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3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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駱鳴雁淡淡道:“我的這‘好姻緣’也不是托祖父您的福?!?/br> 駱廣之不住點頭,邊點邊笑:“不錯,我沒?有那等本事能叫你變成如今這副樣子?!?/br> “所以,祖父您不愿意跟我說,是想彭城王來跟您談分家之事,還是想叫駱喬回來?”駱鳴雁說:“聽聞駱喬殺人如麻,被敵人尊稱一聲‘煞星’。” 被恐嚇的駱廣之瞬間黑了臉。 駱鳴雁搖頭嘆息:“這世間有誰吃了熊心豹子膽,敢娶‘煞星’呢?!?/br> 駱廣之忍不了了,把駱鳴雁趕了出去?。 駱鳴雁臨走?前不忘說:“祖父您好好想想,分家對誰都好,我明日再來?!?/br> “滾——” 第200章 駱鳴雁說明日再來, 還真不是說著玩兒的,她不僅明日也來了,還一連來了五日, 把駱廣之堵得都不想回家了。 她這日日往娘家跑自然引來了聞紹的注意, 聽她說成國公有意分家,聞紹先是一愣, 后又一喜。 成國公的幾子若分家了, 對他來說只有益無害, 他想籠絡(luò)的只有駱衡,駱武那種廢物他看都懶得多看一眼。 “需要我?guī)兔Φ牡胤絾??”聞紹很貼心地問?,大有駱鳴雁一說“有”, 他就?立刻去成國公府為妻子撐腰。 “殺雞焉用牛刀, ”駱鳴雁笑得端莊得體,說的話叫聞紹極為受用, “妾身若是應(yīng)付不來,定會向王爺求助的。” 聞紹握住駱鳴雁的手:“叫朱年跟著你, 岳母寡居不容易,咱們可不能讓她被不知所謂的人給欺負了?!?/br> 朱年是彭城王府長史,在外代表的是彭城王的態(tài)度。 聞紹很上道, 駱鳴雁很滿意。 她早幾日就?分別寫信送去給三?叔和四嬸將分家之事陳明, 送到?魯郡的信上還寫了成國公夫妻對駱喬婚事的盤算。 駱鳴雁的信到?魯郡時, 駱喬正領(lǐng)著五百先鋒軍往平輿方向徐州軍大營趕去,去迎接小席使君。 冊授的詔書下來的第五日,席瞮從建康京啟程, 路上凍土未化, 行路速度被拖慢了不少,走了十?幾日才到?安城, 安城過去就?是平輿,平輿再往北二十?里?就?是徐州軍大營。 豫州先是征兵征糧,后遇水患,再經(jīng)大戰(zhàn),幾乎是千瘡百孔,上蔡被圍后,一些郡縣的父母官自顧不暇找尋退路,根本顧不上治下的百姓。 席瞮從長陵入豫州,一城之隔,天壤之別。 一路上所見村莊人煙稀稀,曾經(jīng)的沃土幾近荒蕪,與豫州相鄰的郢州在正月二十?就?在為春耕做準備了,而豫州路上匆匆行過的是逃難的人。 在快到?苞信的時候,席瞮一行人還遇上了山匪攔路。 護衛(wèi)把山匪收拾了后,一問?才知道苞信縣令在上蔡被圍后就?跑了,縣中主簿年近古稀早管不了事,縣衙半年多沒法銀餉,小吏們飯都吃不飽哪有力?氣?出白?工,山匪們這才下山肆虐。 “您也看到?了,咱們這縣里?都沒多少人了,能逃的都逃走了,我?們也是沒辦法,肚子餓啊,這縣里?村外也沒什么可搶的,這好不容易有肥……羊……” 山匪們叫屈叫著叫著不敢吱聲了,可憐巴巴地看著席瞮。 他們山匪也很慘的,苞信縣如今這光景,他們想打劫都沒地方打去,好不容易看見送上門的肥羊,哪知是新?來的刺史。 這群山匪三?十?多人,山上的寨子里?還留守了十?來壯丁,以及二十?余老?弱婦孺,他們大多是失了田地無以為生的逃民,窮兇極惡者很少。 這年頭,天災(zāi)加戰(zhàn)亂,普通百姓的日子艱難,山匪搶無可搶,實不知該不該同情他們了。 雖然宋國接手豫州是板上釘釘?shù)氖虑?,高鳳岐現(xiàn)在還未簽降書,豫州的政務(wù)還輪不到?