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2節(jié)
裴明晏小心翼翼地將人放平在沙發(fā)上, 扯過旁邊一條厚實(shí)的毛毯, 抖開,輕手輕腳地替她蓋好。 客廳里,暖氣開得充足。 裴明晏確定她可以安心地睡一會兒,轉(zhuǎn)身回到她臥室。 一片片撿起地上七零八落的碎玻璃,他站在書桌旁, 端詳起那張陳舊的照片。 看照片右下角的日期,是她四歲生日時拍的。 裴明晏第一次見她也是在那時候, 他跟著裴宏章去給林家的小公主慶生。 小公主他從小到大在大院里見得多了,都是在長輩面前裝得乖巧嘴甜,實(shí)際上高傲, 脾氣差,還總喜歡在背地里告黑狀,他最討厭這些人了。平時和馮越也總是隔三差五地捉弄她們,讓她們出糗。 林家的小公主肯定也是如此, 所以在出發(fā)的路上, 他就想好了捉弄人的主意。 到了生日宴上,他終于見到了這位所謂的小公主。 那天她穿著一件斗篷版的紅色小呢子, 頭上戴著一頂亮晶晶的小王冠, 嬰兒肥的小臉白里透紅, 裴明晏見過很多漂亮嬌滴滴的小女孩, 但那是他第一次覺得一個人長得像童話故事里說得那樣漂亮。 當(dāng)時大家圍著她不知道在玩什么熱鬧的游戲。 裴宏章拍了下他的頭示意他過去打招呼, 他躊躇著不敢上前,雙手插進(jìn)褲袋里裝酷地走開,結(jié)果下一秒,小公主似乎發(fā)現(xiàn)了他,撥開人群,踩著小靴子噠噠地向他跑來,一把抱住了他兩條手臂。 裴明晏被撞得差點(diǎn)摔倒,冷著臉揚(yáng)起小下巴,偏偏她還咯咯地笑,明亮的眼睛彎成天上的月牙,身上也香香的,像他最喜歡的草莓奶昔的味道。 他說松手,她乖乖放開,然后歪著小腦袋在他臉上吧唧地親了一口。 這是他第一次被小女孩親,裴明晏口袋里的手都緊張得攥成小拳頭。 眾人見狀紛紛哄笑起來。 長大后,他才聽其他人說那天大家讓小壽星選自己最喜歡的禮物,結(jié)果她邁著小短腿撲過來一把抱住自己。 還有人憤憤不平地指責(zé)裴宏章故意使美人計,把小孫子帶到現(xiàn)場。 若真是美人計,怎么長大反而不奏效了呢? 裴明晏指尖輕輕撫過照片里的小團(tuán)子,門外,傳來了輕微的聲響。 是她醒了嗎? 裴明晏立馬放下照片,大步走到客廳,發(fā)現(xiàn)何珊正撐著下巴蹲在沙發(fā)旁聚精會神地看著小姑娘睡覺。 ? 她什么時候進(jìn)來的? 不對,她不應(yīng)該還在淮城嗎? 什么時候回來的! 眼看著這女人不要臉地伸出一根手指,要去碰他老婆的臉,裴明晏三兩步走上前,一把拽起人,絲毫不憐香惜玉地拉到一邊。 “你想干嘛?”顧及著人還在睡覺,他只是張了張唇,并沒有發(fā)出聲音。 但何珊也聽懂了,抽回自己的胳膊:“沒干嘛啊,欣賞一下佳人不行嗎?” 裴明晏丟給她一個“你真猥瑣”的眼神,輕手輕腳抱起沙發(fā)上的人,走進(jìn)自己的臥室。 關(guān)上門出來,他才亮出聲音:“說吧,你過來干嘛?還有你怎么知道我家密碼的?” “問k哥的啊,也不是什么大事,就是你和林姝昨天在機(jī)場被人拍到了?!?/br> 凌厲的眉瞬間擰緊。 何珊:“不過沒拍到正臉,你放心,很模糊,就是問問你的意思,是要澄清,還是不回應(yīng)?” 裴明晏作為樂壇站在流量金字塔頂端的歌手,性格又并不收斂,這些年各種緋聞是層出不窮,但涉及感情的,他都會第一時間澄清。 可這次是拍到了真的正主。 裴明晏低眸沉思了良久:“就說是家人吧,家里有長輩住院了,一起趕回來看望長輩的?!?/br> “我也是這么想的,”何珊說,“不過我還以為你這臭小子會高調(diào)地要求官宣?!?/br> “官宣我們已經(jīng)離婚了嗎?”裴明晏白了她一眼。 狗仔也真是廢物,早之前都干什么去了,非得到現(xiàn)在自己都沒身份了才拍到點(diǎn)真的。 “沒事快走?!?/br> 何珊也看出來這小子現(xiàn)在是真不痛快:“我說,你要真不甘心,要不努努力把她再追回來?” “我這不在追嗎?” “沒看出來,只看到你又把人弄哭了,眼睛都哭腫了,可憐死了。你又欺負(fù)她了?” “沒有。”這次是真沒有。 