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明柳答完后察覺不對:“你?怎么?知道？”

    “這個(gè)等會兒?再?說?！?/br>
    司商陸拉過須穆修:“她神神叨叨的干嘛呢？”

    須穆修搖頭:“不知道。”

    在須穆修和司商陸的眼里，辛貍對著一堵黑墻不停地自言自語。

    明柳站在辛貍的虛影對面，神色凝重，回憶起剛才?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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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請問閣下，有沒有見?到一個(gè)......男子？”

    土神坤好整以暇地看著她:“桐，你?又?在整什么?幺蛾子?！?/br>
    明柳無辜地眨眼。

    她方才?已經(jīng)說過，自己是明柳。土神坤也一副已經(jīng)接受這種說法的樣子，為什么?還要說她是木神桐？

    “我不是桐?！泵髁ы瑢ι侠さ碾p目。

    土神坤側(cè)身揮手，周遭的土地開始破碎，席卷著懸到空中，圍成巨大無比的漩渦。

    明柳抬袖遮臉，卻還是被風(fēng)沙迷了眼。

    “睜眼?！崩ふf。

    明柳強(qiáng)忍著雙眼的不適睜開眼，有一瞬間的恍惚。入目只有紅土，恍若回到鴻蒙初開。茫茫大霧散去之后，一幕幕畫面從?其中浮現(xiàn)。

    上古時(shí)期，盤古幡劈開混沌，以太極圖定地火風(fēng)水。分清濁乾坤，開辟洪荒世界，演變六道輪回，生生不息。

    無極生太極，太極生兩儀，兩儀生四相，四相生八卦，八卦推衍萬物。

    至此，鴻蒙初成。盤古身體精化為十二神，其余流轉(zhuǎn)于六道輪回之中。

    金，木，水，火，土，雷，風(fēng)，陽，道，冰，溯，隙。十二神各司其職，各掌一方。

    滹沱以西，木靈誕源，神桐初生。

    畫面里，木神桐從?萬片綠葉中睜開雙眼，一張少女的臉被陽光照耀，格外?亮眼。

    那是明柳的臉。

    “這是輪回道，記載太古今朝?！蓖辽窭ら_口，為她解惑:“萬物存疑，輪回道卻不作假?！?/br>
    畫面里，木神桐身姿窈窕，柳綠色的神印刻于額間，氣質(zhì)悲憫。

    “可我不是她?！泵髁琅f堅(jiān)定。

    土神坤揮手，輪回道關(guān)?閉，所有畫面煙消云散。他沉思片刻，道:“但她是你?的初始?！?/br>
    明柳聽不懂:“什么?意思？”

    “你?或許是她的神魂，又?或許是她的轉(zhuǎn)世。”土神坤轉(zhuǎn)過身，放眼貧瘠的茫茫紅土:“終有一日，我們都?會隕滅。屆時(shí)世道如何，我們說了不算。”

    明柳想說你?們已經(jīng)隕滅了，可是看著眼前活生生的土神，沒說出去的話又?被她吞下。

    這些神凈是說一些她聽不懂的話。

    明柳見?從?他口中套不出明竹的消息，不愿再?和他多話。她躬身作揖，轉(zhuǎn)身就走。

    “記得告訴你?的朋友，”土神坤的聲音從?明柳身后響起:“她看到的，盡出自她手?！?/br>
    明柳頓住腳步，一股冷意順著肌膚爬上頭皮。

    方圓萬里，只有她一個(gè)人?。

    唯一和她對話的，是不知身在何處的辛貍。

    “所見?，即天道?！蓖辽窭だ^續(xù)道。

    說完，土神坤身形消散，徒留一片沃土。

    她回頭，驚愕地看向什么?都?沒有的空地，喃喃道:“天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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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將土神坤的話對著辛貍復(fù)述了一遍。

    “我猜他應(yīng)該是想讓我轉(zhuǎn)告你?。”明柳說。

    “好，我知曉了?！毙霖傁肓讼?，又?問:“你?沒見?到明竹嗎？”

    明柳搖頭。搖完才?想起來辛貍看不見?，開口:“沒有。”

    辛貍在心中斟酌了一下字句，開口道:“也許你?見?到的土神，就是明竹。”

    “什么?意思。”明柳皺眉，今天接收的信息量太大了，她不明白辛貍表達(dá)的意思。

    “我剛進(jìn)秘境時(shí)，也見?到了神?！毙霖偯虼?，選擇了最簡單的表述:“但和你?所見?不同，我與雷神霜合為一體，無法自主行動?！?/br>
    言下之意，是明竹或許與她一樣，被困在土神坤的身體中了。

    旁邊的看熱鬧的司商陸聽到這話，惆悵萬分:“你?們見?到的都?是神，只有我見?到了我爹?！?/br>
    明柳耳尖，聽到司商陸的話，追問:“你?見?到的不是自己？”

