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節(jié)
“裴明晏?”他收回手,林姝似乎也發(fā)現(xiàn)他不太對勁了,手背脫力地搭在額頭上不知道在擋什么,脖子上有好多汗,胸膛劇烈起伏著。 凸起的喉結(jié)也一下一下上下滑動著。 “裴明晏?”她又叫了一聲,伸手戳了下他喉結(jié),裴明晏抓住她的手,掐著她的腰將人提了起來。 “你干嘛!”她驚呼。 裴明晏赤著腳直接踩到地板上,另一只腳跪在床沿,把她塞進(jìn)了被子里。 他是要走了嗎? 林姝不安分地又想坐起來,被他按著肩膀動彈不了:“躺下,睡覺?!?/br> “那你要回去了嗎?”她委屈地抓著被角。 他確實該回去了,但不知道是不是他的錯覺,自己在她眼里看到了一絲強(qiáng)烈的不舍。 他難耐地舔了舔唇:“我,去洗個澡?!?/br> “哦?!?/br> 洗澡就洗澡嘛,干嘛那么兇。 林姝聽過有起床氣,還沒聽過有洗澡氣。 “那我叫陶航給你拿兩件衣服,他的衣服你應(yīng)該勉強(qiáng)能穿?!?/br> “不用了,我不習(xí)慣穿別人的?!?/br> 第35章 紀(jì)念日35 ◎怎么哪都軟軟的。◎ 林姝一覺睡到了第二天中午。 不是她賴床, 是昨晚裴明晏洗澡洗得太久,她都以為他暈倒在浴室了,急急忙忙地過去敲門, 嘩嘩的花灑水聲中,他說沒好。 林姝聽他聲音都有點啞了, 怕他洗太久感冒, 又催促了一句。 他就不理她了。 她又不放心,就委屈巴巴地坐在浴室門口等。 結(jié)果他洗完澡出來就以她不穿外套坐在地板上兇巴巴地把她罵了一頓。 后來又是兩人的“沙發(fā)爭奪大戰(zhàn)”。 她說沙發(fā)太小了,不適合他這種身高腿長的人睡,而且他明天還有演唱會,休息不好會影響狀態(tài)。 裴明晏則輕嗤著不想第二天還得送她去醫(yī)院。 他性格向來很霸道, 林姝這次也難得地不肯妥協(xié),僵持之下, 自己被他一把扛起丟回了床上。 動用武力,她肯定是斗不過他的。 但她可以賣慘啊,抱著膝蓋蜷到床角, 腦袋也埋進(jìn)膝蓋里,留給他一個凄慘的背影。 她發(fā)現(xiàn)裴明晏還真的挺吃她這招的。 幾分鐘后,他抱來了一床被子,將她的被子往里折了一半。意思是同床但不共枕。 她無所謂, 反正睡在一個房間她就滿足了, 而且她的床這么大,再睡一個人也綽綽有余。 她裝作很委屈地躺下, 大概是折騰太久, 他又睡在自己身邊讓她很安心。 她裝著裝著不知道什么時候就睡著了。 醒來時, 裴明晏已經(jīng)走了, 但她發(fā)現(xiàn)自己睡到了他的被子里。 是半夜睡過去的? 還是他走之后睡過去的? 林姝完全沒有印象, 但睡著了干的事,他總不能怪自己吧。 畢竟有的人還夢游呢。 安慰著自己,她穿好衣服起床,洗漱完,走到前廳,陶爺爺和陶航正在準(zhǔn)備飯菜。 周然帶著泡芙在外面院子里玩。 透過雕花的窗角,泡芙看到了她,大喊了一聲小林阿姨,邁著小短腿朝她跑來。 她今天穿得圓滾滾的,戴著一頂熊貓耳朵的帽子,林姝被萌化了,也趕緊張開手跑過去。 險些來了個臉和小腿的碰撞,林姝及時剎住車,蹲下,一把摟住她,在她香香軟軟的臉蛋上蹭了蹭。 她被癢得咯咯笑。 “快點起來吧,你們兩個小朋友。”周然點了點兩人的腦袋。 林姝抱著她站起。 周然:“肚子還疼嗎?” “今天好多了?!蓖^第一天,奇跡在前方。 “裴,你老公還特地交代我,如果你不舒服就讓你今天別出門?!彼氐丶又亓四憷瞎齻€字。 林姝汗顏:“周老師,我——” “坦白從寬,速速招來?!?/br> 她就料到會有這么一茬,思考了一會兒,也不知道從何招起:“就是你昨晚看到的那樣?!?/br> “不是,你說詳細(xì)點,你們倆怎么認(rèn)識???” “家里長輩是舊識?!?/br> “哦,對?!