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9章
滕安自己倒是完全不在意這些。他看到嚴以珩,臉上的表情又開心起來:“以珩哥哥!你來啦!” “來了來了,”嚴以珩笑著拍拍他的手,“整個病房里就你最鬧?!?/br> 滕安不好意思地笑了。他拉著嚴以珩的手腕,非要讓他坐到病床上,自己則仰著臉給他看腦門,憂傷地說:“會不會留疤啊你說?會不會很丑?我哥他們都只會安慰我?!?/br> 嚴以珩看了一眼。 挺長的疤,縫了三針,看著有點嚇人。 但他也肯定只會安慰滕安:“剛拆線肯定會有點痕跡吧?過過就好了?!?/br> 這時,許醫(yī)生也往病床前走了一步,他靠近滕安,低頭看了看。 也沒說話,只是嘴角撇了撇,弧度很輕微。 滕安一看就急了:“許醫(yī)生在翻白眼!真的這么丑嗎?” 他張牙舞爪地要照鏡子:“有沒有鏡子?我想照照鏡子。” “……”嚴以珩不知道這孩子是怎么看出來許醫(yī)生在翻白眼的,但他真心感受到了許醫(yī)生對那位縫針大夫手藝的鄙視。 護士小jiejie笑呵呵過來打圓場:“好啦安安,許醫(yī)生縫針的手藝,咱們醫(yī)院也找不出第二個了。你非要讓他評價,這不是難為人嗎?!?/br> 滕安哭喪著臉:“可我好害怕留疤呀!去年手術的疤一點都不明顯!” 他讓在場唯一一個不太知情的嚴以珩看:“以珩哥哥,你看這里,是不是根本看不出來有疤?這就是許醫(yī)生縫的!他縫得可好看了!” 嚴以珩湊近一看—— 滕安頭頂左側,還真的有一塊u型的疤。也確實如他所說,若不是湊近了看,實在是很難發(fā)現。 滕安得意洋洋地說:“我對著鏡子照過,除非趴我腦門上,否則根本看不出來!” 嚴以珩很驚訝地回頭看了一眼許醫(yī)生,臉上的表情滿是敬佩和贊嘆。 許醫(yī)生沒說話,還是那副沒什么表情的撲克臉。 “許醫(yī)生縫針就是縫得很漂亮呀?!弊o士又說,“幾年前許醫(yī)生在急診時,一個紋身大哥跟人干架,胳膊讓人砍了。左臂,八針,最后許醫(yī)生給縫的針,居然硬是把傷口兩邊的紋身都拼起來了!” 護士講得繪聲繪色。她描述的這個場景實在太過生動,當時的情況幾乎就在嚴以珩面前演出來了。 他偷偷看了一眼許醫(yī)生,想象著許醫(yī)生滿頭大汗地彎腰……拼紋身的場景。 再把這副場景和許醫(yī)生的撲克臉拼到一起…… 嚴以珩幾乎快要笑出聲了。 “……”許醫(yī)生可并不覺得這是夸獎,“所以你們說紋那些個東西有什么用?紋的時候給紋身師傅添堵,縫的時候給醫(yī)生添堵?!?/br> 話里的怨氣都沖天了。 嚴以珩實在忍不住了,捂著嘴偷笑兩聲,又正色道:“難怪老聽人說,急診什么都能見到——哎?” 他眨眨眼睛,忽然想起來什么。他看著許醫(yī)生,很認真地盯著他看。 幾秒鐘后,嚴以珩試探著問道:“許醫(yī)生你……兩年前是在急診嗎?” 許醫(yī)生跟他對視著,腦袋往左邊歪了一個很小的角度。 他的表情明明沒有任何變化,可……很難說原因,總之,嚴以珩從他臉上似乎讀出了一種“你可算想起來了”的情緒。 “哦!那天晚上我出車禍,當時是你給我看的,是嗎?”嚴以珩驚訝地問。 “車禍?什么車禍?”滕安焦急地問,“嚴重嗎?嚴重嗎?” 嚴以珩安慰道:“不嚴重,被一輛電瓶車撞倒了,只是擦傷。” 滕酩一直在角落,在離病床兩三步的距離外。聽到這話時,他也嚇了一跳,張張嘴就想關心。 結果還沒來得及張嘴,就被咋咋呼呼的滕安搶先了。 聽說只是擦傷的時候,他又很不顯眼地悄悄舒了一口氣,默默地重新退了回去。 “原來是你,我想起來了?!眹酪早裾UQ劬?,說,“當時只記得急診人很多了。” 許醫(yī)生笑了一聲,又問出了……那個問題:“嗯,是我。你腿好了嗎?” “……”嚴以珩用一種很難形容的困惑表情反問道,“一個擦傷而已,不至于兩年都好不了吧!” “……”許醫(yī)生沒說話,嘴角繃起了。 他又重重吸了一口氣,道:“走了,你們聊。” 滕酩又冒頭出來:“我送您?” 許醫(yī)生擺擺手。 滕酩大概也只是客氣一下,見狀又退了回去,只說:“慢走,許醫(yī)生。” 許醫(yī)生這一走,嚴以珩忽然坐不住了。 他裝模作樣地清清嗓子,說:“我去個衛(wèi)生間哈!” 也跟著出去了。 出門之后,他立刻小聲叫住許醫(yī)生。 那人和護士小jiejie一起走的,聽到聲音后他沖護士點點頭,示意對方先離開,自己則停下腳步,回頭等待嚴以珩追上來。 “許醫(yī)生,這個還給你?!眹酪早駨目诖锾统瞿前埥恚f到許醫(yī)生的手上,“……謝謝你?!?/br> 許醫(yī)生像是笑了:“我還以為怎么了。一包紙巾而已,你拿去用就是了?!?/br> 嚴以珩堅持還了回去:“一包紙巾而已,還給你又怎么了?!?/br> 許醫(yī)生無奈接過:“好吧?!?/br> 他沒有追問原因,自然也不會自作聰明地安慰。他只是接過那包紙巾,揣進了口袋,之后便和嚴以珩道了別,離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