    “他聽不見?你?說話?！毙霖偟?“須穆修見?到的也不是自己?！?/br>
    這和明柳想的不太一樣。她本以為，每個(gè)人?見?到的“神”都?是自己。

    “這個(gè)秘境，太古怪了?！?/br>
    “但目前為止威脅不大。”辛貍靜下心感?受了一下開陣石，閼逢境內(nèi)仍是九個(gè)人?，一個(gè)不少。

    這就代表沒有任何一個(gè)人?退出，或者?傷亡。

    忽然之間，密密麻麻的字符中，亮著光的“坤”字不斷放大。辛貍抬頭看見?，厲聲道:“立刻想辦法出來。”

    明柳看清她的神色，當(dāng)?即抬著彎柳弓，對著地面射出一箭。

    此箭所經(jīng)之處，枯木逢春。不毛之地生出嫩芽，紅土之上綴化葉綠。

    一箭不成，再?射一箭。

    若有任何一人?在這里，便能認(rèn)出這邊是曾轟動江湖一時(shí)、名不見?經(jīng)傳的信州明家祖?zhèn)髦?/br>
    明氏三?十六箭！

    箭摻劇毒，射于人?身，石藥無醫(yī)。

    一套共有三?十六支箭，一箭比一箭更毒、威力更大。射程可達(dá)萬里，曾有明家前輩于落雪境射出一箭，直至鹿天門前。

    這是明柳的底牌。

    幾箭下去，地面的裂縫越來越大。整片土地劇烈顫抖，此間隨時(shí)都?有坍塌的跡象。

    旱魁為虐，天崩地裂。

    在明柳即將射出第?六箭時(shí)，一股強(qiáng)大的拉力撕扯著她。

    三?魂七魄都?被分割，巨大的痛意來襲。

    痛到極致的那刻，一些莫名的記憶灌輸進(jìn)她的腦海。

    她看見?自己跪在地上，手中握著短刃，在地上不?？坍??？谥杏砍龅孽r血蓋住了所寫?的字，她來不及去顧，只能加快手中速度。

    她看見?自己每日躺在密林間，晨昏定省。面對來找自己求解的紫衣女子，她似是漫不經(jīng)心，又?似乎極為嚴(yán)肅地嘆息:“霜，沒有退路了?！?/br>
    她看見?無數(shù)鬼幽集結(jié)，啃食同類，屠害蒼生。

    她看見?輪回道大開，詭域金光大作。

    明柳猛地睜眼，發(fā)現(xiàn)自己趴在明竹背上。

    “你?醒了。”正背著她穩(wěn)步往前走的明竹察覺到她的動靜，開口關(guān)?心。

    明柳有片刻失神。

    那些記憶非常久遠(yuǎn)，又?十分漫長。哪怕只有一段，并不完全，卻長到足以常人?度過一生。

    她恍惚許久，才?想起自己是在閼逢境中。

    明竹沒聽到她的回應(yīng)，以為她是嚇壞了。他這個(gè)meimei，一向受了委屈都?是只會找他傾訴，而后自己悶聲的。

    明竹沒再?說話，給她時(shí)間自己消化。

    明柳趴在明竹背上，探頭張望了一下周圍。無數(shù)字符承天接地，全都?不是她學(xué)過的文字，卻能被她輕易看懂。

    因?yàn)樗J(rèn)出來，這部?分都?曾是她親手刻下的。

    她也終于意識到。

    或許，她真的是木神桐。

    第36章 天道經(jīng)

    “哥, ”明柳心情復(fù)雜，悶悶道:“你能看見這些金色符文嗎？”

    “嗯?！?/br>
    明柳沉默，將臉埋在明竹頸窩里。

    在告訴明竹自己的猜測與不告訴之間, 她陷入了糾結(jié)。對于自己是“神”的猜測, 其實(shí)只靠她那些并不完全的記憶，并沒有?實(shí)據(jù)。

    她抿唇，又問道: “那你能看懂嗎？”

    “嗯。”

    “嗯？”明柳眨眼:“你也?能看懂？”

    這些并不是大陸所流傳的文?字，每一個(gè)字符都奇形怪狀，甚至有?些扭曲。放在常人眼里，可能真的只是一些亂七八糟的線條。

    她還以為只有?自己能看懂, 因?yàn)樵诓粚儆凇懊髁钡挠洃浝?，她曾一點(diǎn)一點(diǎn)把這些字符刻畫上去。

    明竹沒有?覺得哪里不對:“怎么了？”

    明柳糾結(jié)再三，最終還是決定?將?自己一整天的奇幻經(jīng)?歷告訴明竹，讓明竹幫自己拿定?主意。

    明竹聽到?后，意識到?事情的嚴(yán)峻，加快腳步:“先找到?辛貍他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