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0節(jié)
席散之后,丫鬟領(lǐng)著她們?nèi)胱∥鲙头俊?/br> 雖則已是深夜,一番梳洗卻又將困意掃卻。方才席上貪杯,屋里又無恭桶,潯陽只得去尋茅房。 公主府燈火輝煌,一路行走不需挑燈。繁花深處,隱約傳來私語。 “你是說私鹽?”樂昌公主語帶驚訝,“這可是重罪,光遠侯豈會如此糊涂?” “若非無意間翻出侯爺寫下的密折,我也是不肯信的?!鳖佇妮艺f道,“私鹽暴利,也難怪慷王爺動心,逼著侯爺去與私鹽幫勾結(jié)?!?/br> 光遠侯蕭均耀暗中掌控著一個私鹽幫派,販賣私鹽的收益大多進了慷王府中。此事在前世曾被潯陽任職鹽運使的外公查出,然而外公密函送她父親手里的時候,慷王已經(jīng)坐上了龍椅。 光遠侯堪稱是慷王的錢袋,潯陽早想提前揭開此事,摘了慷王的錢袋。之前已在寫給外公的家書中隱晦提過,可惜蕭均耀行事小心,追根溯源并非易事,外祖父到如今也沒能查出個實證。 潯陽側(cè)耳細聽,樂昌又說道:“依我那皇兄的性情,若是事情敗露,必然是將自己摘得干凈。侯爺寫下密折應(yīng)當是想讓慷王有所忌憚,盡力保全他吧。你也不必太過憂心……” 潯陽暗喜,若蕭均耀真寫下了指證慷王的密折,那此案就好辦多了。販賣私鹽乃是死罪,即便不能扳倒慷王,也定能教他坐立不安,顧不得去尋唐近的麻煩。 第61章 圈套 朝旭初升,潯陽心不在焉梳著青絲,扯斷了不少烏發(fā)。 近來慎王奉旨去了南邊剿滅水匪,王府內(nèi)外事宜皆由陽湍代理。光遠侯的密折陽湍已動用了潛藏在侯府的探子去偷,可惜三日過去仍未有消息。所幸唐近那邊也未出什么亂子,想來慷王還未對唐近出手。 時不我與,那封密折還需越早得手越好。 陽湍帶著倦容而來,衣冠卻仍齊整,想必又是一夜未眠。 見他這般神色,潯陽便知又是無功而返。 陽湍的焦急并不比潯陽弱,販賣私鹽乃是重罪,此番無疑是扳倒慷王的一大契機。但如此重要之物,光遠侯定是小心藏存,他們安插的細作不過是些家仆,行事諸多阻礙不易得手,稍有不慎打草驚蛇,光遠侯定不會再將密折留下。 “大哥的意思是,利用顏心菀?”潯陽放下木梳。顏心菀既見過那密折,要偷出來自然不難。但她身為光遠侯之妾,榮辱與共,憑什么幫著慎王府? “顏氏在光遠侯府過得并不順當,她與樂昌姑姑的事早已不是什么秘密。光遠侯覺得有損顏面,卻又不敢得罪公主,雖未取她性命,打罵卻是少不得的?!?/br> 潯陽的確聽顏心菀向樂昌姑姑抱怨過,言語間對光遠侯并無愛意,反而怨恨深重。即便光遠侯因私鹽案獲罪,陛下念及侯府功勛,定然不會罪及女眷。侯府覆滅重獲自由,于顏心菀而言并不是壞事。 “我這便去尋未過門的二嫂嫂說說話?!绷逶率穷佇妮冶碇叮杷目谌耦佇妮腋鼮橥桩斝?。 潯陽妝扮妥當正打算出門,柳清月與她母親鄭氏卻一道來了她這兒。 柳清月一臉愁容,雙目通紅,一見便知是哭過了。鄭氏拍著她的手背勸慰,卻也是愁眉不展,似有為難之處。 原來柳清月今日正是為顏心菀而來,那夜顏心菀留宿公主府,因而惹了光遠侯不快,被光遠侯打至重傷,性命堪憂。柳清月受外祖母所托來求鄭氏施以援手,奈何鄭氏素來清閑慣了,拿不出什么主意。慎王又不在府中,陽湍正忙得不可開交,便也只好來找潯陽。 柳清月凄凄啜泣,言道:“我表姨雖則有錯,但侯爺?shù)牧P也未免重了些。