搶了孽徒男主的飯碗 第66節(jié)
凌塵對想象中那個“活了幾千年的合體期丹修老妖怪”滿心警惕。 可如今,猜到了銀面人的真實年紀(jì),再看到這個人時,那些警惕就略微淡化了一點。 畢竟幾千歲的丹修可以禍害成千上萬人,但幾百歲的丹修,恐怕才剛開始踏上這條路,要比前者稚嫩許多,造的孽也沒那么多。 甚至有些時候,凌塵仿佛總能透過銀面人,看到幾分徒弟的影子。 而印象一旦有了轉(zhuǎn)變,雙方的關(guān)系便也不必再那么劍拔弩張:凌塵漸漸也看出來了,到目前為止,除了關(guān)著他不肯讓他走,這個丹修還真沒做過什么令人難以忍受的壞事。就連平時逼他試的那些藥,也都是一些藥性溫和的解毒藥,里面甚至加了滋養(yǎng)經(jīng)脈的方子。 雖然銀面人對他的優(yōu)待,細(xì)想總有一點養(yǎng)肥待宰的意味,但現(xiàn)在,屠刀畢竟還未落下,因此平日里的相處,凌塵并不介意順著這人一些。 ——比如在黑衣青年需要的時候,犧牲一點自己的調(diào)息時間,教他下棋。 下棋也算是修士幼時常見的消遣,可面前這丹修居然不會,看上去完全沒有童年。 不過想起他年歲不大,修為就已高至合體期,一切又頓時變得非常合理。 想到這,凌塵抬起頭,看了一眼盤坐在自己對面的銀面人。 看到這丹修捏著棋子、面色冷淡,卻還是乖乖跟著他學(xué)棋的樣子,凌塵垂下視線,腦中仿佛漸漸浮現(xiàn)出了銀面人過往的人生: 幼時展露天賦,然后便是修煉、研究丹方,來回反復(fù),永不停歇。 別的孩子修煉的時候,銀面人在修煉。別的孩子休息的時候,銀面人在修煉,別的孩子頤養(yǎng)性情、休閑玩樂的時候,銀面人還在修煉。 ……想想還真是有些可憐。 罷了,對他稍好點吧。 …… 對面,沈映宵完全摸不準(zhǔn)師尊這是什么意思,更不知凌塵為何對他態(tài)度緩和,甚至連望著他的眼神,也比最初平和了一些。 思來想去,他只能想到一個原因: 莫非師尊在這里待得實在無聊,所以連對他這個大反派玩伴,都忍不住善待了起來? 第68章 兩人旁邊。 劍靈看看這個, 看看那個,總感覺凌塵和分身之間的氛圍,和諧到令人毛骨悚然。 猶豫片刻, 它忍不住飄到沈映宵旁邊, 不知第多少次低聲提醒:“你可一定要把你那些珠子藏好啊?!?/br> 頓了頓, 又堅定補充:“然后繼續(xù)像這樣,跟你師尊搞好關(guān)系!” 萬一銀面丹修暴露了他對本體所做的那些事……以前他會被凌塵一劍捅死, 現(xiàn)在的話,呃,或許能在臨死之前, 贏得一點短暫的狡辯時間? 可是又能辯出什么呢。 劍靈未雨綢繆, 試著理順?biāo)悸罚?/br> 銀面人逼凌塵吃的那些藥, 藥性那么溫和,那么貼合體質(zhì), 怎么來的? ——用他徒弟試出來的。 另外,主人應(yīng)該很快就會幫凌塵封印魔種。那么如此復(fù)雜的陣法, 為什么能一次性成功? ——還是用他徒弟試出來的。本體封印魔種時, 可是因為cao作失誤, 被生生震碎了丹田周圍的經(jīng)脈。而有了這個經(jīng)驗, 那封印再用在凌塵身上時, 想必不會重蹈覆轍。 以及,為什么沈映宵遇險的時候,好心的丹修經(jīng)常能帶著凌塵趕去相助? ——因為那些“險”, 十次里有五次都是丹修本人造成的,剩下的五次則是他見死不救默許的。 