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道女聲厲聲道：“你把我姑娘送去的什么醫(yī)院，來個姨媽要把卵巢切了？還影響生育？”

    接著是學生爸爸的聲音：“老師，我們同意，您先簽了手術同意書，讓孩子做手術吧，孩子mama這會兒比較上火，不好意思?！?/br>
    想到主任的叮囑，林枝意說：“家長，現在是在榆大一附院的急診科，做手術的醫(yī)生是一附院婦產科今天的值班醫(yī)生，科里的副主任吳向學教授，如果你們對醫(yī)院或是醫(yī)生不滿意，需要轉院，我這邊都會配合?！?/br>
    她聽著學生家長在電話那頭吵了幾分鐘，之后，徹底沒了學生mama的聲音，學生爸爸說：“榆大一附院在臨近幾個省都是響當當的大三甲，不用轉院，就在這里做，我們同意，還需要我怎么做。”

    林枝意看了眼手機屏幕，確認錄音還在繼續(xù)，她說：“關于我們的通話內容，我有錄音，現在您和小茗mama都同意在榆大一附院進行卵巢蒂左側切除術，對嗎，請回答同意或者不同意?！?/br>
    “同意?！?/br>
    “好，那我現在去簽字，你們來的話如果找不到再打我電話?！?/br>
    學生爸爸再次道謝后，兩人掛斷電話，之后，林枝意找到醫(yī)生簽了麻醉同意書和手術同意書。

    孫小茗的手術開始。

    手術室的工作燈亮起，林枝意在手術室門口用手機快速在瀏覽器上搜索了有關卵巢蒂扭轉的相關信息。

    雖然大家都知道網絡看病不可靠，但除了這個途徑，她作為一個外行，也沒有更好的渠道能了解這個從未聽說過的名詞了。

    從名詞釋義、到癥狀表現、再到引起原因，林枝意在手機上翻來覆去的查看相關消息。

    看到很多條說這個癥狀一般是卵巢腫瘤的并發(fā)癥，也有說可能是由于劇烈運動或者盆腔積液較多導致的體位扭轉變化。

    很忽然的，查看消息的過程中，眼前有道陰影落下，接著就是一位阿姨的疾聲厲色：“我姑娘人現在在哪兒呢?！?/br>
    低頭看手機的林枝意被嚇了一大跳。

    像是感知到危險一般，林枝意手機都沒來得及收便站起來后撤了一步。

    學生mama卻因為她的舉動怒氣值暴增，扭頭和丈夫說：“我就說這老師有問題吧，過來啥都沒動她上來就躲?！?/br>
    林枝意攥了攥手指，心里的驚嚇感稍稍過去后，她盡量平靜說：“小茗mama你好，她現在還在做手術，一個多小時后結束?！?/br>
    孫小茗的爸爸緊隨其后過來拉住妻子，學生mama聽言往亮燈的手術室看過去一眼，收回，她哭天喊地道：“我剛問了姑娘室友，要不是你們學校規(guī)定太死板，早點到醫(yī)院，說不定就不會這么嚴重，現在沒有了生育能力，以后還怎么嫁人，都怪你啊……都怪你啊……”

    林枝意心里能夠體諒學生家長的愛女心切，但學校的各項規(guī)定不是她制定的，她只是遵從者，所以她安慰道：“小茗mama，你別激動，如果你對學校有任何不滿的話，等明天小茗身體恢復了，可以隨時到學校去反映，有需要我的地方，我也會盡力配合。”

    “哼，”小茗mama一個箭步沖過來，“沒傷到你身上，你話說的當然輕巧，要是你能早點帶我姑娘來醫(yī)院，也不至于拖到最后要把卵巢切了?！?/br>
    再之后，林枝意感受到一股掌風，一切發(fā)生的太過突然......

    -

    顧景時原訂了五號一早的航班，四號下午，他前往半山看望奶奶，囑咐了娟姨和沈舒阿姨有關奶奶的一些重點關注指標、注意事項。

    告知奶奶自己有一趟歐洲學習的出差行程，前后一周的時間。

    奶奶叫他安心工作，不必憂慮她。

    結束他回家收拾行李，中途林枝意下班回家，他倆一起用了晚飯，飯前他和陳阿姨說明之后一周時間都不在國內，陳阿姨笑著說好，并打趣道會照顧好林枝意，叫他不必掛心。

    ……

    ……

    倆人和諧的用過晚餐，林枝意送他出門，那時她還問他，不是明早的航班，為什么今晚不在家里住。

    他說有幾個手術病人，他今晚要再去看一下情況，還要整理一些文件內容，晚上在醫(yī)院湊活一晚。

    林枝意預祝他外出學習順利，倆人相互道別，之后他離開前往醫(yī)院。

    上周做的幾個大手術，病人還都在恢復關鍵期，術后各種可能的并發(fā)癥，都需要他考慮到應對辦法，整理交給管床醫(yī)生和責任護士。

    做完這一切接近凌晨四點，當晚的值班醫(yī)生剛忙完，休息室的四個床位，一個被用來堆放雜物，還有一個是女醫(yī)生專用，剩下倆床位，他自覺讓給了當晚的值班醫(yī)生。

    總歸他坐著迷糊兩個小時就要出發(fā)去機場。

    五點剛過，因為姿勢不舒服他再一次轉醒，看下時間，現在出發(fā)也未嘗不可，于是他去衛(wèi)生間簡單收拾了一下自己，又去辦公室把做完整理的資料放在對應的工位上。

    在叫車軟件上叫好車，他拉著行李箱出去醫(yī)院。

    路過院門口時，碰上一對中年夫妻匆忙經過，因為急切，那位阿姨沒怎么看路，差點絆倒，大叔拉了阿姨一把，安慰她別急，到都到了。

    當時瞧著這一幕，他無端想起從前奶奶勸說他不再孤身一人的時候，奶奶不想叫他以后都是一個人，她說結婚是兩個人相互扶持，這一刻，他好像看到了奶奶口中所說的這種扶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