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重生后她以殺證道 第238節(jié)

    云黛也順著她的目光一同仰頭看了過去,這點(diǎn)其實(shí)在她走出祈年殿后就感覺到了,她原本還以為青淵帝死后,陣法很快就會消散,倒是沒想到,這陣法竟與那把劍緊密相連,而鬼劍渡厄顯然不會被青淵帝的死所影響,那幽深詭譎的濃郁藍(lán)色帶著某種要吞噬一切的陰毒惡意,輕易不會停止。

    云黛再次收回視線時,她就見芳驚剎神色認(rèn)真地看著她,她道:“云小友,你是劍主,在我們之中,只有你有能力組織鬼劍渡厄?!?/br>
    云黛當(dāng)然明白這一點(diǎn),她握著醉流鳶的手緊了緊,若無法阻止鬼劍渡厄,整個神都都會成為它的養(yǎng)料,此處的所有生靈也會被它吸食殆盡。

    能阻止鬼劍渡厄的,的確只有她。

    神都之中有禁制,是無法御空的,云黛沉吟了片刻,她很快便腳尖點(diǎn)地,借力躍上祈年殿蜿蜒向上的屋檐,一步步往高處攀去。

    祈年殿很高,直入云霄,越是往上走,那份陰郁的幽藍(lán)色便越是濃郁,而下方天壇的喧囂也隨之逐漸遠(yuǎn)去,耳邊只剩下呼嘯的風(fēng)聲,和來自鬼劍渡厄散發(fā)出的凜冽劍氣,那股氣息撲面而來,一寸寸裹著她,帶著一種不大不小的敵意,而被她背在背后的醉流鳶也嗡鳴作響,風(fēng)息之氣游蕩而出,不甘示弱地與之對抗著。

    云黛隱約能感覺出來,斬月很討厭渡厄劍,雖然他并未直說,至于這把渡厄劍,也顯然不怎么看得上醉流鳶。

    待到云黛攀至祈年殿最高點(diǎn)的藍(lán)瓦鎏金寶頂時,四周已完全被幽藍(lán)色的覆蓋,她只覺自己仿佛是一頭扎進(jìn)了一片寂靜的深海中,感官都被遮擋了大半,厚重的藍(lán)也令她再看不到外面的天。

    ……

    司棠因?yàn)樵诿χ仓米约易迦说膫麊T,等她注意到云黛已經(jīng)從祈年樓中走出來時,她一扭頭就正好看到了云黛腳踏祈年樓的屋檐,往上攀登的一幕。

    “云掌門?。?!”

    她尖叫了一聲,瞪著小短腿就沖上了祭壇,但云黛也已經(jīng)沖入了那片穢藍(lán)之焰構(gòu)成的獨(dú)立空間中,根本沒聽到她的聲音。

    司棠的尖叫聲吸引來了一大批人,花重影嚇了一跳,她連忙湊過來問道:“怎么了?”

    “她就這樣上去了?!彼咎闹噶酥干戏剑砬槎加悬c(diǎn)扭曲了。

    “鬼劍渡厄只有云掌門能收得了,”芳驚剎在一旁語氣平靜地提醒道,“耽擱的時間越多,渡厄劍吸收的靈氣就越多,情況只會越來越糟糕?!?/br>
    “可是我還有話要跟她說啊啊啊,”司棠又忍不住尖叫起來了,“有些情況她還不了解,她就這樣沖上去了可怎么辦!那片穢藍(lán)之焰只有她能闖進(jìn)去。”

    “到底是什么事,這么急嗎?”虛?dān)Q長老皺起了眉頭。

    “是與鬼劍渡厄有關(guān)的,與她那把神劍醉流鳶也有關(guān),”司棠嘆了口氣,她轉(zhuǎn)而看向虛?dān)Q長老道,“虛?dān)Q道友既是萬仞閣長老,便提前做好準(zhǔn)備吧。”