最后, 造成這一切的源頭:銀面人為什么對凌塵那么好, 對本體那么差…… ——近萬年, 修真界也就只出了這么一個合體期的仙靈之體,弄壞了到哪去找第二個,自然要捧在心上好好珍惜。 至于那些危險的實驗,不是還有一個元嬰期的現(xiàn)成替身嗎?用不死就往死里用,不舍得對凌塵做的事,全都可以在本體身上做。 “……” 梳理完畢,劍靈眼前一黑。 它默默低下頭,看了一眼正托腮下棋、對將來的厄運一無所覺的主人,心累地嘆了一口氣。 然后改口道:“還是別狡辯了,你直接找個什么鐵布衫金鐘罩之類功法練一練,重點練脖子和心口,到時候沒準(zhǔn)能逃過一劫?!?/br> 沈映宵還在專心琢磨凌塵態(tài)度變化的原因,壓根沒聽懂劍靈在說什么,聞言只是懶懶地抬眸瞥了它一眼:“?” 劍靈:“……” …… 劍靈此時并未化作實體,旁人看不到它。 凌塵只能看到對面的銀面人有些出神,偶爾還往院門那邊瞥上一眼,像是在等人。 丹修大多孤僻,凌塵有些好奇他在等誰。但當(dāng)目光落在銀面人那一張與沈映宵截然不同的臉上之后,他沉默片刻,并未多問,只垂下視線,兀自擺著入門的棋局。 ——對這個丹修的一切猜測,終歸只是猜測。 不論如何,對面這人都是一個實打?qū)嵉暮象w期修士,現(xiàn)在他展露出的性格,或許只是冰山一角,其余性情尚未可知。 雖然跟銀面人在一起的時候,他經(jīng)常會想起沈映宵,可凌塵心里也清楚,不能真的將面前這人當(dāng)做徒弟看待。下棋這種小事教就教了,其余時候,依舊不該放松警惕。 ……說起來,也不知道映宵現(xiàn)在如何了。 上次自己走時,掃清了城中障礙,他應(yīng)該已經(jīng)從那處小鎮(zhèn)脫險了吧。 凌塵望著棋盤上簡單的黑白棋子,想起以前教徒弟下棋的情形,唇角泛起一抹淺淡的弧度,又很快消失。 …… 沈映宵還挺喜歡在師尊身邊蹭靈氣的,而且他也終于找到了一個不錯的“學(xué)棋”借口,能理直氣壯地長時間留在這里。 可惜摸魚時間有限,后院靈池不是他想留就能一直留。 ——擺了一陣棋譜,本體那邊,忽然傳來一絲被觸碰的感覺。 沈映宵動作一頓,蹙了蹙眉。他放下手中棋子:“我有些事,先走了?!?/br> 凌塵微一頷首,沒有多問。他一顆一顆分揀好棋子,靠坐在鎖鏈交錯的白玉蓮臺上,看著銀面人快步離開后院。那人越走越遠(yuǎn),很快消失在了視線當(dāng)中。 …… 沈映宵走到凌塵看不到的地方,找了個角落把分身放下,神智回歸到了外界的本體當(dāng)中。 本體此時還在宗主書房的密室里,睜開眼,四周光線幽暗,四壁有陣法流轉(zhuǎn)。 沈映宵本以為有人碰他,是因為宗主跟同伙商討出了對策,此時要來密室?guī)x開。 他連寧死不屈的態(tài)度都擺好了,然而抬起頭一看,站在床邊的壓根不是什么宗主,而是戚懷風(fēng)。 不知第多少次被同一個人推醒的沈映宵:“……” ……怎么又是你! 這師弟簡直稱得上陰魂不散,這么隱蔽的密室,他究竟是如何找到的? 沈映宵怔怔看著床前的人,暗自覺得不妙:“我還想看看宗主究竟會把我?guī)ツ?,可若是現(xiàn)在被師弟救走,我還如何窺視那些隱秘?” 