搶了孽徒男主的飯碗 第32節(jié)
沈映宵怔了一下,等認(rèn)出那是什么,他豁然起身,心里掀起驚濤駭浪。 劍靈也發(fā)現(xiàn)了那東西,驚訝之下脫口而出:“它竟想奪舍你師尊。你們這一方小世界,竟也有這種能自由行動的靈體?” 沈映宵拔劍往那邊刺去,心中念頭飛轉(zhuǎn):前世他從未聽說過“奪舍”之事,是后來進(jìn)了輪回司,去了其他世界,才漸漸接觸到這一概念。 而如今,面前這靈體雖然只是一小塊碎片,但它竟確確實實具備奪舍的能力。 ……前世風(fēng)平浪靜的表象之下,究竟還藏著多少他不知道的秘密? 沈映宵想起那時自己的茫然無力,目光漸冷。好在如今,他已不再是那個兩眼一抹黑的倒霉炮灰,面對這種事,他知道該如何應(yīng)對。 “去吧?!?/br> 與他手中長劍一同飛出的,還有劍靈的靈體。 劍靈算得上這種神魂碎片的克星,沈映宵本以為在此方世界,劍靈除了陪他聊天嘮嗑,全無用武之地,誰知這把劍就業(yè)范圍竟如此之廣,到底還是派上了用場。 雪白長劍一閃而逝,眨眼來到凌塵身側(cè),反向朝外一削。 那片靈體沒想到自己會暴露,冷不丁被正正扎中,猛然發(fā)出一聲尖銳扭曲的慘叫。 劍靈嫌惡地看著這東西,正想驅(qū)動魂力將它灼燒殆盡,然而那碎片像是覺出了危險,竟硬生生舍去一半靈魂,余下的那一半轉(zhuǎn)了個向,一頭向祭壇上的本體撞去,想退而求其次,搶走那具身體。 沈映宵飄身落在本體身前,劍鞘一橫,無形的屏障張開。 神魂碎片一頭撞在上面,動作凝滯,劍靈趁機(jī)追上。 平時又懶又呆又有點狡猾的劍靈,此時早已收起了嬉笑的神色,目光銳利如同盯上獵物的飛鶴。它雪白發(fā)絲在空中紛飛,眨眼間來到碎片旁邊,將它包裹其中,狠狠絞碎。 沈映宵:“等等!” 然而話音落地,那片靈魂已經(jīng)徹底消散。 劍靈徐徐飛舞的銀白長發(fā)落回身后,抬眸看了他一眼:“別想了,搜魂可是禁術(shù)。身為一把有思想的好劍,我不能看著主人誤入歧途?!?/br> “……”沈映宵干巴巴道,“誰說我要搜魂了,我抓它研究一下也不行?” 劍靈沒跟他爭辯這個,反而忽然道:“說起來,你師尊……感知應(yīng)該挺強(qiáng)吧。” 沈映宵聽他忽然提起這個,莫名其妙:“怎會不強(qiáng),那可是毫無雜質(zhì)的仙靈之體啊?!?/br> 他一邊說著,一邊擔(dān)心這里還有別的陷阱,打算先把師尊收回去。 誰知往那邊一看,卻見不知何時,凌塵好像察覺到什么,悄然站起了身。 沈映宵一怔,心里陡然有了不好的預(yù)感。可沒等他來得及趕到師尊旁邊,下一瞬,凌塵忽然一把扯下了眼前的白紗。 綢緞滑落,他回頭看向身后,目光精準(zhǔn)落向祭臺和刑架。 沈映宵渾身一僵。 劍靈的聲音,直到這時才訕訕傳來:“你可能不太清楚奪舍的步驟,那東西靠近的同時,也會影響原主,讓原主主動敞開接納它。這種狀況只憑你那屏蔽本體氣息的玉符,怕是沒法攔住。所以……” 沈映宵:“……”所以剩下的事還用你說?!你下次就不能先說結(jié)論么! 他身旁是被吊在刑架上,心口一片血跡,昏沉不醒的本體。前面則是剛從入定中醒來,正回頭望著這邊的師尊。 凌塵目光中滿是難以置信,他僵了一下才回過神,眼底怒意翻涌,目光冰錐般落在沈映宵身上。 凜冽劍光呼嘯而來。 沈映宵驚險躲開,好在他和本體離得實在太近,那抹劍意多少克制了一些。 沒來得及多想,沈映宵本能炸開一片藥霧,在黑霧遮掩中,暫且退回了本命洞府。 