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節(jié)
而且...... 他其實也挺想再見她一面的。 說干就干。 整個下午,須穆修都用早晨宋長修剛教給他的架云術(shù)懸于九天,眼睛緊盯著下面的每一件院子,不放過任何一個角落。 不知不覺已經(jīng)亥時,連后山都被須穆修翻遍了,他還是沒找到她。 說起來,他竟連她的名字都不知道。 他收回了架云訣,穩(wěn)穩(wěn)落在后山樹林中。伸了個懶腰,他懶懶地踱步往回走。 罷了,總有一天還能見到的。 然而剛走沒一會兒,他便聽到幾步之外有人聲傳來:“哎,話說你昨日見到那天機閣之女辛貍沒有?” “沒有啊,傳聞她長得落雁沉魚,在江湖美人榜前三久居不下呢。二條!” 這群人聽著像在打麻雀牌4了。 須穆修正打算繞道走,那邊人的下一句話卻讓他頓住了腳步。 “六筒。長相如何不重要,那著紫衣駕青鸞的風(fēng)姿,哪怕遙遙一望,也是我此生的榮幸了?!?/br> 著紫衣、駕青鸞? 須穆修糾結(jié)片刻,決定將這可恥地偷聽行為貫徹到底。 便聽那人又道:“你可知她昨日做了什么?” “什么?” “這辛貍啊,六年前只身闖門,連過十五門。后測了靈根,乃是雷系天靈根。而后那落紙仙一眼堪破她身附隱脈日靈根5,一時間所有人皆想收她為徒......” “這些事跡你天天掛在嘴邊,我耳朵都要聽出繭子了。你快說她昨日做了什么?!?/br> 另一人推翻自己面前的牌:“我胡了?!?/br> 那人心不甘情不愿地從乾坤袋中掏出件中品武器放到胡了這人面前,其他輸牌的幾人跟著照做。 隨后他接著道:“昨日掌門收的那位天靈根弟子,都知道吧?!?/br> 幾人點點頭。 “他的十五閣考核是辛貍親自考的。” 有一人捂著自己心口:“羨煞我也!” 另一人也跟著悲痛:“我恨我只是外門弟子,僅過了九門,不然考我的許是那美如仙子的辛貍了?!?/br> 有人嘲笑他:“自己沒能力就別怨天尤人了罷?!?/br> 須穆修聽到這,便繞著他們離開了樹林。 到此為止,他獲得的信息已經(jīng)足夠。 比如他要找的姑娘名叫辛貍,是天機閣閣主之女,乃是身附日靈根隱脈的雷系天靈根。 天機閣……似乎是西方的煉器第一派吧? —————————— 一周后,司長老的生辰終于到來。 事實證明,司鶴的布置還是派上用場了的。本該晚間舉辦的生辰宴改為了早間巳時開宴。 司商陸打著哈欠坐在餐桌前,默默吐槽:“還是第一次見早上辦宴的。” 天機閣閣主辛霍坐在上座,一襲白衣,其發(fā)束起而未加裝飾,氣質(zhì)有如清風(fēng)翠竹,像是一心只讀圣賢書的書生。 他舉杯:“諸位,讓我們共飲此杯,以慶司鶴長老四十生辰!” 司鶴笑著舉起酒杯,一飲而盡。 一年內(nèi)難得辦幾次這樣隆重的宴席,小輩們也興奮異常,紛紛飲酒下肚。 “商陸,”辛霍慈愛地看向司商陸:“讓我和你爹看看你在鹿天門修習(xí)的如何?!?/br> 話音未落,司商陸已拔劍出鞘,人影晃至大殿中央,鉻黃色的衣袂飛揚。 長劍在空中揮舞的聲音有如樂聲,他踏在地面上的腳步有如鼓點。衣衫布料摩擦的聲音在靜謐的大殿中異常響亮,眾人目光炯炯地盯著他的每一個動作。 不多時,悠悠笛聲響起,聞聲望去,竟是桓悅竹拿起竹笛為司商陸伴奏。 空中無端飄落片片竹葉,同那日辛貍掐碎迷陣珠后飄落在她與須穆修的場景無端重合。 撐著臉的辛貍忽然想起那個傻小子。 說起來,他究竟是不是風(fēng)靈根呢? 有些后悔,那日跟著司商陸去看看就好了。 司商陸舞動的身姿在重重竹葉中有如游龍般翥鳳翔鸞6,竟有夕陽映竹林的意境。 隨著笛聲漸弱,劍舞也來到了尾聲。司商陸向下劈出一劍,整個人騰空而起,片刻立于房梁之上。 他又向前揮出第二劍,霎時間,空中正飄落的竹葉靜止不動,笛聲戛然而止,世間萬籟俱寂,仿佛自開天辟地來便無聲無息。 但也只是一瞬。 雖是一瞬,卻如一年,漫長又短暫。 辛霍似有感應(yīng):“這是......” 還沒等眾人反應(yīng)過來,他將劍向上一舉,口中喊道:“吾以三劍鎖日月,一朝求得驚龍舞!7” 遠(yuǎn)處傳來龍吟,與司商陸揮出的劍聲重合,喚醒每個人心中的澎湃。 