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個？”谷小白道：“我能找出來二十個！”

    手機(jī)上的數(shù)字，瞬間變成了0/20，顯然系統(tǒng)老師非常喜歡小白同學(xué)的積極性。

    坐在谷小白身邊，本來正笑瞇瞇地看著谷小白的老洪，瞳孔猛然一縮，肌rou猛然緊繃起來。

    殺氣！

    就跟谷小白站在臺上唱歌時的狀態(tài)似的。

    他順著谷小白的目光，看向了臺上演唱的付文耀，心說……這孩子，怎么得罪小白了？

    然后他看到谷小白的手指如風(fēng)，在手機(jī)上打字：

    “剛才的音低了37音分?！?/br>
    手機(jī)上，顯示的數(shù)字變成了1/20。

    還有19個？這可難不倒我！

    谷小白的眼神更銳利了。

    這是在干什么？

    老洪偷眼看了一下谷小白的手機(jī)，就聽到身邊幾名老伙計，正在低聲交談評論著。

    “沒小白唱的好聽?！?/br>
    “嗯，還行吧，不過確實沒小白唱的好聽。”

    “不錯了，這么大的孩子，不是誰都能和小白比的，對孩子要寬容點?！?/br>
    “不好聽就是不好聽！”老洪回頭撇嘴道，“和是不是孩子有什么關(guān)系？”

    “哎？你個聾子還能聽到不好聽？”對學(xué)生一向?qū)捄竦年惱辖淌陬D時不樂意了。

    “總比你這個瞎子好！”老洪立刻噴了回去。

    陳老教授和老洪，從年輕的時候就不對付。

    有人說，聾子的嗓門都大，因為他自己聽不到，也覺得別人聽不到。老洪就是如此，他年輕的時候耳朵受了傷，聽力受損，本來就大的嗓門，就越發(fā)大了起來。

    而陳老教授年輕的時候?qū)W習(xí)非?？炭?，早早就頂了一對啤酒瓶，年齡大了之后，睫狀肌也松弛無力，一雙眼現(xiàn)在完全變成了定焦鏡頭，近了看不到，遠(yuǎn)了也看不到，焦距調(diào)節(jié)全靠走，只能3.5米的距離看看人這樣子，所以就被嘲諷為瞎子。

    不過，陳老教授年輕的時候，可也是校園里的風(fēng)云人物，東原大學(xué)的校園歌手大賽，還有他的一份力量，聞言不屑道：“你這個老聾子，能聽出來哪里不好？”

    “我當(dāng)然聽得出來，剛才的音低了37音分！”老洪驕傲得像是一只掉光了毛的老孔雀。

    “哎？”陳老教授眼睛一瞪，“你還懂音分？還37音分？吹吧你！”

    37音分都能聽出來？

    老洪一甩腦袋，道：“這里，拖拍了！”

    陳老教授：“(⊙_⊙)？”

    老洪欺負(fù)陳老教授是個睜眼瞎，用自己松弛到恰到好處的睫狀肌，控制著稍微有硬化的晶狀體，光明正大地偷瞄谷小白的手機(jī)。

    反正距離這么近，這老瞎子連自己是不是老洪都看不清，更不可能看清他的小動作。

    老洪作弊時輕松的很。

    一邊看，一邊秀。

    “又走音了，低了一個半音。”

    “這里又走音了，還是低了半音?！?/br>
    “這里還是走音，高了?！?/br>
    陳老教授慌忙擺手：“停停停停，這個年齡的小孩子，又不是專業(yè)的，唱歌肯定不可能音太準(zhǔn)嘛！”

    “俺們小白就不會走音！”老洪一副驕傲的表情。

    “走音不能算！”陳老教授表示自己標(biāo)準(zhǔn)很嚴(yán)格，“聾子都能聽出來！”

    陳老助教上線。

    當(dāng)付文耀和他的樂團(tuán)成員，與專業(yè)級別，甚至是專業(yè)級中的高手同臺時，中間的差距，就立刻顯現(xiàn)出來了。

    開場之后，一段勁爆的熱場solo，一段驚艷全場的前奏，都是明哥貢獻(xiàn)出來的，但一旦樂隊的其他樂器進(jìn)入，開始合奏的時候，就開始亂了。

    一開始谷小白的注意力都在付文耀的演唱上。

    一連說了三個走音，陳老助教上線之后，系統(tǒng)就不再算積分了。

    “這么嚴(yán)格？不過我喜歡?！?/br>
    谷小白的注意力，不再局限在付文耀的演唱上，開始擴(kuò)大到了整個樂隊。

    那邊，老洪還在秀：

    “鼓手的節(jié)奏亂了，四四拍的后面兩個拍子，總比前兩個拍子時間短。”

    “貝斯……是貝斯吧，節(jié)奏和鼓手的也合不起來……”

    “這個彈和弦的吉他手錯音了，又錯了一次?！?/br>
    “鍵盤手的旋律加入慢了半個拍子，這里又快了一點?！?/br>
    陳老教授：“Σ(っ°Д°;)っ？？？？？？”