    ……

    此時的云黛已站至了祈年樓的最頂點(diǎn),而那把鬼劍渡厄就在不遠(yuǎn)處,懸浮于半空中。

    一股股的穢藍(lán)之焰從劍身中溢出,越來越濃郁。

    她的出現(xiàn)讓那把劍輕輕地震蕩了起來,似是在與她打招呼,又更像是在挑釁她。

    云黛看得分明,圍繞在鬼劍渡厄四周的,除了那些幽藍(lán)火焰,還有數(shù)道淺色的靈氣,像是幾道不同的氣流交織而上,將那把劍包裹在中間。

    她知道,那便是籠罩著神都的那座邪陣的陣眼了,只要將陣眼擊碎,陣法便也會隨之消散了,那之后她只需要重新將這把鬼劍鎮(zhèn)壓封印,它便無法再蠶食滴滴靈脈了。

    只是……云黛眉頭緊鎖,她尚還未想明白到底該用什么方法來鎮(zhèn)壓這把劍。

    青淵帝既然敢將鬼劍渡厄放出來,那她必定是有自己的打算的,她一定有別的辦法能將鬼劍渡厄重新封印。

    云黛下意識想召出斬月,問問他有沒有什么辦法,必定斬月對于鬼劍渡厄似是比她更加了解。

    但她等了片刻,斬月竟并沒有任何反應(yīng),只有濃郁的風(fēng)息之氣涌動而出,將她包裹在其中,抵擋著那些試圖入侵的穢藍(lán)之焰。

    云黛突然就反應(yīng)了過來,在她一頭扎入這片穢藍(lán)之焰之后,斬月便被鬼劍渡厄散發(fā)出的氣息鎖入了醉流鳶之中,無法現(xiàn)身。

    靈鑄在創(chuàng)造鬼劍渡厄時,就是奔著天下一劍而去的,所以鬼劍渡厄身上沒有設(shè)下任何限制,在他的領(lǐng)域之中,他便是最強(qiáng)的。

    而后來為了擊敗他而出現(xiàn)的神劍醉流鳶,則因?yàn)殪`鑄加之在其上的諸多限制,令他很難發(fā)揮出最完全的能力。

    云黛咬緊了牙關(guān),她伸手拔出了醉流鳶,隨著鋒利的冰冷的寒光閃過,更多的風(fēng)息之氣涌動而出,但強(qiáng)龍難壓地頭蛇,鬼劍渡厄仍是有持無恐。

    云黛覺得,當(dāng)下這種情況她應(yīng)當(dāng)趕緊退出這片穢藍(lán)之焰,重新回到地面上,最好能向了解這把劍的葉氏族人或是其他世家之人詢問一番。