再說以前也沒怎么欺負(fù)過她吧,每次話說得重了點(diǎn),她一耷拉下小腦袋,他就心疼后悔得不要不要的。 “裴明晏,你要不試試苦rou計吧?” “什么?” 何珊也不想給他亂出主意,但又覺得這樣失魂落魄太不像裴明晏:“你不是年后要動手術(shù)嗎?你就先騙她你得了很嚴(yán)重的病,我看她心挺軟的,到時候說不定你提什么她都答應(yīng)了?!?/br> “滾吧?!迸崦麝滔胍膊幌氲鼐芙^。 “不是,你這什么態(tài)度啊?以你的情商,這可能是唯一能追回她的方法了?!?/br> 裴明晏:“那我也不用這種下三濫的手段?!?/br> 再說她知道了肯定會哭的,上次,她不知情都哭得那么傷心,真知道了豈不是要淚流成河。 看她哭,比讓他死還難受。 “白癡。”何珊忍不住罵他一句,拿起自己的外套,“沒事我先走——” “等下,有個事請教你?!?/br> 有生之年還能被小祖宗“請教”,還真是新鮮。 何珊:“說吧,別是勞命傷財?shù)木托??!?/br> “你知道相框的玻璃碎了拿到哪可以修好嗎?” “碎了你重新買一個不就行了,”他眸光沉了沉,何珊止住話,“我?guī)湍銌枂柊??!?/br> “嗯?!?/br> - 下午,林姝醒來,回到房間繼續(xù)整理東西。 裴明晏給她煮了面,她沒胃口,象征性地扒拉了幾口就放下筷子要開始搬家。 她心情不佳,裴明晏也不敢勉強(qiáng),只說自己幫她一起搬。 東西看著不多,但整理起來又有好幾個箱子。 她一個人來來回回地搬確實(shí)是個大工程,林姝沒有拒絕,兩人將所有東西搬上車,驅(qū)車達(dá)到云錦小區(qū),正好趕上放學(xué)的點(diǎn)。 電梯里,小孩和家長進(jìn)進(jìn)出出。 裴明晏要跟著下車,被她攔住。 “我自己搬上去吧,現(xiàn)在人好多?!?/br> 裴明晏心皺縮了一下,但又不想看她為難,握著她按在車門上的手腕,輕聲問:“我走樓梯,行嗎?” “可是,我住六樓。” “沒事的?!?/br> 他這種大明星給別人做苦力估計是第一次吧,林姝歉疚得也不好意思自己去搭電梯,看他提起兩個行李箱,自己也背著包,抱起一個收納箱。 “你放著,我——” “快點(diǎn)走?!彼荒樄虉?zhí)。 裴明晏沒再說什么,只是讓她走在自己前面,但逞強(qiáng)是有代價的。 將那個大箱子抱上六樓,她覺得自己的兩條胳膊好像有點(diǎn)止不住地發(fā)抖,胸口也喘不上氣。 裴明晏無論如何是不讓她再下去了,摘下她耳朵上的口罩:“坐這等我?!?/br> “裴明晏——” “聽話一點(diǎn),好不好?” 她沒有資格說不好,她一點(diǎn)用都沒有,還會無端朝他發(fā)脾氣。 林姝咬了咬唇,點(diǎn)點(diǎn)頭。 將所有東西搬上樓,裴明晏額前沁滿了汗,一滴滴沿著鬢角滾下,口罩都打濕了。 他扯下,打了個結(jié),丟進(jìn)垃圾桶。 拉下外套拉鏈,客廳里整理東西的人忙攥著一條小毛巾,跑過來,摁住他的手臂:“先擦干再脫,會感冒的。”畢竟之前一直開窗通著風(fēng),暖氣剛開還不暖和。 裴明晏接過毛巾,粗糙地抹了把臉和脖子。 “背上也要擦?!?/br> 她在這方面倒是嚴(yán)謹(jǐn)。 他失笑地拎起衣擺,余光瞥了眼她認(rèn)真的神色,又停?。骸笆钟悬c(diǎn)酸,擦不到?!?/br> “那...我?guī)湍悖俊?/br> 他低低地“嗯”了一聲。 林姝掀起他衣擺,他羽絨服的外套里只穿了件薄衛(wèi)衣,但應(yīng)該是出汗后體溫高,林姝手還沒碰到就感受到一股蓬勃的熱氣,烘得她微涼的指尖縮了一下。 不敢觸碰到他肌膚,只能捏著毛巾,小心翼翼地擦。 此時外面的天已經(jīng)黑得差不多了,客廳里也沒開燈,但林姝似乎還是能看清他背脊上的汗,順著肌rou的線條緩慢地往下滾。 一直滾到后腰處,甚至濡濕了松垮在腰間的褲邊。 不行,你的眼睛都飄到哪去了。 林姝晃了晃頭,收起腦子里惡貫滿盈的邪念:“裴明晏,今天...對不起?!?/br> “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