搶了孽徒男主的飯碗 第71節(jié)
他想起一件事:“‘蜃景’不是一貫只容有緣人進入么,戚懷風帶我過來藏人,就不怕他進去了,我被攔在外面?他怎么知道我也是此處的有緣人?” 劍靈欲言又止:“這個蜃景,對‘有緣人’的標準好像卡得很松——你們進來的時候,正好有一頭野豬路過,它也順利進來了。只是后來它受驚跑到了霧氣當中,一眨眼便被融成了骨碴……唉,可憐的有緣豬。” 沈映宵:“……” 他對這蜃景的饑不擇食有些無語,但同時,心中卻也暗自警惕起來。 和其他秘境不同,蜃景能隨著秘境主人的喜好,只放“有緣人”進入。 而根據(jù)經(jīng)驗,這種標準寬松的蜃景,背后往往沒什么好事——大量放人進來,很可能不是為了留下傳承,而是因為秘境的主人是個變態(tài),專門騙人進來屠殺。 這方大陸的輿圖中,標出過一些這樣的蜃景,將它們列為禁地。但沈映宵聽劍靈描述了這里的位置,卻發(fā)現(xiàn)這處蜃景并不在輿圖當中,似乎不為世人所知。 “要么這里人跡罕至,無人能尋到,要么就是進來的人大多死了,所以才沒有消息傳出?!鄙蛴诚朊靼走@一茬,眼角忍不住跳了跳,“選了這種地方當藏人窩點,戚懷風還真是藝高人膽大?!?/br> 正跟劍靈說著話,忽然,石壁上那唯一一扇石門嘎吱一聲,被人從外推開。 沈映宵一驚,倏地坐起了身。 …… 戚懷風尚未完全推開門,就聽到石室里傳來“嘩啦”一片石鏈的響聲,頓時知道沈映宵醒了。 他進了石室,反手掩上門,看了沈映宵一眼:“醒得還挺快?!?/br> 頓了頓,看出這師兄坐得費力,他又道:“坐那么直做什么,這些石鎖很重,嫌累就躺著——帶你來是養(yǎng)傷的,又不是為了鍛煉筋骨,刻苦給誰看?” 沈映宵:“?” 知道重你還不解開,誰家這么對待傷員?。?/br> 他本想像這樣大聲譴責,可是這糟心的小師弟竟然連那封口的符篆都沒有幫他揭下,最終他只能用眼睛去瞪,表達不滿。 說起來,回到這一方小世界這么久了,如今沈映宵單獨看這處石室沒覺得什么,單獨看師弟也沒什么,可兩樣東西放在一起,就莫名讓他煩得不行。 于是盯著戚懷風看了片刻…… 沈映宵默默躺下了。 抬起頭望著穹頂,眼不見為凈。 ……沒辦法,坐著真的好累,單是身上的鎖靈繩就讓他很難坐穩(wěn),何況再加上這一身沉重的石鏈。 而且不知道戚懷風是不是故意的,這種捆法,他一繃著勁,肌rou筋骨就被勒得發(fā)酸、迅速麻了,卸了力道不動卻反倒沒事。 沈映宵躺回地上緩了緩,悄悄跟劍靈罵:“這孽徒天生就是關小黑屋的一把好手?!?/br> 劍靈想起了那位在本命洞府待了不知多久的師尊:“……”你倆大哥別說二哥,彼此彼此。 石室不大。沒幾步戚懷風就走到了太極圖旁邊。他在這一方石臺邊緣坐下,伸手探了探沈映宵的狀況。 然后發(fā)現(xiàn)這師兄心跳又快又亂,呼吸好像也又散亂起來,竟和之前在密室里的狀況有些相似。 戚懷風動作頓了頓,想起什么,伸手扳過沈映宵側到另一邊的臉,望進那雙眼睛。就見他眼里浮著一層不知是氣出還是累出的水汽,視線也有些渙散。 過了一息,沈映宵的目光才漸漸聚焦。他瞪了戚懷風一眼,仰頭從他手里抽回下巴,稀里嘩啦的翻了個身,背朝著這邊。 戚懷風:“……” 他起身繞過石臺,重新在沈映宵面前坐下,好像想說什么。 然而剛坐穩(wěn),又是嘩啦一聲。