要玩十天八天，最多半個月。我怎么知道他要玩一整個冬天？有事根本找不到他人，不是在滑雪就是在開車吃飯，要么就窩在酒店跟蘇景秋打游戲，有一天連二人轉都看了。也怪了，蘇景秋不在，他那餐廳和酒吧的生意一天比一天好…”

    “需要我?guī)湍愀牲c什么嗎？”藺雨落有點同情高沛文。

    “你幫我想個辦法讓顧峻川趕緊滾回來?！?/br>
    “那我沒有辦法?！碧A雨落忙搖頭。

    藺雨舟他們放假后跟顧峻川在延吉集合。

    見面那天顧峻川看到藺雨舟的一身行頭，打趣一句：“你姐的手筆吧？”

    藺雨舟轉了一圈：“能看出來？”

    顧峻川撇撇嘴：“你姐這個人，好像少了一點時尚觸覺。也就是你們倆底子都好，不然換個人這么穿，真就…土了?！?/br>
    藺雨舟笑了一聲，安心吃烤rou。

    顧峻川出來玩很久，原本把北京的事都要忘干凈，結果一看到藺雨舟心就又亂了。一群人玩玩鬧鬧的時候他問藺雨舟：“你姐婚期定了？”

    “婚期？”

    “她不結婚？”

    藺雨舟想起藺雨落的“應該會結”，他是世界上最了解她的人。她的“應該”是她心中隱藏很深的不確定：“沒定，不結?！?/br>
    “？什么意思？”

    “就是直覺。”

    顧峻川笑得很大聲，攬過藺雨舟肩膀，玩笑似地說：“那你再直覺一下，我今天晚上能不能談戀愛？”

    “跟誰？”

    “岑嘉容?！?/br>
    “可你喜歡的是我姐?！?/br>
    “誰說了喜歡你姐了？你姐哪點值得我喜歡啊？記得給你姐直播我戀愛盛況，順道讓她祝福她前夫找到真愛了?！?/br>
    藺雨舟急了，大喊一聲：“姐夫！”

    顧峻川愣了，一桌子人都愣了，看向他們。

    這飯沒法吃了，這聲“姐夫”讓顧峻川的心一下子亂了！

    第74章 藺雨落：真實的情緒

    這姐弟倆都這么孫子, jiejie心硬、弟弟嘴甜，他們倆加一起把顧峻川弄得一顆心被拋來蕩去，他用力握住藺雨舟肩膀：“管誰叫姐夫呢？誰是你姐夫？”

    “你?！?/br>
    “早離了?！?/br>
    不知情的年輕人們這會兒都睜大了眼, 尤其是岑嘉容，幾乎是屏住了呼吸，看著顧峻川。她猛然想起在急救課上顧峻川和藺雨落之間的交流, 的確是有一點什么。

    她覺得自己挺后知后覺的。

    她見過藺雨落幾次，在顧峻川家里、在餐廳里、在急救培訓中，他們之間欲蓋彌彰的情感關聯(lián)她竟然一點都沒看出來。

    蘇景秋在一邊壞笑著看熱鬧，必要時還要加一句：“說好了過年再回去, 誰提前一天誰是狗、是王八、是畜生。”

    “閉嘴?！?/br>
    顧峻川拿花生米丟他，又看向藺雨舟：“都離了還叫我姐夫, 你現(xiàn)任姐夫知道嗎？”

    “姐夫?！碧A雨舟壓低聲音說：“你確定要當著這么多人面說這件事嗎？”

    顧峻川被藺雨舟氣到了。他是真沒想到藺雨落這個出息弟弟本質上跟她是一個德性, 油鹽不進的滾刀rou, 還帶著一肚子臟心爛肺。當初結婚的時候，他們姐弟覺得他是污點, 巴不得把他從他們生活中徹底摳掉；現(xiàn)在好了, 為了一個姑娘, 連“姐夫”都能叫出來, 這心得多黑??！

    顧峻川準備給藺雨舟一個下馬威，哼了一聲道：“你別以為我不知道你喜歡…”

    藺雨舟突然捂住他嘴，兩個大男人在餐廳如此, 多少有點另類了。藺雨舟臉騰地紅了，小聲說：“你別沖動，除非你一點都不喜歡我姐。”

    …

    坐在對面的蘇景秋聞言突然捂著肚子笑起來, 他快要笑吐了, 他太樂于看到顧峻川吃癟了, 還是被一個毛頭小伙子收拾。

    顧峻川嫌棄地扯開藺雨舟的手，拿濕手帕擦嘴：“你們姐弟倆怎么一個毛病！這么愛動手！”喝了一口燒酒，說一句：“吃飯！”