    可她四下看了一圈后,卻發(fā)現(xiàn)她竟然完全辨認(rèn)不出方位了,就連她腳下所站立的屋頂也變了一個模樣。

    四周全是濃郁的穢藍(lán)之焰,云黛甚至分不出上下左右來,唯有鬼劍渡厄安靜地懸浮在她面前,像是一種無聲的嘲諷。

    他竟然將她關(guān)入了自己的領(lǐng)域內(nèi)。

    云黛的眼神變得有些冷,她自然感覺得出來,鬼劍渡厄是在逼迫她。

    她手腕一動,一劍便斬了出去,劍光伴隨著風(fēng)息之氣,瞬間覆上了那柄懸浮于空中的渡厄劍之上,直逼繞劍而生的陣眼。

    但在劇烈的撞擊之下,劍光很快便被沖散了,陣眼連同鬼劍渡厄都毫發(fā)無損。

    云黛抿緊了唇,遲疑片刻后,她揚(yáng)手便將醉流鳶拋擲了空中,隨后龍門劍陣發(fā)動,萬千劍光如雨般墜下,閃爍不斷的靈光將鬼劍渡厄完全覆蓋在其中。

    可待到劍光再次散盡了,那柄鬼劍渡厄卻仍穩(wěn)穩(wěn)地懸停在空中,而陣眼也未有任何損傷。

    云黛咬緊了牙關(guān),她很快再次掐訣,輪番施展出了無情道的第一式碎月斬和第二式無生界。

    劍光密密麻麻地砸下,接連不斷,持續(xù)了很長一段時間,因此當(dāng)攻擊停下時,云黛的呼吸都變得有些急促了。

    可是她再次看去時,鬼劍渡厄仍安穩(wěn)地懸浮在她面前,距離她不遠(yuǎn)不近。

    不對,完全不對……

    云黛低頭看向了手中的醉流鳶,她記得司棠和斬月都跟她說過的,醉流鳶是可以克制鬼劍渡厄的,她如今這般費(fèi)力,卻沒給渡厄劍造成任何損傷,必定是沒能找到辦法。

    她再次看了一眼四周,穢藍(lán)之焰濃稠到密不透風(fēng),封鎖住了她的所有退路,所以她如今就只有一個選擇了……

    云黛垂下視線,望向了那把幾乎有些洋洋得意的劍,她很清楚,鬼劍渡厄如今這般舉動,就是故意想逼她將他收為本命劍,這種感覺讓她心底隱隱有些厭惡。

    云黛左手握著醉流鳶,右手很快抬起,比出了一個劍指。

    “渡厄,”她緩緩開口,語氣帶著居高臨下的冰冷,“你就那么想當(dāng)我的劍嗎?”

    鬼劍渡厄沒有作答,像是在安靜地等待。

    云黛皺起了眉頭,成為了她的劍,她自然是會束縛他的,她想不明白,劍主對于劍難道真的有那么大的吸引力嗎?

    今生第一次見到斬月時,他對待她的態(tài)度就比前世更友善,而這把鬼劍渡厄在云黛看來,幾乎都有些諂媚了。

    云黛深吸了一口氣,雖說答應(yīng)過斬月,她不會有別的本命劍,但是此時事出有因,她如今只能用這種方式來收復(fù)鬼劍渡厄了,不過她并不打算真的使用他。

    這樣一把危險的劍,就應(yīng)該束之高閣,不讓任何人觸碰,以免再引發(fā)什么災(zāi)難。

    所以從這個角度來看,她作為劍主,將鬼劍渡厄收為本命劍,反而是最有效的辦法了。

    云黛的手腕很快落下,指尖一點(diǎn)靈光閃過,一滴精血滑下,慢慢懸浮于空中,逐漸向那柄藍(lán)郁的劍靠近。

    當(dāng)那滴血接觸至劍身之后,便迅速融了進(jìn)去。

    一種很強(qiáng)烈的連接感從那滴精血之上傳至了云黛的神魄中,帶著一種輕微的濃郁扭曲眩暈感,陰邪而冰冷,與醉流鳶給人的感覺完全不同。

    “渡厄!”她高聲呵出劍名,于是那柄劍便像是收到了某種召喚,竟徑直出鞘,飛落至了云黛的右手掌心。

    云黛的五指驟然收緊,在她握緊這把劍的瞬間,她與渡厄劍的主仆契約也完全達(dá)成,她最終還是將這把鬼劍收作了本命劍。

    世間劍修大多只能擁有一把本命劍,但云黛不同,她是劍主,她自是可以同時持有許多把劍,只是因?yàn)樗呀?jīng)有了醉流鳶,所以一直以來,她從未生出過再拔出別的劍的念頭,這次若非是迫不得已,她也并不想這么做。

    隨著鬼劍渡厄的離開,原本圍繞著他生成的陣眼也開始一寸寸的消散,那座籠罩著整座神都的邪陣終于在這時開始倒塌。

    云黛看向四周,就發(fā)現(xiàn)自己重新出現(xiàn)在了祈年樓的屋頂上,鬼劍渡厄的領(lǐng)域也跟著散開了。

    她長長舒了一口氣,看著逐漸變淡的穢藍(lán)之焰,和后方露出的陽光,她終于有了一種輕松的感覺。

    這次應(yīng)該算是徹底結(jié)束了吧……

    她這般想著,便垂眸向被握在左手的醉流鳶看去。

    也不知斬月出來后會不會生氣,她到時是不是應(yīng)該先安慰他幾句吧,而且,有些話……也該和他說清楚了。

    這想法產(chǎn)生的瞬間,云黛突然就感覺到了一種撕裂般的疼痛感從神魄深處傳來,那疼痛太過強(qiáng)烈,令她的臉色瞬間蒼白,她整個人也猛地向前踉蹌了一步,差點(diǎn)從祈年樓的頂端跌下去。

    云黛的眼底出現(xiàn)了吃驚之色,因?yàn)檫@種疼痛感,她雖然很陌生,但大概還是知道是怎么回事的,這是在修士的本命法寶受到重創(chuàng)后,轉(zhuǎn)而反饋到修士身上的負(fù)面狀態(tài)。

    云黛有些茫然,她下意識就以為是她剛收為本命劍的鬼劍渡厄出了問題,但她很快就反應(yīng)了過來,鬼劍渡厄很安靜,出問題的分明是醉流鳶!

