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加坡才多大個地兒華人給殺了幾萬!誠,到處是尸體,我連著做了幾個月噩夢!”誠先生把貝里埃送回法租界。這幾天都在傳法租界要取消,很多法裔打算回法國。有些是和維希政府有關(guān)系的,能回巴黎。有些曲線救國,回摩納哥??墒悄{哥實在忒窮,啥也沒有,還不如留在上海,所以人心惶惶。“誠,法租界真的要取消嗎?汪先生收回法租界會怎么樣?”誠先生冷著嗓音:“我怎么知道,上海什么時候歸我管了。”貝里埃訕訕下車。他現(xiàn)在靠一個中國妓女養(yǎng)著,這個女人巴望著他能帶自己離開中國去歐洲。住的地方非常寒酸,好幾戶人合租石庫門。誠先生看見一個大肚子女人迎出來,嚶嚶嚶地哭。貝里埃不耐煩,躲一下,往門里走。那女人看到車里戴著墨鏡的誠先生,幾乎是條件反射地媚笑。懷孕導(dǎo)致面部浮腫,笑不出風(fēng)情,她自己愣住。寒風(fēng)中挺著肚子,看見陌生男人依舊要討好。住的地方就在身后,還是一棵無根的草。誠先生不忍心,低下頭,等那女人蹣跚著離開。明長官今天一天心情很好。雖然面無表情,但底下人總有底下人的生存技巧。今天肯定是個匯報工作的好日子,明長官不會為難他們。明長官對數(shù)字極其敏感,陳公博當初說明長官的爹多給了個腦子,真是至理名言。他聽別人匯報工作,坐得端正,沉著臉,匯報完了隨口問數(shù)字,答不出來就看對方一眼。那一眼就把地底下的涼氣從腳后跟引到頭發(fā)梢。今天完全沒有。聽完甚至還勉勵一二,和顏悅色。大概是干涸的心靈被滋潤了。七月份收回法租界勢在必行,南京的意思是,工部局早被日本人占了,公董局南京說什么也得搶上點。明樓本來不算主要負責人,但他和法國人交流毫無障礙,在哪兒都吃得開有面子,工作漸漸往他那里傾。實際上接收象征意義大于實際,公共租界和法租界的稅收都歸日本人,南京撈到的不多。陳公博最近干了件大事,和重慶勾搭上,寫信給蔣委員長要“戴罪立功”。周佛海和重慶也勾搭,但沒有這么明目張膽。這事兒被七十六號查到,明樓攔下來,并不聲張,秘密遞給南京。汪兆銘看了,氣得大罵:動物!魑魅魍魎!當然最后不了了之。真要徹查,幾乎沒有不跟重慶眉來眼去的。明誠開著車到達卉林骨科醫(yī)院。醫(yī)院里的小護士們覺得明誠是趙院長的親戚,對他很客氣。明誠直接進趙院長辦公室,趙卉林在寫病歷。他穿著白色的醫(yī)師袍,清冷冷的神情,清冷冷的氣質(zhì)。明誠總是想,不知道自己穿白大褂什么樣。“剛得到消息,新四軍決定成立吳淞情報小組?!?/br>趙卉林不動聲色:“你是來發(fā)展下線?”“不是。我是來尋找同志?!泵髡\笑吟吟伸出手,“加入嗎。”趙卉林笑一下:“很會說話?!?/br>他握住明誠的手。明長官下班,鎮(zhèn)靜地回家,鎮(zhèn)靜地推開家門。最難捱的不是一直寂寞,而是忽然的熱鬧之后的荒涼。座鐘戈多戈多。家里空無一人。第133章搜捕各國反法西斯組織成員行動如火如荼,誠先生經(jīng)常開著車在街上視察。日本憲兵隊覺得誠先生得用,有意要培養(yǎng)好用的鷹犬,因此和他關(guān)系不錯。誠先生能以自己私人名義搞到一些生活用品,很受中下級軍官歡迎。有求于他,也就格外客氣。誠先生開著車,斜刺里沖出一輛摩托車,嚇得他連忙打方向盤。摩托車嗖一下過去,接著又是一輛,帶挎斗,裝機槍。誠先生在路邊把車停下,李士群的車在兩輛摩托的開道下擦著他的車耀武揚威浩浩蕩蕩。這家伙的排場越來越大,甚至大過日本人。謠傳他跟周佛海一起走,一堆軍警給李士群敬禮,沒人搭理周佛海。誠先生把墨鏡拉到鼻尖看李士群的車絕塵而去,覺得他真是人才。等李士群的車隊走遠,誠先生才開車去雷歐家。他送日用品和食物,安慰雷歐他正在想辦法。美英和日本簽了合約,可以有遣返名額。明誠覺得這是個機會,看看能不能給雷歐一家搞到美國身份上船。雷歐問他:“你走不走?”明誠輕快回答:“不走啊?!?/br>李士群找明樓興師問罪。車隊沖進七十六號,他開了車門怒氣沖沖往里闖,直接進明樓辦公室。明樓拿著鋼筆在寫東西,見到李士群,也沒太大驚訝。“明長官,蘇成德怎么回事兒?!?/br>明樓溫和:“李省長坐。我讓他們倒茶。”“不必了。蘇成德昨天回七十六號,您把他給我,我這就走?!?/br>明樓為難:“蘇成德又不是七十六號犯人,說起來和咱們還是同僚。哪里能‘給您’?!?/br>李士群瞪著眼,精神接近亢奮:“這王八蛋以前就靠著我活,現(xiàn)在倒是長進了能和我平起平坐。我在上海建立七十六號,他在南京建立锏銀六號,有長進,我得和他切磋切磋!”明樓嘆氣:“您看您說的。锏銀巷六號是宣傳部長林柏生的建議,南京批準了的,一切仿著七十六號來。林部長誰敢惹。”李士群眼睛發(fā)紅。蘇成德就是個幫他殺人越貨的雜碎,這雜碎得意無非是因為“公館派”要斗“CC派”,林柏生放他出來咬李士群??墒抢钍咳涸绺芊鸷7?,哪一派都不是。明樓笑著把李士群按在沙發(fā)上,打內(nèi)線要秘書上茶。“李省長,清鄉(xiāng)工作做得好,什么都沒給別人剩下。告到南京的不止政府的人,還有日本人。我覺得您最近還是低調(diào)些,比如說綏靖軍第三師的軍糧,都在您手里捏著,這又何必?”李士群看明樓一眼,心里發(fā)狠,廢話,他媽你當然知道軍糧為什么下不去,因為早被倒賣到蘇北了!永興隆被日本人截胡,李士群心里憋著氣,繼續(xù)倒賣糧食,日本人大概也知道。維新政府第三師的軍糧不歸江蘇省委管,南京卻要求他給解決。日軍的軍糧還在催呢!李士群手頭根本沒那么多糧食周轉(zhuǎn)。當初要和明樓一起,明樓不同意,說什么都不沾,還勸李士群別這么干,李士群根本不聽。“明長官這意思,是第三師上南京告我了?”明樓一攤手:“我可沒這么說,李省長,退一步海闊天空,日本人還等您從清鄉(xiāng)地區(qū)運糧進上海平抑物價呢,何必非得跟自己人鬧不愉快?!?/br>李士群盯著明樓一瞇眼:“自己人?做特務(wù)做間諜的哪有自己人。日本人早看我不順眼,我干的就是臟活,抹布誰不是用完就扔。轉(zhuǎn)告蘇成德,他干那些爛事不要以為我不知道,且等著看下場吧!”李士群站起來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