敝苋挥浀盟f過的,兩人是奉旨成婚,“果然還是近水樓臺先得月啊,不過你這保密工作做得也太好了,結(jié)婚這么多年是一聲不吭,我看很多藝人的女朋友都恨不得各種暗戳戳地曬。” “他在外面也不會亂來,主要是公開了,狗仔說不定會想方設(shè)法地挖我的信息,到時候咱們辦公室可能都得被觀光了,所以周老師——” 她欲言又止,周然明白她意思:“放心吧,這件事我嘴巴一定縫得嚴(yán)嚴(yán)的,不過之前你說你們離婚了,但我看陶爺爺他們不知道?” “嗯。” “你們瞞著家里?也太大膽了吧。” 林姝也不想隱瞞:“可要如果被家里人知道了,他會被他爺爺打死的?!?/br> “那這個婚就非離不可嗎?你不是很喜歡他嘛,我看他昨晚緊張你的那個樣子,他未必不喜歡你?!?/br> 不喜歡,反正不是她想要的那種喜歡。 “他是怕我出什么事,不好和家里交代?!绷宙忉屩?/br> 周然直覺告訴自己這個理由很牽強(qiáng),但牽強(qiáng)在哪,她一時半會又反駁不了。 里面?zhèn)鱽硖丈兴齻兂燥埖穆曇簟?/br> 兩人牽著泡芙,快步進(jìn)去。 - 演唱會是在晚上七點半。 這邊過去不遠(yuǎn),不需要太早出發(fā),吃過午飯,林姝帶兩人在園子逛。 現(xiàn)在正值冬天,很多花花草草都凋謝了,走過月亮門,是兩棵掉得光禿禿的銀杏樹,樹枝格外粗壯。 “這銀杏得有很多年了吧?” “嗯,據(jù)說是在我mama小時候種下的,她特別喜歡銀杏樹,所以我外公專門找了什么園藝專家過來照顧。”林姝小時候也愛在這玩,夏天枝葉繁茂,像天然的遮陽棚。她就在這堆沙包,畫畫,玩數(shù)獨。 秋天,郁郁蔥蔥變成滿樹的金黃,也格外美麗。 爸爸mama就在這擺燒烤架,她爸爸一邊負(fù)責(zé)烤,還得一邊充當(dāng)母女倆的模特。 她和mama架著一大一小兩個畫板。 可惜她并沒有mama那樣的繪畫天賦,mama的畫板上是漂亮得可以直接放到畫展上當(dāng)展品的油畫,她的畫板上是一團(tuán)亂糟糟的顏料。 周然:“看出來了,還給樹穿上了衣服,不過這么大的園子,你爸媽也不?;貋碜??” “他們都已經(jīng)去世了?!绷宙哌^去,輕輕撫了撫樹干。 回過頭,對上周然歉疚的目光。 “對不起,對不起?!彼B連道歉。 林姝錯愕了片刻,隨即又露出平靜的微笑:“沒事,周老師,死亡,其實也不是多么諱莫如深的事,我們每個人終有一天都會經(jīng)歷,其實有時候我覺得它是世界上唯一一件公平的事,不論是再偉大,再位高權(quán)重,或是再jian惡的人,都無法逃脫?!?/br> 她撿起一根小樹枝,蹲下,在旁邊沙地上輕輕地勾勒:“周老師,你說生命的意義會不會是死亡賦予的?因為人會死,所以生命有限,有限的東西才珍貴,想吃的東西有一天會吃不到,身邊的人也終會離去?!?/br> 周然覺得她真奇妙,有時候通透得不像個普通凡人。 神性,對,這個詞最準(zhǔn)確了,認(rèn)識她以來,她總是溫溫和和的,很少因為什么事生氣動怒,仿佛生活在獨屬于她自己的宇宙里。 有時候吧,又幼稚純真得如同孩童,比如剛才和泡芙玩,和自己不一樣,自己是陪,還是站在大人的視角,更多的是因為照顧和保護(hù)孩子帶來的做母親的價值感,而她是純粹地享受和同伴一起玩耍的樂趣。 她似乎真的能感受泡芙的快樂。 泡芙看她在地上叉叉畫畫,也挪著小步子走過去,還哎呦了一聲,蹲在她身邊:“我也想畫。” 林姝把樹枝掰一半給她。 兩人蹲在地上畫了許久,泡芙畫的是魚,花,小房子,周然倒是看出來了,她畫的啥,是一點沒看出來。 周然也蹲過去:“你這畫的什么?” “裴明晏的舞臺?!?/br> “?” “你別和我說這一坨是裴明晏?!?/br> “就是他,看不出來嗎?這是他的耳釘。”她手里的小樹杈點了點。 “......” 恕她還真沒看出來,這耳釘都要捅穿他腦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