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三章 贖罪

    “蔥蔥——”林知節(jié)將興奮的蔥蔥拉起來, 垂目看著躺在地板上氣喘吁吁的裴也沉思片刻，“它好像確實挺喜歡你的。”

    裴也胸口上下起伏，大口呼吸著。一只手臂擋眼前, 只露出那只綠色的眼瞳微睜盯著林知節(jié)。

    “如果它愿意留在這里的話，那就留在這里好了，我尊重它的意見?！绷种?jié)抬手摸摸狗頭, “那現(xiàn)在就讓它做個選擇, 是選我，還是選你。選你, 留下。”

    裴也用手背蹭去口水。睡衣扣子解了大半, 鎖骨處紅痕明顯, 他坐在地上咽了咽唾沫：“這不公平！它肯定選你。”

    “那你說要怎么做？你來定?！?/br>
    這不是欺負人嗎？反正怎么選都是他吃虧，裴也咬咬牙說：“既然這樣, 我要用那個?！?/br>
    “什么？”

    他站起身理了理衣領(lǐng)，氣沖沖地跑出去, 蔥蔥也跟著跑了出去。林知節(jié)坐在地毯上翻著日記本，聽見那一陣腳步又匆忙趕了回來。

    刻不容緩, 只見他一只手里捏著罐頭，一手拿著骨頭堵在門口。蔥蔥似乎聞見味道已經(jīng)纏在他腳邊，只要裴也一招手, 狗便會跟著去。

    林知節(jié)合上日記本, 心頭滋味不知為何有些莫名的爽。

    他好像很在意自己搬出去這件事？

    換句話來說。

    是很在乎我嗎？

    “我好了！你開始吧, 但你不能給它下達指令, 必須讓它自己來選。”裴也說。

    林知節(jié)站起身，赤腳踩上地板, 一言不發(fā)。

    “好了！你站遠一點，我們離它都不許太近, 在此之前也不能有互動?！迸嵋矅}噠噠地跑到一旁。

    這么認真？

    林知節(jié)點頭：“……”

    倆人各站一邊，林知節(jié)抱著手臂緊挨著衣柜，表情霎時嚴肅起來。他捏緊手心，注視著蔥蔥，隨后藏在衣袖的手做了個手勢。

    起先，蔥蔥的視線落在裴也手里的罐頭上，林知節(jié)的走動又讓它興奮不已，眼看它要跑了過來，林知節(jié)立即趁裴也不注意的時候給它傳達了＇不許動，別過來＇的指令。

    裴也握著罐頭，屏氣凝神，心想這要是還輸了，那他估計會郁悶到死。

    “開始——”話音剛落，裴也就打開了罐頭，聽見聲音的蔥蔥想也沒想便朝他撲了上去。

    ——啊！

    被撲倒的裴也悲慘地叫了聲，林知節(jié)看著地上的一人一狗斂笑，慢慢走到他身旁蹲下：“你贏了?！?/br>
    贏是贏了，但是裴也沒想到會贏得這么快，他還沒來得及反應(yīng)，這未免也太過于簡單了。訓(xùn)練有素的退休犬，能輕易被食物給誘惑到嗎？

    “起來吧?！绷种?jié)朝他伸手。

    “唔。”裴也盯著那雙寬大的手，抿唇抓了上去。

    溫暖且柔軟，他的手好大啊。

    他被一股力量帶起，不好意思地笑笑。梁秘書已經(jīng)抱著新的衣裳走到門口，朝里打量，瞧見倆人緊貼在一起，裴也紅著脖頸一臉別扭。

    看見梁秘書來了，裴也刷地走出去，慌忙解釋：“我再去沖個澡，身上全是蔥蔥的口水味?！?/br>
    他從梁秘書身旁擦肩而過，梁紀年斜眼看向他微微挑眉，隨后對著林知節(jié)道：“林警官，這是新的衣裳，先放這里了?！闭f完轉(zhuǎn)身尋著裴也的方向走了去。

    林知節(jié)下意識摸了摸口袋，捏了下。

    對了，煙不在身上，在浴室臟衣籃。

    他拿著日記本走向浴室，聽見另一側(cè)門里傳來水聲，梁紀年就站在門口，手里抱著毛巾，新的睡衣。

    他洗澡的時候，還要專人伺候？

    二樓陽臺，林知節(jié)關(guān)上玻璃門，靠在欄桿上點了支煙，眺望遠處黑漆漆的天，他打開日記本翻了起來。

    聽著雨夜的聲音，日記本上的內(nèi)容將他拉回1987年的秋天。

    日記本三：

    1987年9月1日天氣晴

    暑假終于過完了，我回到了學(xué)校。

    不知道為什么，在我走的時候，張?zhí)m給我塞了十塊錢，讓我在去學(xué)校的路上想吃點兒什么就買。

    她突然變得溫柔起來，我還有些不適應(yīng)。

    是因為我求唐德明的時候被打了，所以她很愧疚？

    我想到現(xiàn)在都還沒想明白。

    還有一件事，我們班轉(zhuǎn)來了新的同學(xué)，聽說學(xué)習(xí)成績特別好，住市里的，家里應(yīng)該挺有錢的?？墒撬麨槭裁雌轿覀冞@種小地方上學(xué)，而且還是個破學(xué)校。

    這個學(xué)校說起來，設(shè)備都還挺新的。因為四周都有高聳入云的云杉，擋住了陽光，日照不是很好。特別是女生寢室樓，常年陰森森的，濕氣十分重。墻角總是長滿了青苔，所以看起來不像是新樓，更像年代久遠的舊樓。

    新的轉(zhuǎn)校生，長得特別好看。連許久沒怎么說話的張倩都開始和我討論起這件事情了，一班的女生說，她們班也轉(zhuǎn)來了新同學(xué)，家里很有錢，很帥。

    今天下課的時候，我看見了我們班新轉(zhuǎn)來的同學(xué)和一班轉(zhuǎn)來的那位同學(xué)，倆人一起在食堂吃飯。她們說得確實沒錯，長相很好看。可能是因為都是轉(zhuǎn)校生，所以倆人認識，第一天就一起吃飯了。

    轉(zhuǎn)校生叫宋祿，不太愛說話，性格看起來很安靜。我留心觀察過好幾次，他除了寫作業(yè)以外，別的也不干，剩下的時間貌似在看課外書。

    他跟別的男生不一樣，那群人一下課就結(jié)伙，眾人抬著一個人把他雙腿夾在樹上轉(zhuǎn)。唯獨宋祿，不一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