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4章
說完他又偷偷摸摸補充了一句:“我陪你面對就是了?!?/br> 話里話外這意思,好像已經(jīng)和嚴以珩約定一輩子了似的。 嚴以珩很無語地看著他,又被對方臉上那副理直氣壯的表情逗笑了。 也是,他自己在這里煩惱,實在無濟于事。 許醫(yī)生身上那股……熟悉的安心感又出現(xiàn)了。他并沒有給出很實在的解決辦法,甚至還見縫插針夾帶私貨說什么“我來陪你面對”,但……又很神奇地撫平了嚴以珩心里的小小褶皺。 在這個炎熱的夏夜,嚴以珩帶著饑腸轆轆和滿心疲憊。而現(xiàn)在,他填飽了肚子,也……恢復(fù)了一點精神。 許醫(yī)生帶來的東西很簡單也很樸素,卻又好像帶著別人給不了的安心和安定。 嚴以珩看著許醫(yī)生那張面無表情的撲克臉,好笑地說:“別趁機占我便宜。” 許醫(yī)生的表情好像沒什么變化,只是眼角溫柔的笑意怦然出現(xiàn)。 幾分鐘后,他起身結(jié)了帳。 “送你回去?” 店門口的這個路口很寬敞,許醫(yī)生卻非要擠著嚴以珩一起走,就怕他找了個空當(dāng)逃跑似的。 嚴以珩:“……我倒是想自己走,您把我擠到角落里,我有辦法逃走嗎?” 許醫(yī)生意思意思地讓開一點距離,依然把人圈在安全范圍內(nèi)。 上車之后,許醫(yī)生好像放心了一些——大概是終于回到了密閉的安全空間內(nèi)。 他沒立刻打火,沉思了一會兒后,伸手把左手手腕上的那條手串?dāng)]了下來。 “送你個東西吧,保佑好運的?!?/br> 許醫(yī)生毫不在意地把手里的東西塞到嚴以珩手中,那上面的每一顆黑色的珠子上,甚至還帶著溫?zé)岬捏w溫。 他把手串放到嚴以珩的手上,好像那只是一個很常見的、完全不需要過多在意的物品。 可是,嚴以珩偏偏知道那條手串代表著什么——許醫(yī)生說過,99顆珠子,每一顆都念過100遍北斗經(jīng)。 嚴以珩曾經(jīng)搜索過這經(jīng)文的意義和禁忌,知道每念一遍都極耗費心力。許醫(yī)生那一串珠子,不知花了多久。 他尊重這些信仰,也知道這東西意味著什么。 旁的也就算了……這個,他真的不敢收。 嚴以珩只覺得接觸到手串的那一側(cè)皮膚都麻了。他把手串推了回去,動作都僵硬了。 “這個我不要,”嚴以珩輕聲說,“太貴重了,我不能收。” 許醫(yī)生倒完全不當(dāng)回事:“這有什么?我又不——” 話還沒說完,就被嚴以珩捂住了嘴。 “你別胡說八道??!”嚴以珩做了個噓的動作,“你信這些,還敢亂說?” 許醫(yī)生沒說話,移開了眼神。 他低頭看看嚴以珩的手,示意他松開,之后說:“之前跟你說過吧,我小時候身體不好,后來去了醫(yī)院,趕上流感肺炎流行時,其他同事都在生病,但我還好好的。還有,讀博也好,博后入站也好,當(dāng)然我的成績確實也很好,但一路這么順利,運氣也占了很大的因素?!?/br> 他的視線落在那串珠子上,說:“真的有好運,不騙你。” 第76章一更 這番話說了太久,久到珠子上的體溫漸漸消失,只剩一點涼意。 嚴以珩也順著他的視線低下頭去。他伸手碰碰其中一課黑色的珠子,輕聲對許醫(yī)生說:“這是你的好運,你得自己收著?!?/br> 不長不短的一條手串,繞在許醫(yī)生的手上,剛好兩圈。 嚴以珩把東西推到許醫(yī)生手邊,甚至伸手將它主動戴回許醫(yī)生的左手——方向不一致,動作很別扭。 “別的東西……收就收了,這個不行。”嚴以珩低低地重復(fù)道,“這個東西太貴重了,我受不起,許遂?!?/br> 期間,許醫(yī)生一直沒有再說話,他只是垂著眼睛,看著嚴以珩細白的手指在自己的手腕上撥弄幾下后,剛剛被自己摘下來的東西,便又重新回到了自己手上。 許醫(yī)生不再強求,沉默著點了火,開車送嚴以珩回去。 這一路上,車里只有難捱的沉默。 許醫(yī)生明顯是不太高興了。 等紅燈的時候他扭頭看著窗外,很輕地嘆了一口氣。 從前,嚴以珩那些“不想考慮感情”“未來還沒確定”的話,并不只是搪塞,可也并沒有哪句話像今天這個拒絕手串的動作一樣意義明確。 嚴以珩下車前,沉默了一路的許醫(yī)生終于開口叫住他。 “嚴以珩——”許醫(yī)生降下車窗,手架在車窗上,撐著下巴看著他,低聲道,“我沒有別的意思,只是想……讓你開心一些?!?/br> 嚴以珩腳步一頓。 “我知道你……沒有別的意思?!?/br> 他回過頭來,柔柔地笑著:“正是因為知道你沒有別的意思,才更不能收。如果你把它當(dāng)作是……追求我而贈送的禮物,那收就收了,你都覺得沒關(guān)系,那我有什么好在意的。但……” 嚴以珩站在幾步之外,烏黑的瞳仁在昏暗的燈光下依然顯得格外明亮。 他的視線逐漸從許醫(yī)生的臉上移到那條黑色的手串,抿著嘴笑了笑,道:“如果只是為了讓我開心,那這個禮物太貴重了,我不敢收?!?/br> 許醫(yī)生扭過頭去,嘴角繃得緊緊的。 幾秒鐘后,才稍微放松了一些。他不再執(zhí)著于送出自己的禮物,卻依然在意嚴以珩的“形容”。他說:“沒有那么貴重的……送給你,剛剛合適?!?/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