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8節(jié)
失神的目光瞬間凝成鋒利的一把劍。 葉泊松繼續(xù)說:“但真的不是我殺了她,是——” 他目光隔著屏幕看著摔在地毯上的人,流露出真切的痛苦,“是孟嬋,她買通心梅的助理換了她當(dāng)時吃的安胎藥,你知道,孟家本來就是制藥的。這些年,我一直想找證據(jù),可是找不到。但說到底,也怪我,孟嬋是因為我才嫉妒上心梅,只是...我沒想到她會嫉妒到害死心梅?!?/br> “葉泊松!”這一聲,嘶啞又怒不可遏,是孟嬋叫的。 “你少血口噴人!當(dāng)年明明你,你也是默許的!你少裝無辜!” 那邊像聽不見她的話,繼續(xù)對溫絮說:“但你也別犯錯,文韞,孟家不像你想的那么簡單,你jiejie肯定也不希望你因為她失去自己的人生,你還年輕——” 視頻已經(jīng)被掐斷。 溫絮盯著孟嬋的眸光里恨意翻涌,幾乎要凝成實質(zhì)的刀子,將人戳碎。 溫絮丟下手機,一把抓著她頭發(fā),拽起她腦袋,將人拖到茶幾和落地窗之間開闊的地毯上。 尖銳的針頭戳進她的臉,拔出,又戳進。 她喉嚨里發(fā)出痛苦的嘶喊:“真的不是這樣,葉泊松他...在騙你,當(dāng)年我確實...因為看上他而針對你jiejie,但,但是我沒有想殺人,我知道,她當(dāng)時懷孕了,怕他們又因為孩子糾纏到一起,我就想讓她沒了孩子,藥,我給的藥是引產(chǎn)的,絕對不是要命的,我也不知道她后來怎么...會死,藥,藥被人動過了,是葉泊松,要殺她。知道這個秘密的只有我和助理——” 她臉上滿是針孔,幾乎已經(jīng)找不到好的一塊肌膚,聲音也在一點點流失生命力。 柴五要過來阻止她。 下一秒,客廳的電視亮起,林姝被封著嘴拷著手竭力掙扎的畫面出現(xiàn)在屏幕上。 “你敢過來,你老板就沒命!” 她不知道林姝現(xiàn)在的處境,不知道這個瘋女人是不是有同伙,她不敢賭。 柴五的腳步僵住。 孟嬋的聲音已經(jīng)快弱不可聞:“葉泊松是故意這么說的,他...他想讓你殺了我,這樣知道秘密的,會找他報仇的人都會死,他是為了,鏟除...威脅。” 溫絮的手停?。骸八F(xiàn)在在哪?” “他一般住,住在——”孟嬋氣若游絲報了個地址。 溫絮吩咐柴五:“你去把人帶來,帶不來,你就殺了他,用我給你的那把刀。” 溫絮說完關(guān)掉電視,好像林姝出現(xiàn)的只是交易前再一次確認籌碼。 柴五很快離開套房。 孟嬋梗著脖子松了口氣:“你現(xiàn)在能不能先——”話音未落,那根停住的針管再一次逼近,近到她能看到針頭上的孔,毫不猶豫,帶著決絕的恨意狠狠地刺進了她眼球。 _ 房間里,林姝渾身發(fā)涼地閉上眼。 她承認自己膽小,這種真實又扭曲的血腥能讓人隔著屏幕都感覺到痛意。 她現(xiàn)在恨不得自己聾了,聽不到外面凄厲的聲音。 可閉上眼,聽覺會被放大。 她又聽到了孩子的哭聲,回蕩在整個客廳里,孤立無援又竭盡其力地叫著mama。 不知道是不是根植在人性里的柔軟。 現(xiàn)實中即使自己沒孩子的人,碰到了遇到危險的小孩,也很少有人能做到心無波瀾。比如有小孩爬上窗臺,底下有人看見一定會著急地叫來周圍的人想辦法接住孩子。 林姝又睜開眼。 監(jiān)控里,溫絮已經(jīng)把那個小男孩抱到了窗邊,平靜的聲音里扭曲著瘋狂:“孟小姐,你說我把他從這扔下去,他會不會摔成一團rou泥?” “欸,你說rou泥是什么顏色的?聽說不是紅色的,我聽人說脂肪碾碎和血液混在一起好像是黃色?!?/br> 林姝渾身雞皮疙瘩都冒了起來。 “孟鑫,孟鑫!”她大聲沖衛(wèi)生間里叫,之前溫絮說孟鑫還沒死,他現(xiàn)在是什么情況,能不能行動?能不能有辦法把自己的手銬解開? 可就算解開,柴五不在。 她出去能制止得了溫絮嗎? 林姝第一次覺得武力值這么有用,至少在絕對危險的時候可以簡單干脆地解決問題。 管不了了。 能不能制止要試過才知道。 她現(xiàn)在不想拯救誰,她最想拯救自己,她不想自己因為今晚留下沒法磨滅的陰影。 “孟鑫!”