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4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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幫派是官府養(yǎng)的家犬,這句話沒錯。 但也得分人! 身為天京三足鼎立的大勢力,鹽幫還不至于落魄到讓一個從七品的小旗騎在脖子上! “除了永定河碼頭,平安坊那邊也遭了難。 有幾家賭檔被查抄,也是查外流的私鑄錢幣。 平日收了孝敬錢的兵馬司,聽說是北鎮(zhèn)撫司帶人出動,個個都推三阻四不愿多事。” 鄭堂主喉嚨滾動,顫聲說道。 若非勢態(tài)如火,萬分緊急,他怎么敢打攪幫主聽戲的興致。 “今個什么日子?北鎮(zhèn)撫司會平白無故找我鹽幫的麻煩? 周笑捏住掌心的兩顆鐵膽,目光望向戲臺,神思不定,并沒有在意戲文唱得什么。 “你說那個小旗的原話是,有人舉報鹽幫?興安坊? 老夫記得沒錯,那是三分半堂的總舵所在。 難不成何老二想跟老夫玩陰的?暗中搞鬼壞鹽幫的生意?” 鄭堂主聞言心頭一震,彎腰低頭道: “何云愁和雷隼那兩人正跟咱們合作,盤算著篡蘇孟的大權。 這時候放冷箭,對他們有什么好處?” 周笑五指猛地合攏,滴溜溜的兩顆鐵膽,好似爛泥般干癟下去。 “今天是碼頭交數(shù)的日子,怎么會這般湊巧,北鎮(zhèn)撫司就過來查辦案子? 龍吉這人,老夫也是了解的,雖然貪財,但做事有分寸。 絕不可能摻和到什么私鑄銅幣的糟爛事里去! 其中必有蹊蹺!” 松手甩脫手掌里的兩顆鐵膽,周笑沉住氣思索道: “老夫覺得有人故意設局,想借題做文章。 何云愁尋鹽幫合作,不過為了攀附靠山。 若有更大的好處,做一次翻臉無情的小人,又有什么大不了? 他連自己的大哥都狠得下心算計,更何況我們? 真?zhèn)€說起來,何老二與雷老三。 未必沒有把三分半堂和鹽幫、漕幫一并吞了的意圖!” 鄭堂主瞪大眼睛,似是不敢置信。 一口氣吃掉天京城三大幫? 這胃口也忒大了! “永定河碼頭那邊先放一放,老鄭你速速去告訴唐怒。 讓他點齊人馬,做好準備,戊時在風流居碰頭。 老夫稍后寫份帖子,今晚邀何云愁出面會談。 他若不肯應約,便是心里有鬼?!?/br> 周笑面上一片和氣,雙眸透出兇光。 漕幫的唐怒,是他拜把子的異姓兄弟。 天京白道有句話,叫“周不離唐,怒不離笑”。 說得便是這兩人的關系親厚,幾如一人。 “只憑這樁事,咱們鹽幫和漕幫就大張旗鼓干仗,未免……小題大做了。 倘若真的弄出火氣,恐會不好收場?!?/br> 鄭堂主謹慎勸道。 天京城內,現(xiàn)在正是暗流洶涌的關頭。 貿然整出這么驚人的動靜,說不定還會觸怒戶部的官老爺。 “就是要弄出聲勢,不管跟何云愁與此事有沒有關系,先給個交待再談其他?!?/br> 周笑搖頭,鄭堂主終究是幫派泥潭里廝混久了,沒什么眼界和腦子。 “必須讓何云愁明白,少了鹽幫和漕幫,他休想安穩(wěn)坐上三分半堂龍頭大哥的位子。 這通殺威棒打下去,何老二跟雷老三就能消停會兒。 省得他們老是虎視眈眈,惦記咱們手里的官鹽專營之權?!?/br> 鄭堂主恍然大悟,幫主這是借機施壓。 何云愁處于上位的當口,不會像蘇孟那樣強硬,妥協(xié)退步的可能極大。 念及于此,他連忙拍馬屁道: “以二對一,優(yōu)勢在咱們!幫主高見!” …… …… 戊時一刻,紀淵和秦無垢正在興安坊的望樓賞月。 身前擺著紅泥火爐,溫一壺小酒。 加之月色皎潔,圓如銀盤,氣氛頗佳。 如果忽略底下一眾挎刀帶弩,殺氣騰騰的云鷹緹騎。 倒也不失為男女幽會的好場面。 “周笑和唐怒碰頭了,他們攏共糾結了七位堂主,兩位分舵主,四五百號刀斧手。” 紀淵將手中紙條丟進紅泥火爐,輕聲說道。 他坐于望樓頂層,由此可俯瞰興安坊的半數(shù)長街。 從東面望去,可以看到三分半堂的總舵大宅。 天京三十六坊,每一處都會立起三四層高的木樓。 多則七座,少則三座。 其下設巡騎,從兵馬司中挑選,負責宵禁諸事。 點火為信,擂鼓為號,傳遞互通。 “你讓北衙的緹騎四處拿人,攪了永定河碼頭日進斗金的大買賣,又連挑幾座賭坊,再把黑鍋甩給三分半堂。” 秦無垢兩指把玩青玉瓷杯,嘴角微翹道: “外人都說紀九郎性情桀驁,辦事驕橫。 我倒覺得你粗中有細,心思縝密,且慣會拱火。” 紀淵嘴角一抽。 你從哪兒看出我的粗細? 當然,這般輕佻的言語他不可能明言。 萬一喚起秦無垢的龍子血脈,當即就要被反客為主。 紀淵輕咳兩聲,搖頭道: “千戶誤會了,北衙上下誰不知道我紀某人儒雅隨和,本性純良,沒什么心機?!?/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