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們搶走了我們的飯碗，現(xiàn)在國家還在搞什么交流晚會！”

    “國家花了那么多錢，就是為了迎接一艘船，又能給我們帶來什么！難道他看不到我們還在挨餓嗎？”

    “我的孩子現(xiàn)在已經(jīng)上學了，我甚至買不起一輛自行車給他！”

    聽著那些人吵吵嚷嚷的，旁邊的阿歷克賽有點不好意思地轉(zhuǎn)頭看了谷小白一眼。

    谷小白終于明白他讓自己把腦袋捂起來了。

    原來不是因為自己是個明星，而是因為自己是中國人。

    阿歷克賽尷尬道：“我們已經(jīng)快半年沒有發(fā)工資了……”

    “你們這個廠子，早就已經(jīng)不行了吧，那他們?yōu)槭裁床晦o職？為什么不去找其他的工作？”

    “呃……因為你現(xiàn)在到其他的地方，也找不到工作。而且不辭職，之前的工資還有可能補給你，如果你辭職了，就真的什么都沒有了。”阿歷克賽道。

    說實話，谷小白真的沒想到，自己會看到這樣的景象。

    一直以來，谷小白接觸到的俄羅斯人，要么是托卡夫斯基、伊利亞索夫這樣的泰山北斗。

    要不然就是莫大的學子們這些天之驕子。

    但真正來到了俄羅斯的土地上，他發(fā)現(xiàn)，這個國家和他所想象的完全不同。

    “他們?yōu)槭裁匆煿种袊耍植皇侵袊俗屗麄冏兏F的?！惫刃“子謫柕?。

    “你總得怪點什么人吧。怪政府，怪總統(tǒng)，或者怪中國人，又有什么不同的呢？但凡是能夠看到一點的希望，他們也不會像現(xiàn)在這樣子吧?！?/br>
    “如果他們覺得看不到希望，為什么不努力去做得更好呢？如果大家一起努力的話，這個國家一定會變得更好吧。”谷小白不解。

    “呃……”這次回答他的，卻不是阿歷克賽，而是維克托莉雅。

    “小白你是不會懂的，這個社會已經(jīng)沒救了，沒有希望了……”

    谷小白轉(zhuǎn)頭看向了那些吵吵嚷嚷的人群。

    然后搖了搖頭。

    他所認識的俄羅斯人，如伊利亞索夫、托卡夫斯基，甚至列昂科夫、安德列夫艦長，身上都有著一股精氣神的。

    正是因為如此，他敬重他們。

    但現(xiàn)在，他看到的，卻像是一群行尸走rou。

    他們身上的精氣神，去哪兒了？

    ……

    奧馬洛夫·杜明背著一袋土豆，走到了超市的結(jié)賬臺。

    今天中午他的孫子要帶著女朋友來看他，所以他特意出來采購一番，打算給孫子和他的女朋友做個午飯。

    但是轉(zhuǎn)悠了一圈，他卻什么都沒有買，只買了一袋土豆。

    一瓶最便宜的酸奶，之前36盧布，現(xiàn)在已經(jīng)漲到了57盧布。

    一瓶牛奶，也已經(jīng)由之前的二十多盧布，漲到了現(xiàn)在的三十多。

    而他，一個月卻只有一萬二盧布的退休工資。

    他一只手伸在口袋里，摩挲著自己口袋里那少得可憐的一點錢，心中翻來覆去地思考著。

    在走到魚子醬的貨架旁時，他在旁邊站了好久，可一瓶最便宜的魚子醬都可以掏空他口袋里最后一點盧布。

    終于，奧馬洛夫嘆了口氣，轉(zhuǎn)身打算離開。

    他看到背后的櫥窗之外，站著一個老婦人，皮膚像是老樹皮一樣龜裂，兩只眼睛正直勾勾地盯著旁邊貨架上的大列巴，不知道已經(jīng)站了多久。

    奧馬洛夫拼盡全力讓自己不去看她，他幾乎是低著頭走過了那櫥窗前，背上的那一袋土豆，壓彎了他的腰。

    站在結(jié)賬臺前排隊的時候，奧馬洛夫看到門口好像有幾個年輕。

    他們舉著手機，攔住路人似乎在問什么東西。

    似乎還有一個人，在不斷地播放一首歌。

    奧馬洛夫近乎漠然地看了他們一眼，然后低頭結(jié)賬，然后低頭，背著那袋土豆走了出去。

    然后他被人猛然拍了一巴掌。

    奧馬洛夫茫然地轉(zhuǎn)過頭去。

    就看到幾個年輕人正舉著手機對著他。

    “我們能采訪一下你嗎？”