司商陸劍指殿門:“來!” 所有人的目光緊盯劍指的方向。 一只與司商陸衣袍顏色相似的長龍盤旋而入,發(fā)出低吼,伏到司商陸身下。 桓悅竹被眼前的一幕所震撼,驚得說不出話來。辛貍看到她這副模樣,為她解答:“這并非真正的神獸飛龍,而是他的劍意?!?/br> 桓悅竹稍回過神,握著竹笛的手緊了緊:“他的劍意竟已精進(jìn)至此?!?/br> 那邊司商陸已經(jīng)乘龍而下,穩(wěn)落地面,將劍收到身后負(fù)手而立。 周圍鴉雀無聲,直到辛霍鼓著掌站起身,大家才反應(yīng)過來已經(jīng)結(jié)束,而心中的震撼如巨石拍入靜湖般泛起一層又一層的漣漪。 司鶴爽朗地笑出聲,夸贊得毫不吝嗇:“不愧是我兒?!?/br> 生辰宴有了司商陸劍舞熱場,師門弟子紛紛自告奮勇向前展示自己所長,殿中歌舞升平,好不熱鬧。 司鶴活了四十年,終于在做了破格將宴席時間篡改后僥幸過了一次完整的生辰。 然而時間也掐得非常準(zhǔn),在眾人吃飽喝足準(zhǔn)備離開時,一封卷軸憑空出現(xiàn),自動展開。 其上赫然是幾個大字:通古鳳髓體重現(xiàn)于世,蹤跡末于齊云山8,望各派出手相助。 司鶴搖了搖頭:“唉,我生辰日必出事,這叫一個準(zhǔn)。” 司商陸則是盯著那卷軸:“這是?” “江湖破睫榜9。”辛貍道。 江湖內(nèi)每一個榜都有評選人,但都名不見經(jīng)傳。少數(shù)世家傳人、名門弟子或百曉生10手握評榜,擁有發(fā)放的資格,但都絕對匿名。 辛霍早有交代過,若出事了將由辛貍帶著司商陸和桓悅竹出面。 他看向辛貍,辛貍收到自己父親的信號,懶洋洋地站起身,理了理自己的辮子:“諸位,啟程吧?!?/br> 第4章 齊云山 須穆修看到破睫榜上的內(nèi)容時,正在宋長修的清溪殿修習(xí)術(shù)咒。 宋長修說過,他雖為水靈根,卻是巖屬性,更像是火水相容的天靈根。于是教的咒法也魚龍混雜,但他吸收的非常迅速。 擺明了是適合當(dāng)術(shù)修的苗子。 破睫榜出現(xiàn)之前,他剛剛頓悟,從煉器境破至元化境。周圍巖水飛濺,如同打鐵夜放花千樹1,險些將這榜燒了。 宋長修正琢磨究竟要送這個徒弟什么拜師禮,就感受他突破,頓時眉開眼笑。 他剛要開口,破睫榜橫空出現(xiàn)。 上面的內(nèi)容不多,二人皆看得清楚。 須穆修秉承著不懂就問的優(yōu)良品質(zhì),開口詢問:“師傅,何為通古鳳髓2?” “通古鳳髓,千年只一位啊?!?/br> 須穆修嘆了口氣,搖著頭:“這種體質(zhì)只會出現(xiàn)在女子身上。若為女修,進(jìn)入筑基期后體內(nèi)便會生出一絲通靈之氣,若有男子與其結(jié)合,洗髓易經(jīng),修為大進(jìn)。但若不入筑基,方可隱瞞體質(zhì);筑基之后,世人皆知?!?/br> 說罷,他看向緊蹙眉頭的須穆修,說出一個更加殘忍的事實:“許多修士為了在修為上突飛猛進(jìn),會強迫有此體質(zhì)之人行周公之禮3。因此身附通古鳳髓之人,大多被折磨致死。” 這與須穆修想象中坦蕩磊落的江湖大相徑庭。 他聽得怒火中燒,恨不得將那些想走捷徑的瘋狂修士暴揍一頓。 宋長修看出他的想法,攏了攏手中的拂塵:“收拾收拾,準(zhǔn)備啟程吧?!?/br> “啟程?” “你去那齊云山,找到此人。將她帶回鹿天門,保護(hù)起來?!?/br> 沒錯,往事已不可追。 上一個通古鳳髓出現(xiàn)已是千年之前。她所經(jīng)歷的痛苦,那時的修士未能阻止,而這一個通古鳳髓...... 須穆修捏緊拳。 他絕不會讓無辜之人收到不公平的待遇。 —————————————— 齊云山。 天機閣距離齊云山不遠(yuǎn),御劍一個時辰便可到達(dá)。辛貍乘著鸞鳥一馬當(dāng)先,桓悅竹與司商陸緊隨其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