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76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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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在顏學(xué)信看來,這兩個人的相似之處實在是太多了。 不論是神情、說話的方式、語氣…… 顏學(xué)信是一個特別善于偽裝的人,善于偽裝就善于觀察,而且和某個臉盲特別嚴重的人不同,他對別人的長相過目不忘。 仔細觀察之下,他發(fā)現(xiàn)哪里不對。 不論是臉上的斑紋,還是被火星濺出來的傷痕,還有他的各種細微動作,一切都表明,這是同一個人。 這世界上不可能有人演技這么好。 “是的……”說道這里,老人露出了疑惑的神色,“到底是什么時候見過的呢?啊,對了,想起來了……” “我年輕的時候,遇到了一件怪事,當時我在波羅的海邊緣游蕩,尋找今夜白大團長,在一處農(nóng)家借宿,四處尋訪的時候,卻突然遇到了一群身穿古老盔甲的維京人,在那之前,我就和你見過面,年輕人……你的面容,絲毫未變……” 顏學(xué)信愕然,然后隱約覺得,自己似乎發(fā)現(xiàn)了…… 什么不得了的東西。 而之前遇到的許許多多的怪異現(xiàn)象,都自動浮現(xiàn)了出來。 第2024章 好吧,我不隱瞞了,我就是穿越者 在冰上樂園游玩時,顏學(xué)信最大的感覺,就是那種時空上的割裂感。 從整個冰上樂園的建筑群分布上來看,整個冰上樂園是數(shù)個時代的建筑物無縫黏合起來的,形成了一種時空錯落的感覺。 據(jù)說有無數(shù)研究古代建筑的人,為整個冰上樂園的建筑物而癡狂,甚至有課題組整個入駐了冰上樂園。 網(wǎng)絡(luò)上,已經(jīng)有每一個建筑的詳細考證。 而整個冰上樂園的故事線也是如此,不同時代的故事混雜在一起,但卻并沒有關(guān)公戰(zhàn)秦瓊的感覺,因為它們彼此之間,是多線并行的,極少有交叉。 當你從一個故事線切到另外一個故事線時,有一種強烈的穿越時空的錯覺。 這種感覺讓顏學(xué)信著迷。 而顏學(xué)信做了太多的任務(wù)了,發(fā)現(xiàn)每個時代的任務(wù)雖然彼此并行,卻并非完全離散的,當你層層故事線推進之后,發(fā)現(xiàn)在所有的故事線中心,都有一個人。 這個人從來沒有出現(xiàn)過,也有著完全不同的身份和背景。 但他的喜好、做法、風(fēng)格,甚至名字…… 都讓顏學(xué)信強烈地想到了一個人。 小白! 但這是正常的,因為這本來就是谷小白的產(chǎn)業(yè),而其實所有的區(qū)域,都和谷小白的mv能夠一一對應(yīng)。 建立一個以自己為主角的樂園,那只是有錢任性而已。 其他的都是各種技術(shù)加成,因為樂園做的太好了,所以才讓自己有這種荒謬的感覺。 沒錯,這是正常的! 至少之前顏學(xué)信是這么說服自己,讓自己忽略種種疑惑的。 但現(xiàn)在,這些疑惑一起冒了上來,讓顏學(xué)信無法再忽視。 這正常個屁咧! 如果冰上樂園里,存在著不同時間點的同一個人,那冰上樂園是什么? 顏學(xué)信覺得自己的知識無法給這種事一個合理的解釋。 難道事實上,自己不是在穿越不同的故事線,而是在穿越不同的時空? 不不不,不可能。 這絕對不可能。 可是,眼前的人又該如此解釋? 往常這時候,顏學(xué)信都會遵循“奧卡姆剃刀”理論,尋找一個最簡單的解釋。 