搶了孽徒男主的飯碗 第155節(jié)
這種不安,讓它很想現(xiàn)在就將眼前的魔種吞掉??刹恢獮楹危@顆魔種遠比它想象中凝練,想徹底吞噬恐怕需要一段不短的時間。 吞噬期間,周圍必須足夠安全,可此時宮中有兩個人卻讓它覺出了危險。 沈映宵坐在床邊,眼睜睜看著“龍神大人”越來越煩躁,最后這東西拋下他站起身,開始十分人性化地在旁邊踱來踱去,像是正思考什么世界難題。 過了片刻,“龍神大人”突然轉(zhuǎn)身,直直朝他看了過來。 沈映宵:“……?” “龍神大人”嘶啞地吐出一句話:“你去…殺了…那個客卿?!?/br> 沈映宵:“……”我? ……客卿是在說師尊吧。先不說我愿不愿意,就算愿意,你覺得我能行? 龍神大人也后者后覺地想到了這個問題。 它又踱了幾圈,改口:“把客卿…帶去御花園…推他入池,還有…總管…” 沈映宵:“……”不會吧,不會連主管都要我去殺吧。 龍神大人確實有這個意思:它先前想控制那個客卿,可卻發(fā)現(xiàn)那人沒飲下毒酒,甚至連靈契都未簽。這樣的人能混進宮……定然是總管的過錯。 ……不過少城主好像不是總管的對手,此事或許還要徐徐圖之。 沈映宵坐在床邊,一動不動裝傀儡。裝了一會兒,忽然發(fā)現(xiàn)龍神大人又停了下來,這東西目光灼灼地看著他,像是有了什么好主意。 沈映宵:“……” …… 過了幾息。 寢殿當(dāng)中,陣法一閃,消失的沈映宵被送到了這里。 先前點的那根香早就不見了,沈映宵也沒再回祠堂。 他低頭看了一眼自己的手,就見掌心印著一道半透明的陣法,陣法上有十?dāng)?shù)道無形絲線,不斷往外擴散出去。 這下他終于明白戚懷風(fēng)是怎么混成主管的了。 那位“龍神大人”把自己藏得嚴(yán)嚴(yán)實實,這固然安全,但相應(yīng)的,它對外界變化變也就沒那么敏銳。 因此它只能預(yù)先設(shè)下契約,再核實代行者是否履行——就像一臺藏在幕后發(fā)布任務(wù)的古板機器,只要任務(wù)完成,它便能收到反饋,至于任務(wù)究竟是怎么完成的……那就只有總管自己知道了。 如今沈映宵也領(lǐng)了“龍神大人”的任務(wù),還分到了一些控制宮人的絲線——“總管”似乎被抓到了馬腳,龍神大人的腦瓜也不知是怎么轉(zhuǎn)的,竟打算讓他這個少城主和總管分權(quán)制衡。 沈映宵:“……”分來分去還不都是在他們師門手里,這龍神的識人眼光有待改進啊。 說起來,前任總管去哪了?總感覺和這個腦子不多的龍神相比,仙人島能運行這么多年,前任總管功不可沒。 正暗自想著,忽然門被砰一聲推開。 沈映宵抬起頭,就見念什么來什么, “總管”站在門口,見到他稍微定了定神:“你去哪了?” 沈映宵正想說話,余光瞥見走廊上的宮人,他絲滑改口:“與你無關(guān)。” 總管微怔。 沈映宵掌心一握,幾個宮人便站到了總管身后,氣勢洶洶。沈映宵擺足了狐假虎威的反派架勢,直視著總管:“出去。往后不準(zhǔn)踏入我寢宮半步——你最好弄清楚,和你相比,我才是這里的主人?!?/br> 總管沉默地看著他。 沈映宵漸漸被他盯得發(fā)虛。他正想著要不要把話說的再明白些,這時,總管居然朝他躬了躬身,真的退下了。 他被宮人驅(qū)趕著走遠,沈映宵看著他的背影暗自松了一口氣。 “龍神大人”能找來他和戚懷風(fēng)兩個代行者,沒準(zhǔn)就能再找第三個。為免有人通風(fēng)報信,有其他宮人在的時候,兩人最好還是把該演的演好。 沈映宵又望向其他守在旁邊的宮人:“去前殿盯著那些侍從,若有人跑了,我唯你們是問?!?