    大家迅速整理好情緒繼續(xù)吃飯，蘇景秋故意拿出手機來看，嘴上還在念叨：“哎呀呀，明天的航班沒有了呢，后天也沒有了。哎呀，可以去長春坐飛機呀…”

    “你少說風涼話，我不回去?！鳖櫨ㄕf：“誰愛當狗誰當，反正我不當狗，我對戀愛中的女人也沒興趣?！?/br>
    “分手了就有興趣了？”蘇景秋問。

    “不一定。分人?！鳖櫨ㄓ趾攘艘豢诒疲骸胺凑A雨落不行?！?/br>
    顧峻川要面子，在藺雨舟面前要維持基本的體面。你jiejie談戀愛了我還要擺出非她不可的寒酸樣子來，這事兒他顧峻川干不出來。

    吃過飯從烤rou店里出來，大家都裹緊了衣服，少數(shù)人選擇了洗浴，多數(shù)人選擇了唱歌。藺雨舟跟在顧峻川身后，選擇了洗浴。

    他們兩個經(jīng)過救援隊的數(shù)次活動和聚會，其實已經(jīng)很熟了。此刻的藺雨舟跟在顧峻川身后，像極了他的小尾巴。蘇景秋看這情景非常好玩，就安慰顧峻川：“得不到藺雨落沒關系，好歹得到了他弟弟…”

    “你能不能給我滾蛋?！鳖櫨ū惶K景秋這一句一句快搞煩了，回頭看著藺雨舟趕他走：“你喜歡的岑嘉容去唱歌了，你跟我走干什么？”

    “我不是為了岑嘉容來這里的?！?/br>
    “那你為了誰？”

    “為了我jiejie?！?/br>
    “…”顧峻川被藺雨舟逗笑了：“你給你jiejie養(yǎng)魚呢？你jiejie讓你這么干的？”

    “她不知道?！碧A雨舟說：“這件事很復雜?！?/br>
    “復雜你就別說了，好好玩吧！”顧峻川扯過藺雨舟到他身邊：“藺雨落什么破眼光，你以后別穿她給你買的衣服，穿這樣岑嘉容能喜歡你嗎？”

    “岑嘉容喜歡野的。”蘇景秋在一邊說：“我看出來了，她喜歡野的?！?/br>
    “我就這樣挺好的?！碧A雨舟低頭看看自己的衣服：“如果我變成別人，那她不如直接喜歡別人，不用喜歡我。”

    “你跟你姐一樣軸?！鳖櫨ㄐα恕?/br>
    三個男人一起去洗浴，這在延吉倒是很常見。但三個這么風格各異好看的男人去洗浴，很少見。拿手牌換衣服的時候，總有人看他們。藺雨舟被看得不自在，隱隱覺得自己應該去選唱歌的。但想到ktv里的喧鬧他八成也承受不來，就咬咬牙，脫了衣服。換衣服的動作極快，恨不能掌握一門速穿絕學，以免被他人看了去。

    轉過身的時候卻還是看到顧峻川腰間系著浴巾站在那看他。

    “太瘦了?！鳖櫨ㄕf：“你多吃點多練點行不行？”

    “我不太懂這個。但我覺得我體能還是可以的，跑跳什么的都沒問題?！?/br>
    “我?guī)恪５然厝ズ笪規(guī)憔?。?/br>
    “好的。謝謝川哥?！?/br>
    “你怎么不叫姐夫了？”

    “我冷靜下來了。”

    …

    顧峻川看著藺雨舟那波瀾不驚的樣子，眼鏡微微罩著一層霧氣，一改他往日的清俊模樣，有那么一點孩子氣。顧峻川摘下他眼鏡擦了又幫他戴上，像照顧自己的弟弟。

    事實上他的確是把藺雨舟當?shù)艿堋ＬA書雪不止一次說顧峻川剛出生時她想象兒子的樣子就是藺雨舟這樣。顧峻川倒也不嫉妒，反正他做不了藺雨舟，藺雨舟也做不了他。但這不影響他們之間那點奇怪的關聯(lián)。

    大男人洗浴，無非是泡澡捏腳。

    顧峻川叫了三個男技師，要了個包間，點了熱茶水果，看著電影按摩。

    捏腳的時候藺雨舟收到藺雨落的消息：“到了嗎？順利嗎？怎么沒動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