搖曳在星期天晚上 第88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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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daddy◎ 盛欲略微失神, 有些沒反應(yīng)過來。 江峭抬指輕輕挑抹掉她眼尾的水光,瞥見她殷紅的唇,忍不住憐惜地吻了吻她, 翻身把人攔腰抱下床。 落地海景玻璃窗上。 是他們的交疊的影子。 江峭在她身后。 窗戶外壁覆蓋過一層銀膜,宛如鏡子。外面看不見他們, 但盛欲還是被這種場面嚇壞了, 她移開眼,根本不敢直視反襯在玻璃窗上的自己, 卻被男人不懷好意地掰過臉, 與她十指交纏, 與她一同欣賞反光中她迷醉的臉, 在她耳邊啞音低笑。 “老公……”江峭還沒有放開動作,盛欲已經(jīng)身體瑟顫, 沒有不適,是她在釋放自己堆積成災(zāi)的思念。 她的哭腔, 是情人間加密的摩斯電碼。 她的言語表達能力變得糟糕,磕絆到甚至無法完成這個句子, 只能不明不白地說出兩個字:“你……” 江峭自然可以一秒會意, 勾著笑, 湊近她耳邊,字音虛迷地告訴她:“秧秧還是個小女孩,我怎么會忘?” 他曲指敲了敲玻璃,示意她看。 盛欲看到了地上被拆過的包裝紙, 但…她不是這個意思啊。 “拿出點誠意來啊, 江峭。” 她要他拿出十足的誠意, 來彌補自己五年身心的空缺。 她要沒有任何阻隔的, 更真切地感受他。 那刻, 她的眼神陡然清醒了一秒,近乎是毫不猶豫地這樣說出口,要求他,“…別用了?!?/br> 江峭忽然停下來,大抵是壓根沒想過盛欲會有這樣的要求,他不由地愣滯住。盛欲卻不想再多等一秒,見他無動于衷,以為他在權(quán)衡利弊,而她從來執(zhí)行力極強,于是指尖探尋的軌跡實在替他做出決定。 而江峭也并非是她想的那樣在權(quán)衡。 他只是單純地震驚。 江峭很快回神,更快捉緊她的細腕,擺正她,薄唇吻在她后頸,聲音啞得近乎失真:“別亂來,秧秧?!?/br> …… 港南氣候溫暖宜人,冬天不會太冷。 但畢竟入夜后江風(fēng)格外澀寒,所以晚宴主會場選在輪艙內(nèi)舉行,很少有人會到甲板外。 江峭出來抽煙。 這次受邀登船,當然不是拉攏投資。 如果【中峯典康】至今還不能獨立支撐項目,那他這個老板算是白干了這么多年。 他只是單純想找個機會,把盛欲騙出來度蜜月而已。 哦不對,不是他。 應(yīng)該說是,窄橋。 只不過。 月沙灣再往南去,就匯流入海了。 江峭側(cè)身懶倚著欄桿,偏過頭,將悠長清寡的視線投向海平線,輕彈了下指尖煙灰。 ——只不過,他最近開始變得不同。 當初因為盛欲一句“你消失吧”,便陷入沉睡五年的窄橋,在重逢以后再次為了盛欲而蘇醒。 在他這次蘇醒以后,事情的性質(zhì)就改變了。 當窄橋哀求盛欲的時候,gust發(fā)現(xiàn)作為副人格的他也在哀求;當自己被盛欲cao控而品嘗快感的時候,他知道是窄橋攔住他,才沒有弄疼盛欲。 深知自己病情的江峭當然明白,這種情況的發(fā)生,意味著兩個人格之間的共知共感更強了。 也就是說,現(xiàn)在無論江峭切換到哪一種人格,另一個人格都不會完全消失。 也就是說。 在接下來的某一天清晨,窄橋會消失。 接下來的某一天傍晚,gust也會消失。 支離破碎的江峭會消失。 留下的,存在的,是兩個人格徹底融合的,為盛欲而互相讓步的,被盛欲拾起拼湊好的, 真正,唯一的江峭。 這樣的江峭,盛欲會喜歡嗎? 此刻他的妻子已經(jīng)累到陷入沉睡。 水面幽蕩,江峭的心卻久違地感到平和安定。 其實,江峭一直都知道,兩個人格都是他。 起初,gust的出現(xiàn)代表江峭這個人開始走向崩毀,不管占據(jù)身體主導(dǎo)的是gust或者窄橋,都不是完整的江峭。那是,始終處于生病狀態(tài)的江峭。 所以兩個人格沒有辦法共感共知,誰也無法直接控制誰,誰也做不到完全主導(dǎo)誰。 