劍靈也過了幾秒才回過神:“……不如跟他商量商量?黑袍人那件事之后,他應(yīng)該就知道宗主有問題了,可卻還是任由你留在天行宗,想來他應(yīng)該也存著釣魚的心思。” 有道理。 沈映宵心中微定,他有些費力地坐起身,靠著床柱看向戚懷風(fēng),略微仰起頭,示意他把那一張封口的符篆揭開。這樣兩個人就能互通計劃,免得屆時有所沖突,互相扯后腿。 然而戚懷風(fēng)看了一眼那張封住他口唇的符篆,卻并未伸手,反倒先把他身上的鎖靈繩解開了。 沈映宵:“……”完全沒有一點默契。 他站起身活動了一下發(fā)麻的雙臂,只好自力更生,自己去撕嘴上的符篆。 可撕了一下卻沒能撕開。 沈映宵一怔,細(xì)一感知,才發(fā)現(xiàn)揭個符篆,竟然也要先破解上面的陣法。 “……” 他沉默片刻,看向戚懷風(fēng),弱弱地抬手指了指這張煩人的符,悄悄暗示。 戚懷風(fēng)朝他伸出手,然而卻并未揭開那張符篆,只是突然在他身上一點。 肩膀一麻,沈映宵被他的力道推著,踉蹌跌坐回榻邊。 他一怔,捂著肩膀仰頭望過去,就見戚懷風(fēng)眼底光影微晃。下一瞬,一團幽青火焰從他身上分出,落地化作一道凝練的人影。 密室里一下有了兩個“戚懷風(fēng)”。 火靈分身剛一出現(xiàn),便立刻明白了如今的狀況,也收到了本體的指令。 他走向床邊,在沈映宵茫然的目光中,推著他轉(zhuǎn)了半圈,然后……開始伸手解他的外衣。 “??”劍靈驚了,“這小子居然對你有企圖?難道他只是喜歡白衣飄飄的清冷劍修這一款,至于究竟是師兄還是師尊,根本不重要?” 沈映宵也愣住了:局面是怎么突然走到這一步的,這師弟莫非被人奪舍了?! 他震驚之余,想?yún)柭暫浅庖痪?,把這舉動奇怪的師弟喊回神。然而卻被那張符篆封著口,發(fā)不出一點聲音。 他又想掙扎,用行動表示拒絕,可他這點實力在戚懷風(fēng)面前原本就不夠看,剛才這師弟又不知往他體內(nèi)打入了什么藥物,他只覺得手臂漸漸抬不起來,身體也用不上力,沉沉地動彈不了。 好在沒等他開始驚恐,戚懷風(fēng)只解掉了他的外衣,動作就停了。 那件嵌著護身陣紋的白色外衫,被隨手放在一旁。然后火靈分身往床榻內(nèi)側(cè)坐了坐,抱過沈映宵放到身前,讓他倚住自己,從后扣住了他的肩膀。 沈映宵滿目疑惑。這種完全受制于人的處境,讓他本能感到不安。他只能直勾勾看著站在床上戚懷風(fēng),想問他究竟要做什么。 身后的火靈分身側(cè)頭看了他一眼,想了想,抬手遮住了他的眼睛。 望向戚懷風(fēng)的視線被隔斷,視野黑了下來。 耳邊只剩劍靈的聲音,不知為何,這把劍近來聯(lián)想能力十分豐富,它幽幽道:“你看這副架勢,像不像屠宰前先給牲畜戴上眼罩?” 沈映宵:“……?” 他撲騰得頓時更賣力了。 可惜這點微弱的反抗,完全無濟于事,火靈分身從背后扣著他,讓他無法挪動,想問也發(fā)不出聲。一片死寂,只聽到密室中響起“錚”一聲輕鳴——戚懷風(fēng)拔劍出鞘,劍尖抬起,緩緩抵住他心口。 眼前一片漆黑,什么都看不見,觸覺反倒因此變得更加敏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