劍靈也被他帶了回來,它看著這片熟悉的空間,呆了一下:“你躲什么,先解釋啊,萬一他信了呢,不試白不試?!?/br> 沈映宵:“……你看師尊那副表情,留給人解釋的時間了嗎?!?/br> 這幾百年來,凌塵幾乎從未動對他動怒,偶然有類似的情緒,必然是發(fā)生了極其重大的事。因此沈映宵一看到他那副模樣,心里就本能發(fā)怵。 “等等再說吧,反正一時半會兒師尊也不會離開本體。而本體在哪分身就在哪,有什么話隨時都能說?!?/br> 沈映宵正色道:“這不是逃避,這是正常的策略??傊摇蚁然乇倔w看看情況?!?/br> 劍靈:“……”分身負(fù)責(zé)惹師尊生氣,本體負(fù)責(zé)讓師尊哄你?你這分工還挺明確…… …… 剛才凌塵靈力貫通周圍,忽然在這陌生的地方,覺出一絲熟悉。 他回身扯下蒙眼的東西,循著本能望了過去,一眼就在靈池旁邊,看到了自己精心呵護(hù)多年的徒弟。 沈映宵闔眸被吊在祭壇之上,黑綠荊棘緊緊纏繞,渾身都是被尖刺扎出的細(xì)小傷痕。他的心口更是已被木刺洞穿,殷出一大片鮮血。全身的血液像是已流干了,只剩寥寥幾滴沿著足尖滑落,一滴一滴掉在地上。 血落滴落的聲音如此之輕,可落在凌塵耳中,卻驟然和他自己的心跳聲重合,重如擂鼓。 祭壇的位置,以及下方的血槽,就那么明晃晃地擺在眼前。凌塵一想到自己方才吸收的靈液,竟是徒弟用生命澆灌出來的,不由心跳陡顫,呼吸都停了一瞬。 緊跟著涌起的。便是難以言說的悔痛和驚怒——自己被誓言蒙騙、在銀面人洞府中閉目塞耳的這些天,在他看不到的地方,那人究竟都對映宵做了些什么? 凌塵思緒都停滯了一瞬,看著徒弟的滿身血痕,不敢往深處想,銀面人不見了也沒心思去追。他飛身停在祭壇之上,抬手去探沈映宵的頸脈。本以為會摸到一手令人心悸的冰涼,誰知真正碰到的時候,他卻探到了跳動的脈搏,頸側(cè)皮膚竟然也是溫?zé)岬摹?/br> ——徒弟還活著。 ……嗯?還活著? 凌塵微怔。 他低下頭,望向沈映宵心口那一枚插入至底的尖刺,本想將它拔出查看,卻又擔(dān)心這反而會讓傷勢增大。 于是最終,凌塵只是無聲嘆了一口氣。他并指削斷了其他荊棘,打算先將人從刑架上放下來。 可那些纏繞著沈映宵的荊棘,簡直就像有過預(yù)演似的,剛斷一截,便立刻又生出新的藤蔓將人緊緊包裹,不愿放掉這個一息尚存的仙靈之體。 凌塵蹙眉,不悅的目光落在了這些荊棘身上。他意識到了這種植物的特殊,思索片刻,抬手覆了上去。 荊棘遲鈍地感應(yīng)到了這送上門的又一頓大餐。 它們正想像剛才對待沈映宵那樣,將凌塵也拖拽捆上刑臺。 然而在尖刺刺入皮膚之前,藤蔓與凌塵相觸的部分,忽然被一層冰晶覆蓋。 那一抹“冰晶”并非由水凝成,而是由極其純粹的靈力凝聚。它甫一出現(xiàn),便立刻影響了周圍的靈力結(jié)構(gòu),瘟疫傳播般迅速蔓延。 冰晶避開沈映宵,覆蓋了纏繞在他身上的藤蔓,裹住了他身后的刑架以及整個祭壇,而后又循著錯綜復(fù)雜的枝葉和根系,蔓延速度幾何倍數(shù)般增快。 輕微的凍結(jié)聲接連不斷地響起,不止這里,甚至延伸到了殿外。一眨眼的功夫,靈力所及之處,所有緩緩蠕動的藤蔓全都僵直,陷入靜止。 凌塵感受著靈力的細(xì)微變化,緩緩抬眸。他五指微收,在面前的藤蔓上輕輕一握。 轟然巨響,以此處為起點,所有被冰晶覆蓋的一切,悉數(shù)化為齏粉。細(xì)碎粉塵飄落,整個秘境仿佛降下了一場細(xì)雪。 ——而這堆扎根于此,生長了這么多年的藤蔓,竟然就這樣被連根端掉了。 …… 沈映宵回到本體,剛想睜眼,又這動靜驚得閉了回去。 