/br> 有了龍神給的權(quán)限,以往這些一戳一動彈的宮人,此時一下都變得聽話起來,真的走了。 周圍沒了眼線,沈映宵最近的脊背微松。但心里的大石頭卻依舊懸著:一直糊弄下去也不是辦法,既然“龍神大人”已經(jīng)對宮中的異樣有所察覺,那他也必須加快進度了。 “說起來,那東西為何想讓我把師尊推進御花園的水池里?”沈映宵總覺得不對,“我先前還以為那里面藏著一片靈池,莫非猜錯了?” 對這個能威脅到凌塵的東西,他越想便越在意。 這定然是個隱患,與其等著凌塵被算計著踩進去,還不如自己先去看個清楚。 …… 沒了那些隨處盯著他的宮人,沈映宵如今在宮中的行動,已經(jīng)比往日自由了許多。 說做就做,很快他就挑了個月黑風(fēng)高之夜,直奔御花園而去。 當(dāng)了龍神的狗腿,好處似乎不少——上次折騰半天也沒能進去的御花園,這次在他面前完全開放,那些藤蔓也沒再攻擊他。 沈映宵沿著先前走過一次的路線,很快來到了那道屏障面前。 剛穿過屏障,沈映宵便覺出空氣有些不對。 他望向那一汪籠罩在霧氣當(dāng)中的水池,小心走近,低頭一看,駭然發(fā)現(xiàn)這竟然是一池陰陽水——表層同以前見到的靈池?zé)o異,最底部卻沉沉墊著一層濁氣。 剛一靠近,那些濁氣便沸騰似的冒起了泡泡,沈映宵立刻飄身退遠,想先回到本命洞府。 然而卻沒能回去——龍神給的印記蔓延出去,連住了許多宮人,讓他一時無法脫身。 沈映宵心里咯噔一聲。 收不了本體,難道只能把本體丟遠一些,讓分身去探? 魔尊見他為難,飄飄悠悠地湊過來:“你若喚我聲師尊,便幫你把本體手上的印記移到分身身上——如何?劃算吧?!?/br> “的確不錯?!鄙蛴诚戳怂谎?,拔出了劍,“不過若能不叫師尊便移走印記,就更劃算了?!?/br> 魔尊:“……” ……粗魯?shù)膭π蓿?/br> …… 沒多久,印記便換到了分身手上。 沈映宵對這個能隨身攜帶的陣法大師頗為滿意。他把脆皮本體放回洞府,換上耐折騰的分身,重新去了陰陽池旁邊。 這一次,池底濁氣的動靜比先前小了許多。 沈映宵俯身看了一會兒,試探著緩緩伸手進去。 指尖觸碰靈夜的一剎那,如同水進油鍋,那些濁氣立刻貪婪地纏了過來,想鉆入他皮rou當(dāng)中。 修行之法吐濁納清,令修士如避蛇蝎的濁氣其實時刻都在。只是吐出的濁氣稀薄到rou眼難辨。而如今眼前密密麻麻聚了這么一大池,沖擊力極強,沈映宵望著這一幕,將手收到濁氣碰不到的地方,默默起了一身雞皮疙瘩。 魔修常年與濁氣相伴,魔尊對此倒是適應(yīng)良好,他飄坐在沈映宵身邊:“聽聞上古之時,修行并不吐濁,修士總是清氣與濁氣一同納入,因而進境緩慢?!?/br> 這都是修真者入門時接觸的歷史,沈映宵自然也知道。 然而魔尊又道:“后來有人開始吐濁納清,修為進境比先前快上許多,便人人都這么做了——以前因進階太慢而半途老死的人不計其數(shù),從那之后便少了許多,只是漸漸的,再也沒人能成功飛升?!?/br> 這些事,沈映宵記得典籍之上也有解釋:“世間靈力統(tǒng)共就這么些,分的人多了,再想到大乘期便難了?!?/br> 魔尊笑道:“可分的人再多,也不差那一兩個大乘期。你就沒想過,這么多年無人飛升,或許是另一重原因?” 沈映宵釣著池底濁氣的手略微一頓:“……你是想說,濁氣才是修到大乘期飛升的必要條件?” 魔尊點頭。 沈映宵:“你們魔修人均濁氣纏身,也沒見這當(dāng)中有幾人飛升?!?/br> 魔尊:“本尊不就只差半步?” 沈映宵:“呵?!比硕甲兂苫伊耍€在這吹牛呢。 