戚懷風低頭一看,這人又轉(zhuǎn)過去了,只留給他一個不想多談的背影。 “……” 這么下去沒完沒了。 戚懷風不想做這種低效的事,所以他沒再繞圈,而是就近攥住一條石鏈,輕輕一拽就把這個正在生悶氣的師兄拽回了面前。 他揭掉沈映宵臉上那一枚封口的符篆,問道:“你近來的呼吸和心跳,怎么總是異常?” 上一次在宗主的密室里,還能說是被他取心頭血的舉動嚇到。但這次他什么都沒做,先前也說過要帶沈映宵來這里養(yǎng)傷,沈映宵總不可能因為一睜眼看見陌生的地方就嚇成這樣,又不是三歲稚童。 所以戚懷風很快有了猜想:“那個銀紋陣法又有異動?” 沈映宵:“……” 關我本體就算了,居然還要我分身背鍋。什么辣雞師弟,扔了算了。 戚懷風見他垂眸不語,又道:“這方石室自成一片空間,與外界隔絕。你說什么外面都聽不到,你的舉動也不會落在銀面人眼中——他逼你做的事,你盡可告訴我?!?/br> 沈映宵眼神閃了閃,放低聲音:“你放開我我就告訴你?!?/br> “……” 戚懷風半晌沒有動靜,沈映宵忍不住抬起頭看他。 對視片刻,戚懷風忽然往他嘴里塞了顆藥,又重新拿起剛才揭下的符篆。 “???”沈映宵感覺不妙,扭頭就躲。 可惜他的頭速遠遠比不上這師弟的手速。沒幾下就被戚懷風扣住后腦,符篆原樣貼了回去。 戚懷風慢條斯理道:“不想說就算了,師兄還是先把經(jīng)脈養(yǎng)好吧——等哪天不想編瞎話了,我再慢慢聽你講?!?/br> 沈映宵一時惱羞成怒:“你…#¥&%!” 他含糊的聲音很快被封在符篆下面,再無聲息。 劍靈:“……” 眼睛大也就這點不好:好看歸好看,可但凡想使點壞心思,眼珠一轉(zhuǎn),別人一眼就看出來了。 劍靈對主人的慘敗毫無意外。不過此時看著這倆師兄弟的舉動,它總覺得似曾相識。 忽然,劍靈靈光一閃,想起來了:“你看你師弟鎖著你喂藥的模樣,是不是和你鎖著師尊喂藥的情景一模一樣?——這世間萬事,還真是風水輪流轉(zhuǎn)啊?!?/br> 沈映宵:“?” 劍靈沒看到他殺氣騰騰的眼神,還在繼續(xù):“不過你師尊就優(yōu)雅多了,要吃就干脆利落地自己吃,不想吃就咬緊牙關死都不吃。你再看看你,滾來滾去也沒躲掉,還不如一開始就直接躺平?!?/br> “……”沈映宵拳頭硬了。 不過還沒來得及說什么,身邊忽然有靈力流經(jīng)。 沈映宵一怔,警惕地轉(zhuǎn)過頭,看到戚懷風將手按在了太極石臺上。 下一瞬,陰陽旋轉(zhuǎn),從八個方位伸來的石鏈同時收緊,沈映宵身體一晃,整個人被拉回石臺正中間,牢牢固定住。 劍靈的聲音又飄過來了:“連鎖人的機關都這么相似,你們不愧是同一個師門出來的人。” 沈映宵:“……” 是時候把能毒啞劍靈的丹藥提上日程了。 一邊亂七八糟的想著,一邊他又覺得不妙:這孽徒師弟又想干什么?! 戚懷風隨手理順他凌亂的發(fā)絲:“剛才給你喂下的藥,是從梅文鶴那拿來的。你的經(jīng)脈有傷,他原本想幫你慢慢溫養(yǎng),但又覺得或許正是因為傷勢始終不好,才會稍不注意就傷上疊傷,所以……” 沈映宵聽著這話音,總有一種不好的預感。 而這預感很快就應驗了。 戚懷風:“所以這藥效用極佳,治得也徹底,可唯有一點——生效時有些難捱。良藥苦口,你且忍一忍?!?/br> 沒等他說完,沈映宵就已經(jīng)感覺到了。 