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雪迎一大早就醒了，她摸到手機關掉鬧鈴，一旁的齊湘呼吸聲很平穩(wěn)，還在熟睡中，她閉上眼，只覺得心如鼓槌，完全沒有睡意

    小心翼翼出了房間，發(fā)現(xiàn)客廳的燈是打開的，她下意識就看向程雪松的房間，門是虛掩著的，門縫透出燈光

    “小松，你起床了嗎？”她來到門口敲門，房間里靜悄悄的，沒有動靜，在門口等待片刻，她探出身子往里面看，果然沒人

    屋里干凈得不尋常，沒有一絲灰塵和垃圾，程雪松從上學就沒有回來過，他昨天匆忙回來還收拾了房間嗎？程雪迎小心退出房間，心里感概她弟真是勤快

    手機還在床上，她不想進房間的時候吵醒齊湘，索性就把電視打開，降低音量就當看默劇了，不過電視劇沒有了聲音看著既乏味又催眠，她的眼皮撐不起來，很快又睡著了

    她睡眼朦朧中發(fā)覺電視和客廳的燈都被關掉了，隨后被人抱在懷里，這個懷抱有點冰冷，但她的身體卻放松下來，不去思考這股安心感從何而來，她繼續(xù)安心睡過去了

    再次醒來的時候已經天光大亮了，程雪迎說是驚醒也不為過，睜眼就對上一雙笑語盈盈的眼睛

    她試圖坐起來，同時頭皮傳來一陣拉扯感，才發(fā)現(xiàn)頭發(fā)纏在程雪松的手上，頓覺無語

    “我睡了多久了？怎么不叫醒我”

    “沒睡多久，mama也才醒，她出去買早飯了，你繼續(xù)睡吧”

    “什么！你…干嘛不”  她被口水嗆住，說話都說費勁，她要被氣暈了“那，mama有…說什么嗎”

    “讓我別把你摔了”

    她抬起手，靠近程雪松的臉，發(fā)出猶豫的聲音:“就只有這一句嗎”

    程雪松順從地把臉放在她的手心蹭“真不騙你，就這一句，騙人我是小狗”

    程雪迎順勢捏了一把他的臉蛋，他看起來似乎心情很好，把纏繞在手指的頭發(fā)慢慢解開，“我還知道你進我房間了”

    “你怎么知道的？我都沒進去”

    門外正巧想起了敲門聲，姐弟對視一眼，程雪迎心領神會“mama回來了”

    齊湘進門后除了看上去有明顯效果疲態(tài)外，沒有其它異樣，程雪迎敏銳發(fā)現(xiàn)mama沒有帶早餐回來，頓時發(fā)覺又被耍了，踢了一腳她弟的腳后跟

    “你們兩個過來一下，我有些事情要說，”齊湘沒有注意到姐弟倆的小動作，揉著眉心，一邊招手示意兩人過來，

    “奶奶想大辦爸爸的葬禮，只不過骨灰就留在這兒，我們還是要回去走個過場，奶奶已經先跟他們回去了”

    程雪迎本能覺得要出事，心臟劇烈跳動，胃擰成一團，她抑制不住干噦的感覺，還是問了出來

    “我們是回爸爸的老家嗎”

    “對，但我的想法是你和弟弟都不要回去，我一個人就行了，”齊湘很少有擺出很嚴肅的神情，這話說的有點不容拒絕的意思了

    “那怎么行！只有你一個人在那兒，奶奶肯定會和她的那些親戚…”

    “你和弟弟回去了才是要出大事，奶奶那邊的親戚，我和你爸結婚那會兒親自領教過的，聽我的，你們回去該上班的上班，該上學的上學”

    氣氛一時有些凝重

    一直保持沉默的程雪松突然開口

    “mama，我當時在學校走的太著急了，只請了叁天假，現(xiàn)在這么看叁天肯定是不夠的，但是我們教導員說請長假是要跟家長溝通的，所以…”

    齊湘明白這個意思，馬上應下“好，我跟你老師說一聲”

    聽見齊湘答應，程雪松摸摸肚子，走向冰箱，打開看了一圈

    程雪迎也被拉到旁邊，“姐，我餓了，冰箱里也沒吃的，我想吃小學那家的油條豆?jié){，你幫我去買吧”

    “這么遠？你還挺能安排人的”

    “你買我們叁個人的，再說了，mama這么累，我昨天也趕了一天的車，所以就你最合適去買早飯，”說這話的時候再配上程雪松的笑臉

    她用盡全力才沒有在齊湘面前罵這個小兔崽子，咬緊牙保持微笑“只要這兩樣嗎，還有要求嗎”

    “你看著買吧，多買點也沒事”

    齊湘還是第一次看見姐弟倆的相處模式，有些好笑，“沒事，我開車去買”

    “不用，你還是好好休息吧，這些天你忙得就跟旋轉陀螺一樣了，我去我去，”齊湘被程雪迎摁回沙發(fā)，肩膀被揉了幾把，“你們好好休息”

    只是  出門前她意味深長看了一眼程雪松

    程雪迎走后，齊湘也站起來打開了電視，表情放松“有什么事情非得瞞著你姐，你有話就說吧”

    “她確實不能知道，因為爸爸在他走之前那一個月天天給我打電話”

    “……”

    “他說什么了”

    程雪松笑出聲“也沒什么，當?shù)慕o兒子講他當年的風流韻事而已，還有一些他要帶進棺材的事情”

    齊湘已經不會為這個人的任何事情心緒起伏了，閉上眼平靜回答:“他還真是一個好父親，知道自己活不長了才想起來還有一個兒子是吧”

    她雖然無所謂這個人對兒子說了什么，可是卻好奇程雪松的態(tài)度

    “那他的故事可真夠長的，你聽了有什么感悟嗎”

    感悟？程雪松之前真沒在意，他就當聽了個荒謬的故事罷了，這下才垂眸做出思考的樣子，半晌才說話:“我們成為一家人是必然的，老的小的，大家都病得不清”

    齊湘少有同意這個兒子的話，此時竟點頭附和“這倒是實話”

    “我們叁個都不用回去，他還說，等他死了就一把灰隨便撒了，他不想跟我們道別，”程雪松拿了手機，開始翻通訊錄

    “哼，他倒是話說的漂亮，你覺得你奶奶能同意嗎”

    “我去和奶奶說，我知道她的秘密”

    這下齊湘是真的震驚了，她睜開眼

    程雪松不僅繼承了程建的一副好皮相，在皮相之下卻隱藏著瘋勁的性格也一并傳承了下來

    “媽，我知道你為了我姐有些事說不出口，我也在乎她，我和你一樣，愿意為了她做任何事”

    “媽，你其實一直覺得我和姐luanlun也是遺傳我爸對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