    那種疼痛感很快就蔓延了開來,充斥到了全身,醉流鳶和渡厄劍同時從她手中跌落,砸在祈年樓藍(lán)色的屋頂上,發(fā)出了“哐當(dāng)”的聲響。

    云黛整個人都晃了晃,她連忙伸手扶住了身旁翹起的屋檐,這才沒跟著一同滾下去。

    那份疼痛令她的視線都變得模糊了幾分,她艱難地抬頭向摔在她前方的醉流鳶看去,眼底便出現(xiàn)了不可置信之色。

    那把劍,那把陪伴了她前世今生,跟著她經(jīng)歷過所有痛苦磨難的劍……竟然、竟然裂開了。

    第194章 碎劍

    云黛努力瞪大眼睛, 她就看到一道道的裂紋出現(xiàn)在了醉流鳶的劍身之上,如干旱后龜裂的大地,蜿蜒攀爬著, 伴隨而來的, 是從神魄間蔓延開的疼痛感。

    劍修的神魄是與本命劍相互連接的,碎劍的帶來的負(fù)面影響令云黛的眼前一陣陣發(fā)黑, 連唇齒間都蔓開了血腥氣, 若非是她一直強(qiáng)撐著,此時恐怕已經(jīng)直接昏迷過去了。

    云黛艱難地伸出手,想去抓住那把跌落在前方的劍, 可陡峭的屋頂令她幾乎站立不穩(wěn), 如此短的距離, 宛如隔著天壑一般的遙遠(yuǎn)。

    她無論如何也想不明白,天下第一神劍醉流鳶,這把她寄托了自己整顆道心的本命劍, 她向來引以為傲的最強(qiáng)法寶,竟會有一天一寸寸地在她面前碎裂。

    云黛很少會有害怕的時候,她這一生經(jīng)歷過很多事, 也曾一次次地與死亡擦肩而過,所以她根本就不怕死,她總覺得, 仍是千難萬險, 只要她手中還握著劍,她便絕對不會輸, 她就一定能殺回去。

    可是……若她的劍碎了呢?云黛從來沒考慮過這個問題, 她根本不知要如何面對。

    “斬月……”

    這一刻,她甚至不想去探究一切的原因, 只急迫地想知道那個曾陪伴了她三百年的劍靈少年到底怎么樣了。

    她明明還有很多話沒有問出口……

    穢藍(lán)之焰在終于徹底散盡,視野開闊的瞬間,一滴溫?zé)岬囊后w滴在了云黛的手背上,猩紅的色彩幾乎刺痛了她的眼睛。

    那是一滴血,但并不是她的血。

    云黛幾乎有些驚恐地驟然回頭,就對上了那雙熟悉的金眸。

    一身翠色的少年站在她身后,他的手輕捂著側(cè)頸,濃郁的血順著他的指縫溢出,仿佛止不住了般的很快便打濕了他的衣袖。

    他怎么會受傷?

    云黛從未見過斬月受傷的模樣,他在她的記憶中總是那般堅韌鋒利,不會受傷,不會流血,也不會離開她。

    不管多危險艱難的情況,他永遠(yuǎn)會站在她身邊。

    他是她手中最鋒利的劍,他怎么可能會受傷?

    “云黛,”斬月仍捂著側(cè)頸處的傷口,他緩緩?fù)鲁隽怂拿郑鄣资且环N云黛從未見過的無措和茫然。

    他第一次露出那樣的神情,帶著無限的哀傷與痛楚。

    他張了張嘴,似是想對她說些什么,但最終卻變成了無聲的靜默,和一種認(rèn)命般的絕望。

    云黛頭疼欲裂,她不明白為什么會這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