然后用理性說服自己的靈光一閃。 可現(xiàn)在,他的理性和他的本能,相悖得太厲害了,讓他完全無法忽視。 面對蒼老的鑄劍師,他猶豫了一下,問道:“老人家,請問……距離我們上次相見,時間過去多久了?” “過去多久?這可有年頭了……”老人皺起眉頭,掰著手指默默數(shù)了片刻,道:“唉,不知不覺竟然已經(jīng)三十二年了……不對,我上次見你的時候,是在七月,現(xiàn)在也差不多七月了吧,那就三十三年了?!?/br> 現(xiàn)在是三月。 顏學(xué)信很想糾正這一點,但他強迫自己接受了一個觀念,那就是,很可能,在海上龍宮里,大家的時間其實是不同的。 對他來說,從文小雯的魔爪中逃脫,再坐船到東方神州趕到這里,不過一個多小時時間,可對眼前的老人,已經(jīng)過去了三十三年。 這荒謬嗎? 并不。 如果他先來做這個任務(wù),再去北方冰原,還能在一個小時之后,見到三十三年前的年輕鑄劍師呢。 “年輕人,難得再次見面,你是我這么多年見到的第一個故人,我這里有酒,你想要聽我講一個故事嗎?一個上次我沒講完的故事?!?/br> 鬼使神差的,顏學(xué)信點了點頭:“好?!?/br> 這一次,顏學(xué)信不是為了任務(wù),而是為了這個故事本身。 他很想知道,這個鑄劍師身上,到底發(fā)生了什么。 “那已經(jīng)是接近四十年前的事情了,那一年,彼得大帝帶領(lǐng)軍隊來到了波羅的海畔,開始進攻里加……” 有些悶熱的鐵匠鋪里,漸漸西下的落日之下,一名年輕人和一名老人,靜靜坐在那里。 “……就這樣,這名打心眼里憧憬著傳說人物的年輕鑄劍師和劍術(shù)師,接下了這個任務(wù),那時候他還不知道,這是一個注定不可能完成的任務(wù)……” “從那天開始,他就在追尋這名傳說中的人物的腳步,追尋著他的傳說,他的蹤跡,拜訪了無數(shù)他的崇拜者,他的支持者和他的懷念者,看著無數(shù)的人為他神魂顛倒,為他日夜難寢,為他牽腸掛肚,可他……卻從未出現(xiàn)。” “一晃十年過去了,他的腳步遍及西方,不論是北方的冰原還是南方的海灘,到處都有他的身影。但他尋找的人,卻杳然無蹤。后來,他聽說自己尋找的人前往了遙遠的東方,于是也追隨他的腳步前來……這一路上,他遇到過強盜,遇到過山洪,也遇到過風(fēng)暴,可以說是九死一生,有很多次,他都不知道自己到底是如何活下來的,或許他的使命太過重要,冥冥中,還有一股力量在注視著他,保佑著他?!?/br> “終于,他來到了這片東方大陸,卻發(fā)現(xiàn),在這片大陸上,從未有那個人存在過的痕跡?!?/br> “那一瞬間,他絕望了,用了好幾年的時間,他才重新振作了起來,他覺得無論任何人,在這個世界上,終究會有一處容身之所,總會存在在某個角落,就算是死了——也終究會有尸骨,更何況,他自己還沒死,那么傳奇的人物,怎么回死在無名的角落呢?” “又尋找了幾十年之后,他終于放棄了,甚至產(chǎn)生了在這里終老的想法,于是他盤下了一個小小的鐵匠鋪,成了一名鐵匠?!?/br> “有時候,他會想自己為什么要接下這樣的一個任務(wù),他的父母已經(jīng)老去,當初他曾經(jīng)愛上的姑娘,恐怕已經(jīng)在遠方蒼老白頭,他的一生,只是為了向一個人傳遞一句話,可這個人,卻是一個不存在的幽靈。” “他經(jīng)歷了那么多,只是為了……傳遞一句話?”顏學(xué)信問道。 如果這是一篇小說,顏學(xué)信恐怕會吐槽這情節(jié)一點也不合理,但現(xiàn)在事實就擺在他的面前。 “是的,只是為了傳遞一句話,就葬送了一個年輕人的一生?!