不知道叫了幾聲,浴室的門發(fā)出鈍鈍的聲響。 里面的人是撐著一只手臂爬出來的。 爬到床邊,林姝才看清他的慘狀,白色的襯衫被血染透,他一只手捂著腹部,還有血在不停滲出,身下的地毯很快變色。 他被溫絮捅了刀子,但現(xiàn)在,自己幫不了他,相反的,她需要他幫自己。 “你知不知道手銬的鑰匙在哪?” 他臉色慘白地指了指另一邊的床頭柜,林姝顯然拿不到。 他張了張唇,聲音跟被人踩過一樣,又扁又輕:“你用點力?!?/br> “我試過了,這是金屬的,鋼的?!?/br> cao,溫絮這個瘋子。 “你過去拿?!绷宙瓪埲痰靥嶙h。 他嘴唇動了動:“我快死了?!?/br> “你不過去你外甥要死了。”孟鑫看了一眼投影,兩眼一黑。 他像一只蝸牛費勁九牛二虎之力爬過去,從柜子里拿出鑰匙,已經(jīng)沒力氣再爬過來,丟到被子上。 林姝用腳把被子團過來,雙手摸到上面的鑰匙。 兩只手被拷著不靈活,她摸了好久才將鑰匙插進鎖孔,擰了擰,開了。 她邊起身,邊活動了一下麻掉的肩膀,往外跑。 孟鑫后腦勺撞了撞床頭柜,林姝目光定了定,飛快拿過房間里背的小醫(yī)藥箱,丟到他身邊。 “你自己弄?!?/br> 不是她過河拆橋,是監(jiān)控里,溫絮已經(jīng)打開了上面一層的窗戶,她都能聽到風(fēng)聲呼呼地吹進來。 她半點不敢耽擱,沖到門邊打開門。 窗邊,小男孩不知道是害怕,還是被風(fēng)吹的,渾身發(fā)抖,但手還是緊緊扒著窗沿。 溫絮已經(jīng)松開了手,見這么小的人居然有危機意識,她覺得新奇又好笑,一根根掰開他幼小的手指,將人往外推。 林姝心幾乎停跳了一拍,用這輩子最快的速度沖過去,在他往后倒前,抓住了他的手。 溫絮沒想到她會出來。 溫絮原本只想拿她當(dāng)個控制柴五的籌碼,那人很好用,像一臺使命必達的機器,等用完了,自然會放她離開。 可她怎么出來了? 她弄斷了手銬?不可能啊。 溫絮愣住了,但很快,又清醒過來,不管她怎么出來的,自己不能讓她把這個小孩拉上來。 這是孟家的小孩,該死。 “我說過絕對不會傷害你,松手?!睖匦跽驹谒磉呴_口,聲音卸掉了偽裝,只剩冰冷。 林姝現(xiàn)在根本沒有余力回答,她只抓住了小孩的手掌,那孩子現(xiàn)在懸在半空中,她力氣不夠,小孩的力量更小,再不快點拉上來,等力氣消耗完,他還是會掉下去的。 在自己眼前掉下去。 她會做一輩子噩夢,不可以。 林姝手已經(jīng)麻木了,她踮起腳,將另一只手也伸出窗外,試圖抓住他另一只手,用兩只手一鼓作氣將人拉上來。 但溫絮按住了她肩膀。 她在阻撓自己。 “他是孟嬋的兒子!”她聲音透著恨意。 林姝咬著牙,不讓積蓄的力氣流走:“把他拉上來,你還有救。” “孟嬋殺了我jiejie!你為什么要救他!” 她已經(jīng)聽不進人話了,仇恨會吞噬一個人,由內(nèi)到外,完完全全將一個人變成一個鬼。 林姝不再浪費力氣和她說話,但她就是要來阻撓自己,還試圖掰回她抓住小男孩的那只手。 林姝從來沒這么生氣過,抬腳給了她一腳。 溫絮被踹懵了,暫時脫了手,林姝另一只手伸到窗外,抓住了小男孩。 但下一秒,手臂上一陣刺疼。 針頭扎進了她手臂,隔著外套,一點一點往rou里捅。 “你松手,快點松手!”她聲音開始歇斯底里。 林姝咬著牙,針頭又扎上她手背,暗紅的血滴到那個男孩手上。 他害怕得掙扎了一下。 “別害怕,不許松手!”林姝吼他,“抓緊我。” 那只小手又怯生生地握緊,被她往上拉了一寸。 溫絮沒想到會這樣,不可以讓她把人救上來,她要讓孟嬋和葉泊松痛苦,她身子也探出窗外,既然扎她沒用,她將針頭對準了小男孩的太陽xue。 “溫絮!”林姝沒想到她執(zhí)著到這個地步,想用肩膀撞開她,但那根粗長的針已經(jīng)貼近幼嫩的肌膚了。 林姝心跳劇烈,有些絕望地閉上眼。 但想象中的噩夢沒有到來,她聽到背后有人被推到在地的悶響,一只溫?zé)岬氖终聘采纤诹餮氖直?,有力地握住她和小男孩的手?/br> 后背,抵上一個熟悉而讓人安心的胸膛。 作者有話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