恒譽(yù)畢竟開了有兩年多，嚴(yán)以珩手里也有不少人脈資源，他立刻找人打聽了一下，還真是那么回事兒。

    于是第二天就把這個提議否了。

    “這個事情來得急，當(dāng)時沒仔細(xì)跟你說，”嚴(yán)以珩挺誠懇地說，“賴我，應(yīng)該跟你解釋清楚前因后果?！?/br>
    說著，他把這些私底下打聽來的消息一一說給談吉祥聽。

    “當(dāng)時剛好有點別的事情，太著急了，沒說清楚。當(dāng)時我不同意，就是因為這樣?！?/br>
    談吉祥聳了聳肩，也不知道聽沒聽進(jìn)去：“好，好。”

    至于他說的第二個項目，是蘇筱不同意。

    這個項目，聽上去也是個靠譜的項目。

    大約十年前，陽城這里出了一個電商品牌，正好趕上行業(yè)浪潮，做得很大，現(xiàn)在已經(jīng)是市場占有率前三的電商了。

    他們想做供應(yīng)鏈金融，中間輾轉(zhuǎn)了幾個“中介”，最后找到了恒譽(yù)。

    而談吉祥想做的，就是用這家電商的應(yīng)收賬款去融資進(jìn)行增信。

    蘇筱當(dāng)場就否了：“你知道的，以珩不會同意，恒譽(yù)不做這種買賣。”

    談吉祥當(dāng)時沒說什么，表情也和現(xiàn)在差不多，看不出高興或是不高興，只是有一種……“那就隨你們便吧”的無奈感。

    想起這件事后，蘇筱皺了眉：“你有什么意見，能不能當(dāng)時就說，別留著秋后算賬？”

    談吉祥冷笑一聲，道：“當(dāng)時就說？我說了有人聽嗎？”

    蘇筱難得的耐心在他的反復(fù)逼問中徹底消耗殆盡。

    “談吉祥，你能不能別跟瘋狗一樣到處亂咬？”蘇筱聲音也大了起來，“一件事是一件事，你非得混為一談是嗎？哦，你的意思是，你的想法不允許別人反駁，你有兩個項目大家都不同意，所以大家都針對你，是嗎？那我提出來的事情以珩否得更多，他是不是也對我有意見??？！”

    “那當(dāng)然不是。”談吉祥怒極反笑，“他當(dāng)然不會對你有意見啊，你們是一致行動人嘛。”

    這話一出，戴盈盈也愣了。

    *

    嚴(yán)以珩幾乎都快忘了這件事。

    恒譽(yù)成立初期，蘇筱確實跟他簽過一致行動人的協(xié)議。

    當(dāng)時蘇筱說，他對管理公司完全不感興趣，也知道自己做不來，想想就覺得煩，以后有什么大事，就讓嚴(yán)以珩代替他做主，他沒意見。

    當(dāng)時沒想那么多，簽就簽了，也根本沒想過這件事會在兩年之后被談吉祥在這樣一個場合上翻出來說。

    實際上，這個一致行動人協(xié)議，簽了也跟白紙一樣，并沒有真正起過任何作用。

    至少至今為止，他們四個人在重大決策上，還是保持了表面上的一致。

    ……不知道是不是最近處理了太多次他們之間大大小小的矛盾，嚴(yán)以珩在聽到這句話的瞬間，幾乎本能地立刻開始解釋：“我和筱筱確實簽過一致行動人協(xié)議，這個是因為……”

    “是為了防著誰？”談吉祥打斷他，“這屋里就只剩下我和戴盈盈了，是防著我，還是防著她？”

    戴盈盈對自己又一次被無辜拖下水感到無比心累，她重重拍了一下面前的桌子，表明自己的態(tài)度：“誰想和誰簽一致行動人我都不在乎。我還是那句話，只要公司能賺錢，別的我都不在乎。談總，你們?nèi)齻€的私人恩怨，別扯上我！”

    “行，行，”談吉祥拍拍手，笑道，“你不在乎，你大方；我在乎，我小氣。”

    嚴(yán)以珩看著他們?nèi)齻€爭吵不休，只覺得頭痛欲裂。

    他的視線看向一旁的蘇筱，心里忽然閃過了一個詭異的想法。

    當(dāng)時那份一致行動人協(xié)議，大約……就是為了防止如今這樣的情形。

    他正這么想著時，蘇筱也開了口。

    “不是為了防誰，我沒想那么多，”蘇筱不再像先前一樣憤怒，語氣重新恢復(fù)了平靜，“沒有必要騙你，談吉祥?！?/br>
    而此刻的談吉祥，大概已經(jīng)聽不進(jìn)任何話了。他把兩手抱在胸前，仔細(xì)打量了一會兒蘇筱，從頭到尾，一寸一寸。

    片刻后，他笑了一聲，點了點頭，像是在肯定什么。

    他說：“哦，也是，你確實不需要防誰，你只是想……向小珩表示你的……”

    他在這句話后停頓了半秒鐘，思索著該用什么樣的詞來形容。

    而另一旁，蘇筱臉色大變。

    他從椅子上起身，居高臨下地看著談吉祥——

    與此同時，談吉祥則終于斟酌好了措辭。

    “……你的‘忠心’，”談吉祥輕聲說，“對嗎筱筱？你不敢說你喜歡他，只敢在私下里做些這種事情，表達(dá)你對他的忠心……”

    嚴(yán)以珩的腦袋仿佛被誰狠狠敲了一下，談吉祥的一句話，聽得他頭暈?zāi)垦?，眼前一片花白?/br>
    他甚至懷疑自己是不是幻聽了，不然怎么會聽到這樣……驚世駭俗的話語。

    他的眼睛一動不動，就盯著面前的桌子，但他完全能夠感受到這辦公室里其他人落在自己身上的視線。

    他眨了眨眼睛，好不容易才緩過眼前那一陣陣白光。

    只是耳邊依然嗡嗡作響。

    在一片混亂中，他聽到蘇筱淡然地開了口。

    他的臉上沒有慌亂，沒有難堪，沒有任何……秘密被拆穿后的惱怒，有的，只是平靜。

    他站在原地，目光輕輕掃過嚴(yán)以珩，之后開口說道：“對，我是喜歡他，我不怕人知道，怎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