鄙n老的鑄劍師道:“或許,不僅僅是為了一句話,還為了虛無縹緲的皇家榮譽,以及皇帝的一個承諾可能帶來的榮華富貴……但后來,這些都已經(jīng)不重要了?!?/br> “這是一個使命,但它最終已經(jīng)超越了使命本身,成了一種執(zhí)念。有些事情你一旦開始了,就不想放棄。而有些人,你越是追尋,越是想要見到他,看看你所做的一切,到底值不值得。如果你見不到他,那么之前你付出的一切,都是白費了。” “你不想一切都白費,所以你會一直追尋到底,直到死去……” 說到這里,鑄劍師抬頭看向了顏學(xué)信,問道:“年輕人,你曾經(jīng)追尋過永遠也無法達到的目標嗎?” 顏學(xué)信認真地思索了一下,道:“其實我也一生都在追尋可能永遠也無法達到的目標?!?/br> 這世界上,每個人的目標,似乎都是永遠也無法達到的。 只是他們總是樂觀的覺得自己能達到,或者不愿意承認永遠無法達到罷了。 顏學(xué)信自己何嘗不是如此? 譬如在校歌賽上打敗谷小白;譬如在音樂上超越谷小白;譬如在科技上,在學(xué)業(yè)上,在任何一個地方…… 現(xiàn)在看來,任何一種都是不可能的。 鑄劍師道:“那你就不要像我一樣,成為一個懦夫?!?/br> 顏學(xué)信內(nèi)心百味雜陳。 對鑄劍師來說,那個永遠也追不到的今夜白,是一個幻影。 而對他來說,他所追逐的,何嘗不也是一個幻影呢? 可他會停止追尋嗎? 恐怕不會。 永遠也不會。 這一刻,顏學(xué)信有一種感覺,他不是在做任務(wù),他是在追尋自己的內(nèi)心。 “老人家,其實你想要找的人,我可以幫你找到。”顏學(xué)信看著老人,道。 “其實,我已經(jīng)找到了我想要找的人了?!?/br> “找到了?”顏學(xué)信愕然。 “是的,在三百年之后?!崩先寺冻隽艘唤z笑容,“三百年后,它自會抵達它該在的人手中,而我也終將回到自己的故鄉(xiāng),埋葬在我的故鄉(xiāng)……” “其實,我每時每刻都在思念著我的故鄉(xiāng),我做夢都在想著回到那里,盡管那里已經(jīng)物是人非,可我真的想回去啊……但是我卻害怕,我真的害怕啊……如果我死在了路上該怎么辦?如果我離開了之后,他就回來了該怎么辦?如果我注定錯過了他該怎么辦?我的一生是不是毫無意義,我付出了那么多是為了什么呢……” “但現(xiàn)在,我不怕了。因為我終究不會錯過,因為我一定能夠回去,因為我,已經(jīng)見到了我想見的人……” “他……什么樣子?”顏學(xué)信問道。 “他和你一樣,這么多年了,絲毫沒有改變?!崩先说?。 “如果有一天,我可以去看望你嗎?”顏學(xué)信問道。 “如果有那么一天的話,我會回到基茲利亞爾的故鄉(xiāng),埋葬在一座到處都是廢棄礦石的山崗上,眺望著我古老的家族,我會在面向東南方的那座山崖上,我的墓志銘……年輕人,你希望能夠在我的墓志銘上看到什么呢?” “一個從未放棄的人?!鳖亴W(xué)信毫不猶豫道。 “哈哈哈哈,好,好!” 老人哈哈大笑起來,然后被酒嗆到了,劇烈地咳嗽了起來。 “我會一直在那里等著你的,我的朋友?!彼斐鍪謥恚莺莸嘏牧藥紫骂亴W(xué)信的肩膀,然后他站起來,道:“好了,我的故事講完了,我也該走了……年輕人,這個鐵匠鋪,和這里的一切,就都送給你了?!?/br> “啊?這就走?” “我孑然一身的來,自然也孑然一身的去……何必帶什么東西?或許……我在回去故鄉(xiāng)之前,應(yīng)該再去更多的地方,這世界上,又有什么地方,我去不了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