    你特么是不是在開玩笑？

    他伸手摸了摸老洪的腦袋：“這個只剩三根頭發(fā)的禿腦門，是老洪沒錯?。　?/br>
    怎么突然變那么厲害？

    陳老教授覺得自己被秀了一臉，還要唾面自干。

    “去去去，別亂摸！”老洪把他的手打開了。

    “這個彈旋律的吉他手彈得真好。”谷小白突然小聲嘀咕了一句。

    這個當(dāng)然不算是不足。

    但是谷小白卻覺得有點吃驚。

    第29章 中國好觀眾

    這樂隊的演出，如果是在外行人的耳中，頂多會覺得有點嘈雜，有點毛刺，不那么精致。

    但是搖滾嘛，而且這明顯還是金屬搖滾，嘈雜點，毛刺點，不是正常的嗎？

    但是在谷小白那神一般的絕對音高面前，各種缺點頓時纖毫畢現(xiàn)。

    可即便是谷小白這么挑剔的耳朵，也聽不出來明哥的演奏之中，有什么明顯的瑕疵。

    混亂的演出現(xiàn)場，就像是一朵橫沖直撞的大浪。

    而他，就像是中流砥柱，不論樂隊的其他人，亂成了什么樣子，我自巍然不動，不論是節(jié)奏還是旋律，都穩(wěn)得一筆。

    而正是因為有他在旁邊帶著，這樂隊的合練，才沒有亂成一團(tuán)，而是你推我拉，你追我趕地向前走著。

    漸漸地，竟然有了一點意思了。

    付文耀的氣息穩(wěn)了，聲音也穩(wěn)了。

    鼓手的節(jié)奏也沒那么大漂移了。

    貝斯手的節(jié)奏也跟上了。

    節(jié)奏吉他手的錯音也少了。

    鍵盤手的旋律，也能跟上了。

    谷小白又找出來了幾個錯誤，到了13/20。

    如果按照原來的題目難度，自然已經(jīng)完成了，但是增加了難度之后，谷小白等于沒完成作業(yè)。

    什么？你說我沒完成作業(yè)？

    我谷小白怎么可能完不成作業(yè)！

    似乎知道谷小白的想法，在13/20下方，又彈出來了一行字：“作業(yè)未完成的懲罰，留堂1小時！”

    此時此刻，系統(tǒng)已經(jīng)在底層桀桀桀桀桀桀地笑了起來，像是一個打不死的萬年老反派似的。

    小白啊小白，你沒想到我有這招吧！

    留堂？讓我谷小白留堂？

    谷小白所有的潛力都被逼了出來。

    他的大腦在高速運(yùn)轉(zhuǎn)，兩只耳朵都在抖動，眼睛一眨不眨地盯著舞臺上，不論是喧囂的人群，還是躁動的電聲，都沒能干擾他分毫。

    他的注意力，再一次擴(kuò)大。

    不再局限在樂隊的某個樂手身上，而是擴(kuò)大到了整首歌，整個舞臺。

    那本《認(rèn)識樂理》，他已經(jīng)快看完了，此時，在他的腦海里，《認(rèn)識樂理》嘩嘩嘩地翻著，一波波的知識涌了出來。

    再加上他本身的領(lǐng)悟力，許多之前沒有注意到的東西，又開始慢慢被注意到了。

    “節(jié)奏好像有點僵硬?！惫刃“椎?。

    谷小白并不了解金屬搖滾，其實這種感覺，是因為riff乏味，riff對金屬搖滾來說，可以說是靈魂，它是一段不斷重復(fù)的即興節(jié)奏，當(dāng)然也可能不是即興的，而是像現(xiàn)在這樣編好的，但它貫穿始終，不斷重復(fù)，就像是一根貫穿整首歌的龍骨，決定了整首歌的基調(diào)；又像是鋪在畫布上的底色，影響了整幅畫的色調(diào)；節(jié)奏吉他手的演奏技巧不佳，踩在拍子上，就已經(jīng)很難了，不能要求更多。但這種拙劣的技巧，就像是大塊大塊的色塊，糊在了畫布上，自然感覺僵硬。

    當(dāng)目光放到了整體之后，反而更多的疏漏之處，就展現(xiàn)了出來。

    “各樂器的織體之間，彼此支撐的并不好，付文耀想要追求高音，整個樂隊的低音卻不穩(wěn)……還是鼓和貝斯的原因……”

    就像是當(dāng)初大嗓門的老洪，穩(wěn)重的低音，給谷小白提供了強(qiáng)有力的支撐一樣，讓谷小白的高音更顯得動人而穩(wěn)固。

    “而且，付文耀的人聲太小了，有點被喧賓奪主的感覺……”

    谷小白也不知道，這是因為付文耀的聲音缺少共鳴，完全蓋不住樂器和伴奏，唱現(xiàn)場，向來是流行歌手的弱項。

    更何況是業(yè)余歌手。

    若不是有人發(fā)明了麥克風(fēng)，沒有共鳴的流行歌手都沒辦法站上舞臺。

    古代茶樓里唱曲兒說書的，如果不能讓茶樓最角落的座位也能聽得清清楚楚，那恐怕會被茶樓伙計直接亂棍打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