    “什么？”

    “你聽到剛才播放的這首歌了嗎？”

    “聽到了。”奧馬洛夫依然很漠然。

    “你覺得這首歌怎么樣？”

    奧馬洛夫愣了一下。

    谷小白的歌聲，鉆入了他的耳膜。

    “evehe thunder and storm begins

    即使雷電奏鳴，暴雨將至

    i'll be standing stong like a tree in the wind

    我也會如風中巨木般屹立不倒

    nothing is gonna move this mountain or ge my dire

    沒有什么能夠改變我的航向，就像無人能搖撼這巍峨高山……”

    其實他并沒有仔細去聽那歌聲，因為就在那一刻，他崩潰了。

    “今天我孫子要來看望我，我都沒錢給我孫子買一些吃的東西，我的家里只有鹽巴蘸土豆！你們問我那首歌怎么樣！cyka blyat！你們還問我那首歌怎么樣！cyka blyat！”

    “我一個月拿著一萬兩千塊的退休工資，我當過拖拉機手，上過大學，我有兩個大學學位，我現(xiàn)在退休了，只有一萬兩千盧布的退休工資，你問我那首歌怎么樣！cyka blyat！”

    “我一個月的工資，要交5000盧布的水電費，現(xiàn)在油價都已經(jīng)漲到了50盧布了，cyka blyat！我造了一輩子的汽車，現(xiàn)在連自己的車都開不起，我的車連門把手都腐朽了，都沒錢去修，想要修好至少要一千盧布，我沒有這么多錢！你們還問我那首歌怎么樣！”

    “你們還問我那首歌怎么樣！我他媽的管你們那首歌怎么樣！我管它怎么樣?。?！”

    幾個拍攝視頻的年輕人呆住了。

    他們是一群視頻博主，已經(jīng)在這里攔住了好幾個人拍攝了。

    現(xiàn)在的俄羅斯，谷小白無疑是一個流量密碼。

    有人喜歡他，但也有人討厭他排斥他。

    他們采訪了各行各業(yè)的人，采集到了各種各樣的觀點和評論，覺得這個采訪，大概能夠在網(wǎng)絡上火一把，給他們帶來一些關(guān)注度。

    可這個突如其來，情緒崩潰的老人，卻真的震驚了他們。

    他們手足無措地站在那里，看著那對他們咆哮的老人不知道如何是好。

    等到他們反應過來的時候，老人已經(jīng)蹣跚著走遠了。

    風雪已經(jīng)停了，但他的兩鬢，卻滿是風霜。

    ……

    莫斯科人汽車廠的后方，一條小巷子里，阿歷克賽帶著谷小白等人來到了一座破舊的小樓前，道：“前面那就是我爺爺?shù)募伊?，我爺爺?shù)氖炙囂貏e棒，今天就讓你們來嘗嘗。來來來，不用客氣……”

    “爺爺，爺爺！”阿歷克賽叫了一聲，“你看我給你帶了什么，你看我把誰帶來了！”

    沒有人回答他，谷小白突然抬起手，攔住了阿歷克賽。

    然后他抬起頭去，二樓的窗口，一縷歌聲飄了出來。

    一個蒼老的聲音，在低沉的唱著：

    “3a6otay hacпpoctar，

    我們有個平凡的愿望，

    3a6otahaшatakar：

    我們的愿望是這樣：

    Жnлa6ыctpahapoдhar，－

    祖國能夠繁榮富強，－

    yдpyгnx3a6ot。

    我們終生的理想

    ncheг，ep，

    看，風雪茫茫，

    n3вe3дhoчho...

    夜空流星飛翔...

    mehrmoecepдцe

    我心向我召喚

    Вtpeвoжhyюдaль3oвet。

    奔向動蕩的遠方。

    Пyhamc to6ono6onm

    讓我們團結(jié)在一起

    Бeдaгpo3nt3a6eдoю，

    穿過那重重的災難，

    hoдpyж6ymoюc to6oю

    而你我之間的友誼

    oдhatoльkocmeptьвo3ьmet。