小席使君來管。 查明這些山匪沒對縣里?和附近村落造成損害,的的確確是失了田地的逃民,席瞮便放了這些人,且對他們說:“待我?接手豫州政務(wù),會重新?清丈州中田地及清查人丁,分發(fā)無主土地。” 山匪們你看我?我?看他,有意動的,心中存疑的更多。 他們?yōu)槭裁磿Я颂锏芈洳轂榭?,蓋因士族鄉(xiāng)紳用種種卑劣手段逼迫他們賤賣土地,他們失去賴以生存的土地只能淪為佃農(nóng),可權(quán)貴之人的貪婪是永無止境的,他們累死累活一整年從來吃不飽肚子,天寒無衣,生病無藥,但凡勉強過得下去,誰又愿意躲進盡是猛獸毒蛇的山里?。 席瞮明了這會兒說再多漂亮話無用,他都還沒司牧豫州,只再多說了一句:“還有,屆時為州中百姓生計安全,我?會點兵剿匪?!?/br> 說罷他就?讓山匪們自行離開?,他還要繼續(xù)趕路。 “老?大,咱們怎么辦?” 山匪們躲在林中目送席瞮的隊伍走遠,一名精瘦的漢子說:“咱們寨子里?大多數(shù)都是過不下去了才躲進山里?,可山里?的日子并不比原先好,如果?這個新?刺史真的能分土地給咱們……” “誰知道他說的是真是假。”旁邊一人打斷精瘦漢子,“就?算分得了土地,我?們也不能保證會不會再被權(quán)貴強搶了去。” “人家那么大一個官,有必要騙咱們嗎?在山里?的日子也不好過,我?還是想要土地?!?/br> “哪個權(quán)貴不騙人,你相信他就?是被騙了?!?/br> “都別說了,”被喚作?老?大的漢子阻止了二人的爭吵,“且看吧?!?/br> 山匪們回了山中的寨子,席瞮繼續(xù)北上,終于在二月之前到?了平輿。 他才到?平輿縣城,施象觀的副將就?找上來,請他前往大營。 “施將軍消息靈通。”席瞮對施象觀麾下出現(xiàn)在此并不驚訝。 “小席使君一路都沒遮掩行藏,咱們要不來相迎,豈不失禮?!备睂⒁荒樁Y貌,身后是烏烏泱泱看不到?盡頭的徐州兵。 “你們這是相迎?”席瞮身邊的護衛(wèi)長上前兩?步,指著那些徐州兵,怒道:“派大軍來相迎?!” 副將道:“豫州兵亂,小席使君身邊就?帶這么點兒護衛(wèi),萬一高鳳岐想來個魚死網(wǎng)破,小席使君豈不危險。我?們將軍也是為了小席使君的安危著想,別把人的好心當做驢肝肺?!?/br> “我?們要不跟你走呢!”護衛(wèi)長握緊腰間佩刀的刀柄。 “那……”副將瞥了一眼?護衛(wèi)長的手,朝著身后一擺手,他身后的徐州兵立刻整齊劃一地喊:“恭迎小席使君,恭迎小席使君……” 邊喊還邊跺長.槍或用刀背拍打盾牌,聲勢浩大。 果?不出所料,徐州這是強逼小席使君落定徐州軍大營,席瞮這邊的人皆對副將怒目而視,護衛(wèi)們的手都按在了兵器上了。 “小席使君,請吧?!备睂⒁帧?/br> “使君!”護衛(wèi)長攔在席瞮跟前,佩刀已?抽出半截。 “誒誒,緊張什么,咱們只是想請小席使君去往咱們徐州軍大營而已?,又不是要對小席使君怎么樣?!备睂⒒厣韺ι砗笫勘鴤兒埃骸岸紱]吃飯嗎,聲音這么小,小席使君都不想去?!?/br> 士兵們接連拔高了嗓門,吵得不行。 護衛(wèi)長就?沒見過這么賤兮兮的人,恨不能直接拔刀砍了這狗屁副將。 席瞮輕拍了拍護衛(wèi)長的肩膀安撫,說道:“馮隊長,無妨,跟他們走便是了。” 副將笑道:“唉,這就?對了,小席使君是聰明人?!?/br> 護衛(wèi)長白?了副將一眼?,收刀入鞘,折返安排車駕護衛(wèi)仆從隊伍,把席瞮的馬車護在最中間。 副將看著席瞮上了馬車,隨后一揮手,徐州兵分做幾隊,前前后后把席瞮的隊伍給圍了起來。 “大公子,施象觀這是欺你年輕,給你個下馬威,先叫你服軟了,等到?與高鳳岐談判時,徐州可就?好提條件?!