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當此時，秘書終于爬到了六樓。

    “裴總！”一口氣還未換，他急忙上前詢問道：“您沒事吧！”

    裴也搖搖頭：“沒事。”

    秘書咽了口唾沫，這才轉頭打量起身旁的人：“林警官？”一時半會兒，對于他的出現(xiàn)，尤其是這個時間點，秘書嚇得不輕。

    林知節(jié)臉色陰沉，眉間微皺，手上纏了兩圈狗鏈。

    “現(xiàn)在趕緊離開這里，我可以當作沒看見?！?/br>
    裴也解釋道：“不好意思，林警官。我們不是有意破壞警方的規(guī)矩，我只是來確認一件事，確認了就走?！?/br>
    他輕輕扯了扯狗鏈：“蔥蔥，走！”似乎并不想理會他，徑直朝鐵門走去。

    裴也快步跟上：“林警官，你也是要去樓上？我可以跟你一起嗎？”

    鐵門上的鎖已經被侵蝕得很厲害，稍微一觸碰，表面上的鐵銹就附著在手指上。

    “請你離開——”林知節(jié)冷冷道，“如果你再繼續(xù)停留，我會以破壞犯罪現(xiàn)場的罪名將你逮捕。不想吃牢飯的話，請你馬上離開?！?/br>
    裴也立即道：“林警官，我剛才說了，我不是有意破壞規(guī)矩的。我真的有很急的事情需要確認?！?/br>
    開發(fā)商三更半夜闖入封鎖現(xiàn)場，隔壁就是事發(fā)地點，他來教學樓做什么？按理來講，裴也看起來年紀不過二十五，也不可能是他犯的案子。難不成他與兇手認識？替兇手來掩藏什么東西？

    如果按照這個思路想下去，那么答案只有一個，不可能。

    既然都不是，那么他焦急趕來這里確認的事情是什么？

    “……”林知節(jié)腳下一頓，掏出手機打開手電筒的光照在他臉上，“你說你有急事，什么事？”

    他總把光照人臉上干什么？

    裴也皺眉，張開五指擋住臉：“不方便說，但我必須要上去看一看。”

    秘書立在一旁，將手電筒的光照在林知節(jié)腳下，那條狼狗立即做出攻擊的姿勢。手上的鏈條被牽扯，狗正齜牙咧嘴兇巴巴地盯著秘書。

    “梁秘書，往后退。”

    裴也伸手攔住他，往前踏了兩步。

    “麻煩林警官通融一下，我將承擔一切后果，包括吃牢飯?！?/br>
    見他如此執(zhí)意，林知節(jié)面不改色只瞄了他一眼，隨后不知從哪里拿來的榔頭，一棒子敲在鐵鎖上。

    “走開一點?！?/br>
    裴也自覺將手電筒照向鐵鎖，沉悶的空氣里飄蕩著鐵銹味。一聲撞擊，響徹整棟大樓。

    哐哧——

    鐵鎖掉在地上，咿軋、咯咯咯，鐵門晃悠悠慢慢被推開。

    “梁秘書，在這兒等我?！?/br>
    “是?！?/br>
    依舊是同樣的命令，林知節(jié)垂頭撇了眼：“蔥蔥，坐，原地待命。”

    “……”

    裴也跟著林知節(jié)向最后一層樓梯走去。

    “為什么要在教學樓的頂樓設一道鐵門？”裴也忽然發(fā)問。

    一般情況下，設立鐵門的作用有兩種。一是為了防止學生到樓頂出現(xiàn)安全事故，二是有實驗室。只要去看一眼，上面的教室有沒有實驗室，那就清楚了。

    “林警官，你們刑警隊這么晚了還要來查案嗎？”辛勤查案的警察他見過，但沒見過一個人來現(xiàn)場查案子的警察。

    直到拐上最后一節(jié)臺階，林知節(jié)都沒有打算回答他的問話。

    倆人站在走廊同時轉身，順著光源望去，教室門口掛著的牌子赫然寫著“化學實驗室”。

    這與林知節(jié)猜想的結果一樣，這一層全是實驗室。不過，按正常教學樓建設來說，實驗室一般建立在實驗樓，而這種在教學區(qū)的情況非常罕見，除非在學校建設經費不足的情況下才會出現(xiàn)。

    “實驗室？”裴也獨自往前走了兩步，然后在教室外的墻體停頓下來。

    就是這個臺階，夢中出現(xiàn)的那個人跳的位置。他慢慢將手電筒的光照過去，黢黑的墻面好似有一團漿糊，就像有什么東西被燒焦過一樣。

    林知節(jié)看著那團光，眼中閃過一絲不可思議。

    “你在看什么？”林知節(jié)跟上前。

    “林警官，你有沒有覺得……”裴也突然蹲下，歪頭凝眉注視著這團焦黑的痕跡。“你有沒有覺得這團東西，像一串腳??？”

    腳??？

    畫面一下閃回到白天他蹲在女生寢室看過的那張床板。

    “起初看會覺得只是一團黑，可是將手電筒的光斜著照的時候，再彎腰換個角度來看，很明顯是一串燒焦后攀爬的腳印。也就是說，有人曾經攀爬過這面墻?！?/br>
    林知節(jié)緩步走到他的身旁，跟隨著裴也的目光投向墻面，而后一驚，果然如他說的那樣。

    “學校廢棄已經五十多年，看這串腳印不太像新的。而且通往樓頂?shù)穆分挥幸粭l，下面有扇鐵門，鎖是我們剛才打開的。這串腳印的出現(xiàn)，只能是五十多年前的?！?/br>
    “可是，什么樣的痕跡腳印，能留五十多年？”

    裴也忽然抬頭朝他瞧去，倆人視線相對，林知節(jié)臉色明顯厭棄了一下。

    裴也垂下眸子，心想為什么他看自己的神情總是這么不友好，并且很厭惡。

    良久，他開口問道：“林警官，你……很討厭我嗎？”

    林知節(jié)直起腰，隨后看向實驗室，冷聲說：“沒有。”

    “那你為什么用這樣的眼神看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