魔尊今日難得能好好說話:“而且大多魔修都并非主動接納濁氣,只因生了心魔,才不得不與濁氣并存。這種人即便沒有濁氣,想飛升也難如登天?!?/br> 劍靈聽得好奇:“若改用吐濁納清之法修習(xí)后,此方世界再也無人飛升,那總該有一兩個人想到是濁氣之故——怎么就沒人轉(zhuǎn)頭試一試納濁?” 魔尊:“你猜?” 劍靈:“……” 沈映宵倒是比劍靈更熟悉這方世界:“即便在那之前,飛升者也只有寥寥數(shù)人,因此換了修行之法后,或許得過上幾千年,才有人能想到飛升一事同濁氣相關(guān)。 “即便想到這件事,從此改納濁氣修行……資質(zhì)不好的人就算學(xué)了,也會因進境太慢,途中陽壽耗盡。而資質(zhì)過好的天才,誰舍得用畢生修為去搏這渺茫的一點可能?” 就算修行者本人有冒險精神,他背后的勢力恐怕也不會同意。真正能修到大乘期的人是何等璞玉,放到哪家,哪家都不舍得放手,怎會放任他濁氣纏身、“自甘墮落”。 再退一步,就算一家子都是冒險派,可修行路上千難萬險:把人放出去歷練或許會死于爭斗,關(guān)在家中不放又恐生心魔,沒有萬無一失的法子——或許早在所有人都不知道的時候,便已經(jīng)有許多好苗子悄無聲息地折在這途中了。 原本覺得魔尊只是又在胡言亂語,可順著這么一想,沈映宵卻暗暗心驚——若他說的,其實是真的呢? 他自己已經(jīng)無所謂飛升,可這方世界還有其他他在意的人。比起陽壽耗盡永困此間,若他們也能飛升…… 沈映宵心跳漸漸劇烈起來,看向魔尊:“你同我說這些,是什么意思?” 魔尊露出一抹壞笑:“意思就是,反抗不了就享受咯——沒準(zhǔn)反倒能有意外收獲呢?!?/br> 沈映宵看到他那表情就覺得不妙,下一瞬就見魔尊猛然抬手,朝他面門抓來。 一抹殘魂,被他抓到也沒什么事,可這種迎面而來的襲擊,卻讓正在警惕的沈映宵本能一躲。 隨著這個動作,他手臂一偏,池底濁氣借機猛躥,忽的攀上他手腕。 相觸的一瞬間,黑泥般的濁氣便迫不及待地往他體內(nèi)鉆去,濃稠污濁的雜念侵?jǐn)_神識,沈映宵眉心劇痛,像突然多了一千只鴨子在腦中吵架。 他猛一抽手,濁氣倒也沒有硬纏著他,可平衡已被打破,池底的濁氣爭相往岸上涌來,循著空氣中的靈力追去。 沈映宵心里一沉。外面那道屏障攔得住人,卻未必攔得住濁氣,若真讓它們涌到修士那里……凌塵這個仙靈之體首當(dāng)其沖。 想起魔尊先前的話,他咬了咬牙,突然翻身躍入池底。 濁氣轟然沸騰,蜂擁涌向這個罕見的活人,沿著全身的縫隙魚貫而入。沈映宵仗著這具身體什么能量都能消化,引著它們貫入經(jīng)脈當(dāng)中。 合體期早已拓開了成千上萬條經(jīng)脈,有些粗如指尖,更多則細如牛毛。沈映宵引著凝練的濁氣填滿每一條經(jīng)脈,最終沒入丹田,有那么一瞬間,他覺得自己已經(jīng)漲大成了一只氣球。不過看向顫抖著撐在岸邊的手,他才發(fā)現(xiàn)自己的外形沒有改變,這些只是過于充盈的能量帶來的錯覺。 人不被逼到極限,果然不知道自己底線在哪。 就像沈映宵從來沒有想過,他這具身體居然如此能吃,硬生生吞下了池底的大半濁氣。 他整個人漲得發(fā)抖,本能想回本命洞府躲一躲,可又被掌心印記拽著,只得留下。唯一的好消息就是被吞了表面的一層之后,底下的那些濁氣反應(yīng)遲緩,暫時被壓制了下去。 沈映宵沒敢多留,強撐著爬上岸,倒在岸邊。 劍靈驚呼:“再離遠些,那些靈液也要被你引過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