毕瘶s調(diào)撥給席瞮的幕僚桑易同坐一輛車中,與席瞮分析徐州種種行為,“豫州幾個實職黃進一個也沒撈著,他可不是個愿意吃虧的,想必是要劃豫州之地,至少陳留他想劃走。” 席瞮點頭:“桑先生,這種把戲咱們在湘州就?看過了,并不多高明?!?/br> 桑易道:“湘州與此又不同,湘州無兵,施象觀手握幾萬大軍,進了徐州軍大營,咱們恐怕就?出不來了?!?/br> “不只是他施象觀手里?有兵?!毕u說。 “大公子心里?有數(shù)便可?!鄙R撞辉俣嘌?。 隊伍一路往北行了半日,終于可見徐州軍的旌旗,副將下令加快了速度,可在看見軍營大門時猛地來了個急停。 “怎么回事?” 這一下停得太急了,幾千人的隊伍差點兒就?發(fā)生踩踏,sao亂引得席瞮掀開?馬車上的窗簾問?。 已?經(jīng)有護衛(wèi)去前頭查問?了,不多時,兩?名護衛(wèi)回來,表情十?分精彩地向席瞮稟道:“徐州軍營門被人給堵了,堵門的是兗州軍的駱隊長?!?/br> 駱喬? 席瞮頓時笑了,難怪護衛(wèi)的表情是這樣的,又想笑又努力?憋住看好戲的幸災(zāi)樂禍。 “去前面看看去?!?/br> 護衛(wèi)們護著席瞮往前走,徐州兵隊伍都亂了,根本無暇顧及到?這個“人質(zhì)”,讓他們一路順利到?了副將身旁。 徐州軍大營門前,駱喬一人一槍把來挑戰(zhàn)她的士兵、隊長、校尉、幢主等等全部挑翻,堆疊在一旁由先鋒軍看守著。 傷害性不大,侮辱性極強。 “徐州沒人了嗎?就?一個能打的都沒有?” “駱隊長!”副將吼得破音,“駱隊長如此挑釁是何意!” 駱喬朝副將看去,一看,有些眼?熟,再一看,還真是個熟人,喲了聲:“是你呀,鄒山一別也有近十?年了,我?記得你之前是個隊長,現(xiàn)在……升得挺快嘛?!?/br> 這副將就?是當年兗州攻破鄒山木堡后帶隊上山想摘桃的那個,說話很不客氣?,最后被駱喬舉著礌石嚇得屁滾尿流跑了。 副將都忘了當年那丟臉的一幕,被駱喬一聲“鄒山”又喚醒了不好的記憶,瞬間鐵青了一張臉。 駱喬手腕一挽,用槍尖指著副將,道:“你們徐州軍都不行,你來,好歹有過一面之緣,你放心,我?會稍稍手下留情的?!?/br> 副將根本就?不想“來”,他怎么可能打得過天生巨力?的怪胎,咬牙道:“駱隊長如此在我?徐州營前挑釁,就?不怕上頭降罪。” “這可怪不得我?,是你們先動手的。”駱喬很無辜地說:“我?就?是在營前站了一會兒,你們就?出來趕人,打不過我?就?誣蔑,你們徐州軍還是如此沒品?!?/br> “你來我?徐州大營前站著,只是趕你算客氣?了,我?要是去你們兗州大營前站著,你難道不趕?”副將氣?道。 “不趕呀。”駱喬說。 副將哼了一聲:“你以為我?會信你的隨口胡謅?” “你都沒親身經(jīng)歷就?敢說我?胡謅,要不你現(xiàn)在跟我?走,去我?兗州大營前站著,你看我?趕不趕你?!?/br> 先鋒軍一陣哄笑,把副將笑得臉紅一陣青一陣,好不精彩。 “喲,小席使君,好久不見?!瘪槅桃姷?席瞮,高興地揮了揮手。 “駱隊長,別來無恙?!毕u奉手回禮。 副將看向席瞮,不悅道:“小席使君怎么過來了?” 席瞮沒理他,護衛(wèi)長想嗆一句聲,卻?忽然閉嘴拉著席瞮后退了幾步。 副將先是覺得奇怪,猛地反應(yīng)過來轉(zhuǎn)回頭,就?見一道銀光朝自己的面門襲來,他連忙抽刀抵擋,卻?根本擋不住巨力?,頃刻間人就?從馬背上飛了出去,摔在地上,激起煙塵一陣。 駱喬攻了個出其不意,把副將震開?,再兩?個縱步拉著席瞮的手臂把人搶在自己身后,打了個呼哨,她的坐騎玄青飛快跑來,駱喬把席瞮往馬背上一送,再飛身上馬坐在席瞮身后,一甩韁繩—— 玄青不愧是寶馬良駒,在眾人呆滯的目光中馱著兩?人一騎絕塵。 搶人嘛,主打的就?是一個快準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