落入腹中的靈藥散開,向斷裂的經(jīng)脈蔓延。這藥的藥力極為濃郁,明明只是氣流,經(jīng)過身體時,卻有一種液滴緩緩流過的錯覺。 蟲子爬過一般的癢意,疊加上傷口生長的麻癢,沈映宵瞬間僵住,無意識地屏住了呼吸。 可身體的靜止,并不能阻擋藥效的擴散。很快,不止是經(jīng)脈,其他受過傷的地方也開始癢痛交加,全身從里到外沒有一處自在。沈映宵掙得石鏈都顫了幾下,卻很快又被陣法按了回去,只能靜靜等待藥物生效。 沈映宵是真沒想到,梅文鶴居然還藏著這種壓箱底的東西。 他咬牙看向戚懷風,試圖用眼神質(zhì)問:等等,治療方案完全不跟病號本人商量的嗎??他不想用這么烈的藥,他要選慢慢溫養(yǎng)! ……可惜想說的話全被符篆封住,一聲都吱不出來。又有石環(huán)壓著脖頸,連搖頭都搖不明白。 戚懷風看了他一眼,移開視線:“我還有事,先走了。你安心在此養(yǎng)傷?!?/br> 說完,他居然真的就那么起身離開了。 石門關上,沈映宵身下的太極圖泛起淡淡熒光,拘著他的石鏈上也開始有靈力通過。溫潤的力量流入體內(nèi),滋養(yǎng)著每一處經(jīng)脈。 原本是很好的溫養(yǎng),可此時,這些靈力卻徹底催化了沈映宵體內(nèi)的藥力。剛才的麻癢瞬間翻了十倍不止。沈映宵腦袋里都嗡了一聲,又想掙扎,可這石臺竟然比他的煉藥臺還要結實。 好在有了之前拿本體做實驗的經(jīng)歷,沈映宵應對這種狀況,經(jīng)驗異常豐富。 很快,他的神智便又回歸到了本命空間。 …… 成功跑路到分身體內(nèi),沈映宵抱著雙臂打了個寒戰(zhàn),心有余悸:“梅師弟給的都是些什么鬼東西!” “跟你那些亂七八糟的丹藥倒有些相似?!眲`,“你還真別說,你這兩個師弟各有一些像你的地方,現(xiàn)在我倒相信你們是親師兄弟了。” 沈映宵暗暗磨牙:“……”堂堂一個師兄,居然栽在了兩個師弟手上。真想幫師尊清理門戶。 ……不過梅師弟是好意,孽徒主力還是他那個小師弟。 而且總的來說,這倒也不算壞事。 沈映宵想了想,心思轉(zhuǎn)到了正事上:“本體恢復,倒是方便了我以后試藥。還好梅師弟那藥的生效過程再難熬,也不用我親自受著。先前我研制的藥物還差點意思,倒正好趁這段時間改進改進?!?/br> 說著他就打算去煉藥室,不浪費一分一秒。 誰知才剛站起身,膝蓋忽然一軟,差點又原地跪下去——雖已換了身體,但剛才那藥簡直能讓人癢到靈魂里。 沈映宵扶住旁邊花壇撐住身體,咬牙切齒:“雖然謝謝他幫我養(yǎng)傷……但我遲早要套麻袋揍這個師弟一頓!” 劍靈:“……”你說這句話的次數(shù),都快比你被綁走的次數(shù)多了。你倒是揍啊。 它原本想這么說。 然而看了看分身自由的手腳,劍靈又很有求生欲地將話咽了回去。 ——分身可不像本體一樣動彈不了,惹急了,沒準又要拿它串著rou塊去燒烤……算了算了,一把好劍要學會能屈能伸。 …… 外界,石室當中。 戚懷風出了石室,倒并未像他自己說的一樣“有事離開”。他回手關上石門,拂去地面灰塵,抱著劍在門口坐下。 這門隔音的確很好,不過關門之前,他倒是又聽到了石鏈細碎的聲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