他感受著整片空間的靈力暴動,不禁慶幸自己剛才足夠果斷,第一時間把分身藏了起來。 劍靈也看得愣住,許久才道:“……同為仙靈之體,你看看人家,你再看看你?!?/br> 沈映宵訥訥爭辯:“師尊修煉了多久?我修煉了多久?而且?guī)熥鸲家呀?jīng)到合體期了,我才剛元嬰,中間還隔著一個分神期,以及每個境界的無數(shù)小境界……” 劍靈從善如流,改了口:“同為合體期,你看看人家,你再看看你的分身?!?/br> 沈映宵:“……” 他思來想去半晌,著實不知道該怎樣爭辯了,只好放棄反抗,自暴自棄:“師尊極少在我面前動手,我也沒想到仙靈之體修煉到后期竟會如此之強(qiáng)……早知這樣,我就好好培養(yǎng)本體了?!?/br> 劍靈憂愁嘆氣:“那也來不及了,元嬰到合體期差得實在太遠(yuǎn)……你還不如專心養(yǎng)分身呢?!?/br> …… 而此時被他們討論著的話題中心,則對那些閑言碎語一概不知。 困著沈映宵的東西悉數(shù)消散,凌塵上前一步,小心接住倒下的人,另一只手則攏住了扎進(jìn)徒弟心口的粗大尖刺。 本想探入靈力,從這處致命傷開始將徒弟緩緩凍結(jié),然后帶他去找醫(yī)修。 誰知這時,凌塵卻發(fā)覺手感不對,他稍一錯手,那截尖刺竟啪的掉了下來,露出了并未被刺穿、只被劃開幾道刀痕的皮膚。 凌塵愣了一下。 他看了看沈映宵心口的傷,又探了探徒弟虛弱但還算平穩(wěn)的狀態(tài),最后目光微微偏離,停在了那節(jié)掉落的尖刺上。 凌塵抬手將它撿起,這才發(fā)現(xiàn)尖刺早已被人從根上掰斷,即便扎下去,也無法再造成致命的傷勢。 比起祭臺上的傷,反倒是腰間一道劍口劃得更深。 凌塵抬指點在沈映宵腰側(cè),細(xì)一感受,發(fā)現(xiàn)傷口處殘留的劍意,竟有些熟悉——顯然不是銀面人砍出來的,倒更像是……出自另一個徒弟之手。 凌塵望著面前的狀況,眉心微蹙,眸底多了幾絲細(xì)微的茫然。 他困在銀面人洞府的這些時日,外面究竟……都發(fā)生了什么? 第36章 沈映宵靠在凌塵身上, 隱約感覺師尊沒那么生氣了。他這才觀望片刻,悄悄睜開了眼。 一抬頭就是凌塵的側(cè)臉,師尊雪琢般的皮膚被月光映亮, 低頭望過來時, 長睫盈著一片淺淡磷光。 沈映宵同他對視, 心里忽然微微嘆了一口氣。 劍靈在旁邊托腮看著他們:“怎么了?” 沈映宵:“明明平時沒少在本命洞府當(dāng)中見到師尊,可現(xiàn)在用本體看他, 卻不知為何,總有一種久別重逢的感覺?!?/br> “那當(dāng)然了?!眲`旁觀者清,覺得正常, “你師尊看你和看‘你’的眼神能一樣嗎, 對著你分身的時候, 他就差把防備二字寫到臉上了——若這樣你也覺得毫無分別,那才嚇人?!?/br> “……” 沈映宵一腔復(fù)雜的感想, 全被這把不解風(fēng)情的劍沖散了。 他移開視線裝沒聽見,注意力重新轉(zhuǎn)回到凌塵身上。 本想像從前那樣喊一聲“師尊”, 再在起身起到一半時虛弱摔進(jìn)師尊懷里, 最后理直氣壯地偷個懶, 躺著說話。 誰知下一刻, 意念傳達(dá)到了, 肢體卻全然不聽使喚。 沈映宵一怔,這才后知后覺地想起一件事——雖然在分身的看護(hù)下,那些藤蔓沒能當(dāng)場放血?dú)⑺浪? 可那種令人肢體麻痹的毒素,卻仍是一點不少地注入了進(jìn)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