后來因為盛欲離開,主人格崩潰,萬念俱灰下令他意志薄弱而直接導(dǎo)致窄橋沉睡五年。 gust誤以為自己已經(jīng)完全主導(dǎo)并壓制了窄橋。直到在挪威見到盛欲的那一秒,他清晰感覺到體內(nèi)前所未有的躁動,就像第一次見到盛欲的傷口一樣。 那是窄橋復(fù)蘇的征兆。 于是gust才認清這個事實。 作為副人格,他不是也不能碾壓窄橋。 是他不肯接受自己是病癥的產(chǎn)物,更坦白一點說,是他不愿意承認自己的存在,自己的愛,只是“江峭”生了一場名為【人格分裂】的腦部疾病。 但,不重要了。 江峭瞇起眼尾,青白煙霧自他鼻唇吞吐成圈,彌蒙氤氳的朦朧里,是gust在笑。 是窄橋在笑。 是,不重要了。 誰消失,誰留下,都不再有爭執(zhí)的意思了。 ——畢竟,他“們”的秧秧回來了。 侍應(yīng)生經(jīng)過,江峭掐滅煙頭,順手拿了杯氣泡水,正要回頭接著看海。 ……等等? 他突然地叫了聲:“江禧?!?/br> “誒!” 剛剛走過的小侍應(yīng)生幾乎立馬應(yīng)他。然后背影一僵,又迅速低下頭去假裝什么都沒發(fā)生,試圖快步離去。 江峭一把把人薅了回來,對方也不敢反抗,只能立正站好。 江峭散漫睨著她,不客氣地拎起服務(wù)生的水手制服大寬領(lǐng),掃視一眼,廉價材質(zhì)的手感讓他嫌棄不已,冷笑了聲: “大小姐,我沒給夠你生活費么?你在港城上學(xué)還需要做兼職?” 年輕的小姑娘抬起頭來。 學(xué)生氣的高馬尾,顱頂優(yōu)越,額骨飽滿光潔。臉型圓潤,皮膚薄白豐膩,溢滿元氣少女青春靚麗的膠原蛋白。 細看之下,她的容貌與江峭的優(yōu)容骨相有些神似。同樣先天性優(yōu)越性感的鼻唇線,區(qū)別在于,女孩的鼻梁側(cè)邊綴一小顆粉紅痣點,少了江峭的硬朗鋒銳,多了些女性陰柔的凌弱美感。 這雙眼睛也與江峭很像。同樣明晰凌人的眼形,眼角微垂,眼尾狹長上勾,慵懶,清冷,通透的亮,還有一點點頹懨感。像雨霧后的太陽。 與江峭不同的是眼神。 乍一看無辜,實則藏的故事很多。 江禧還想再掙扎一下,于是cao著一口拙劣的粵語,低聲對江峭說:“先生啊,唔好意思,我霖你認錯左人?!?/br> 江峭皮笑rou不笑:“你再裝蒜,我會像開沙丁魚罐頭那樣,把你的頭瓢掰開。” “對不起哥!” 認慫,沒人比江禧更懂能屈能伸。 要說江禧短短18歲的人生,那也算傳奇。 其中最傳奇的就是兩年前,還在全力奮戰(zhàn)高考的她,被醫(yī)藥界一盞耀眼的啟明星——【中峯典康集團】的總裁認領(lǐng)回去,更名改姓,成了在外流落多年才歸家的千金大小姐。 幸好mama和哥哥都很尊重她,給錢給愛又給她獨立空間,從不試圖改變她在港南的生活軌跡,才讓江禧沒有負擔地接受這個豪門名媛的身份設(shè)定。 但她始終對江峭這個親哥又敬又怕。 總覺得他性格陰晴不定,有點……神經(jīng)質(zhì)! 江禧心下著急,她不能離開宴會廳太久,只好私下掃量一圈,急迫地跟江峭說:“哥,我這個事兒吧說來話長,一句兩句說不清楚。” 江峭看著這個鬼靈精怪的meimei,扯扯嘴角,沒打算放過她:“那就十句百句說清楚?!?/br> “晚點,晚點給你解釋好不好?我得走了,哥!”這一秒江禧在樓梯處看到了人影,開始劇烈掙脫江峭的手。 似乎在懼怕,某人會出現(xiàn)在那個拐角。 直到她看清楚,從下層上來的是個窈窕美麗的jiejie,才松了口氣,指著那個jiejie試圖吸引江峭的注意:“快看,美女!” 江峭真被她晃了一下。 偏頭看過去,盛欲斜斜倚靠在墻壁上,神態(tài)還有些疲累困倦,抱著手臂好整以暇地瞧著他倆。 江峭輕呵:“當然是美女,用你說?別轉(zhuǎn)移話題。” 見他沒有松手的意思,這下江禧急得頭上細汗直冒,跟她哥拉扯起來。 “江禧?!”一道疑惑的男聲響起。 江氏兄妹同時看去。 在看清來人,江禧當即心里一沉,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