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長游抬眼：“什么東西？”

    季信沉默。

    過了會，李長游聽見季信短促的笑聲鉆入耳朵，是自嘲，是帶著不甘心的嗤聲。

    他側(cè)過身，掃了眼房間，說：“把照片還給我。”

    李長游一鄂，垂著的手臂漸漸發(fā)麻。

    “還給我，我們兩清，一切都會按照你的意愿，你的選擇，我尊重你所有的決定。”

    他的意愿，他的選擇——

    不是的！

    分明不是這樣的！

    季信的臉沉下，說：“我不會再糾纏你了?！?/br>
    指尖發(fā)涼，身后的黑夜將他卷了進(jìn)去，在那不透光的地方，沉悶壓抑情緒正在心底緩緩涌動。

    李長游轉(zhuǎn)過身，每一寸呼吸都似乎被人抽走，每一步都走得那么艱難。就在他走出兩步后，忽地被一陣巨大的力量推倒在沙發(fā)邊，酒店的門被重重地關(guān)上，季信按著李長游的手腕將他壓在下方，膝蓋抵著他的后腰，望著他的后腦袋猛地抓了抓自己的頭發(fā)。

    他極力忍住將要爆發(fā)的情緒，貼近他的耳朵狠狠問道：“你他媽的是真的不知道疼人啊？”

    李長游被壓在他身下，本就因為郁結(jié)在心的情緒感到呼吸困難了，此刻又被他這么一壓，整顆腦袋埋進(jìn)沙發(fā)縫隙，連掙扎的聲音都沒了。

    “我讓你拿照片你就去拿，我說要跟你斷絕關(guān)系你就接受，連反抗都不帶一點兒。我說我不再糾纏你了，就這么一輩子都不見了！你還他嗎的真的就走了？?。俊?/br>
    “你這么聽話，怎么我說我喜歡你愛你離開你我活不了沒有你我真的會死這些話！這些話你為什么偏偏聽不進(jìn)去？”

    季信越發(fā)生氣了，抓他手腕的力道恨不得把他捏碎。

    “我他媽真想把你的腿打斷，讓你一輩子都站不起來，就這么依賴我，哪兒也去不了！”

    字字句句，回蕩在耳邊。李長游終于哼了聲，由于缺氧導(dǎo)致心臟極速跳動，差點兒就要休克。他用力一掙，手臂咔地脫臼了。

    季信這才冷靜下來，將人翻了個面。

    不料剛看見那張臉，就被他一腳踢下了沙發(fā)。

    他肩膀脫臼的那一刻季信慌了，這一腳踢醒了他，他搖搖晃晃地站起身，見李長游捂著脫臼的手臂痛哭。

    “你大爺?shù)某羯当啤獑鑶鑶鑶鑶??！?/br>
    “你把我手臂弄斷啦！”

    “季信你王八蛋！”

    季信：“……”

    他一邊抽泣一邊站起來，作勢要去拿枕頭下的照片。

    季信抓起他，丟在床上，呼出一口氣，才說：“祖宗，我上輩子一定是欠你的?！闭f完就去脫他的浴袍。

    李長游在床上扭成麻花，喊道：“你不是人！我胳膊都斷了你還要做那種事！”

    季信扯下浴袍：“什么事？”

    李長游蒙著臉，支支吾吾地說：“就是那種！那種事情！”

    他腦袋瓜里到底都裝了什么東西？

    季信蹙眉，掰開他的手：“你胳膊還想不想要了，趕緊過來我給你接上。”

    他略微尷尬，問：“你要給我接胳膊？”

    “不然呢？你以為我要做什么？”語氣稍稍無奈。

    李長游尷尬的轉(zhuǎn)過身：“……”

    “忍忍，一下就好。”

    李長游點頭，不由抓緊了腿。

    說是忍著，可這玩意兒真的很疼。他感覺手臂被緩緩抬起，急忙回過頭哭喪著臉喊疼。

    剛要開口，那人的舌頭就伸了進(jìn)來。

    咔咔。

    胳膊接好了，舌頭被吸走了。

    他被季信抱著，肩膀還有些疼，可現(xiàn)在已經(jīng)顧不上這些，只感覺渾身酥麻發(fā)軟，那個私密的地方橫著東西。

    季信松開他，捏著李長游的臉垂眸打量著他，問：“酒店的床比家里好嗎？”

    李長游側(cè)過臉，皺眉。

    “問你話?！?/br>
    李長游搖頭：“不好。”

    “還要一個人躲一輩子？”

    他眼珠轉(zhuǎn)了轉(zhuǎn)，說：“我沒躲?！?/br>
    季信掰過他的腦袋，湊近他問：“剛才讓你去拿照片，是不是還給我了以后就準(zhǔn)備跟我老死不相往來？”

    “我沒有?！?/br>
    “你到底怎么想的？”季信不耐煩了。

    李長游推開他：“明明是你先……你！”他咽下氣息，“你在張方明面前都說了那樣的話，我還能說什么？”

    季信嘆氣：“我實話給你說了吧，上回姓林的讓我回來查查季衛(wèi)民。我把話挑明了，也查了當(dāng)年的卷宗，給瑪拉透露消息的人不是他，而且張方明說的對講機(jī)那件事，雖然他說的確實沒錯，但是季衛(wèi)民根本沒必要拿戰(zhàn)友的命去換自己的命。對講機(jī)本身就是一場意外！沒有人在上面做手腳，你們的猜測都是因為你們不信任他，因為只有他活著出來了！”

    李長游頓住。

    “為什么張方明和桂西的人不信任林知節(jié)？因為同樣的，只有他活著逃出了雨林！活著的人遭受非議，誤解，不信任，他的存在本身就陷入了爭議，他在懷疑季衛(wèi)民的時候，也在自我否定。如果逃出來的是陳正呢？你覺得結(jié)局會有改變嗎？”

    林知節(jié)認(rèn)為，他才是那個應(yīng)該死在雨林的人，而不是陳正。

    如果是陳正，他會不會遭受林知節(jié)那樣的待遇？

    本不應(yīng)該！

    就算是行動失敗了，他們也不應(yīng)該遭受那樣的待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