外祖母年事已高,時時為表姨憂思難過,精神越發(fā)不濟。清月自知所求唐突,卻也是無奈之舉。” 顏心菀與光遠侯翻臉正正中了潯陽下懷,只是臉上仍要作出一副憂心忡忡的模樣,寬慰著柳清月:“柳jiejie既已與我二哥定親,自然也算是我們慎王府的人,又何來唐突之說。不過光遠侯府畢竟不比尋常人家,平素與我們慎王府也無交情,要讓他放手的確是難了些。” 柳清月擦拭著淚珠,以為潯陽這是婉拒之辭,道了一句:“清月明白?!?/br> 潯陽話鋒一轉(zhuǎn),又道:“此事我們不好插手,但顏氏或許可以自救?!?/br> 柳清月聞言眸光驟亮,忙問潯陽如何自救。 “我們身在局外看不清內(nèi)里乾坤,但顏氏在侯府已有多年,理當能窺見些什么。柳jiejie不妨轉(zhuǎn)告顏氏一句,若真想脫離羅網(wǎng),必得狠下心腸將網(wǎng)掙破。有了缺口,便有了生機?!?/br> 柳清月是個明白人,潯陽言下之意她已了然,屈膝向她道了謝,急急告辭去了光遠侯府。 鄭氏長舒一氣,轉(zhuǎn)而又是一笑。覺著柳清月不只賢淑溫婉,對長輩也甚有孝心,是個好兒媳。再有些時日柳清月便該過門了,潯陽的親事也能好好議一議了。 早前她隱晦向唐近提過,誰知這唐近竟是個死心眼,只因?qū)げ怀鲆粋€德高望重的長輩主婚便將遲遲不敢登門提親。待王爺歸來還得再敲打敲打他,既然又心要娶她的潯陽,豈有光嘴上說說,不正經(jīng)提親的道理。 鄭氏正要說話,忽有一陣酸餿氣味竄入鼻尖。鄭氏掩鼻,道:“雪棉她們是怎么伺候的,這屋里竟有不潔之物。如此氣味,哪里像個閨閣?!?/br> 鄭氏這一說,潯陽才發(fā)覺屋中有些異味。一番搜尋,源頭竟是一方木盒。 盒子里裝的正是數(shù)月前唐近送的月老面人,果不出潯陽所料,面粉做出的人偶并不能長久,如今已長起了綠色的絨毛,氣味令人作嘔。 鄭氏一把蓋上木盒,招了雪棉進來要將那盒子丟棄。 潯陽連忙攔下,這盒子里可還裝著她和唐近的一個賭約。吩咐雪棉道:“用蠟油封起來,埋到辛夷底下?!?/br> 雪棉捧著木盒,胳膊伸得直直,屏著氣照吩咐去做。 鄭氏看得糊涂,潯陽只道自有用處。鄭氏也便不再多問,吩咐侍女拿些味重的熏香過來,去一去異味,自帶著潯陽去院中散步。 黃昏時候,柳清月的侍女送了信來,落款正是顏心菀。 顏心菀在信中細述了自己發(fā)現(xiàn)光遠侯所寫密折,以及密折中所書之事。她愿意盜出密折,并首告光遠侯。但近來她被光遠侯軟禁府中,希望潯陽能尋個由頭進侯府將她帶出來。 潯陽原先還擔心顏心菀顧及舊情不肯告發(fā)光遠侯,如今她肯作證真真令潯陽喜出望外。要將顏心菀?guī)С龊罡⒉皇鞘裁措y事,但她要進侯府卻有些難了。 慎王府與光遠侯府素不來往,不論何種借口,她去侯府終歸唐突。但顏心菀再三言明,一定要她親自去接。此事不宜拖延,縱然唐突也只能這般了。 翌日清早,潯陽的馬車中途拋錨,不偏不倚正壞在光遠侯府門口。盛夏時節(jié),潯陽口干舌燥,便進了光遠侯府討杯水喝。 光遠侯夫人林氏甚為詫異,但仍是盛情請她入了內(nèi)院。 潯陽笑著向林氏道謝,說了許多動聽的話,哄得林氏笑意盈盈。 交談?wù)龤g,下人來稟,廚房失火,林氏便晾下潯陽主持大局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