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0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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依臣之見,這分明是人見人恨,才對。” 紀淵嘴角扯了一扯,抬眼望向平平無奇的殺生僧,神色頗為復(fù)雜。 他適才已在望樓之上,親眼見到老和尚的通天手段。 法身一現(xiàn),雙掌一合。 硬撼兵家五境宗師! 打破涼國公的外景天地! 委實太過生猛! 與如今這副和善模樣大相徑庭。 仿佛兩個人一樣。 “是我看走眼了?!?/br> 紀淵忍不住來回掃視幾下。 六條氣脈催發(fā)而成的敏銳五感。 落在殺生僧枯瘦干癟的rou身之上。 依舊如往常一樣,毫無反應(yīng)。 按理來說,即使宗師修成無漏之身,精氣神熔于一爐。 但那舉手投足、睥睨眾生,乃至于諸般氣魄異象,也很難徹底隱藏得住。 便如殺人割草的勇猛武將,常年征戰(zhàn)沙場筑起京觀。 縱然脫下那身沉重甲胄,換上粗布麻袍,也有一種掩蓋不住的駭人氣焰。 也就是俗稱的“殺氣”、“煞氣”。 “所謂居移氣,養(yǎng)移體,臨濟大師卻如真人不露相。 半點端倪都瞧不出來,氣機、氣血,皆如常人。 禪宗法門,深不可測。” 紀淵收回目光,心緒起伏不定。 他本以為撐死了,也就撿回來一位四境大高手。 沒成想,卻是請了一尊宗師鎮(zhèn)宅。 難不成自己的天賦,竟然卓絕到了這種地步? 亦或者只是單純對老頭子有吸引力罷了? 紀淵面色古怪,遍數(shù)自個兒的經(jīng)歷。 從陰市遇見安善仁,再到西山圍場回來以后撞上殺生僧。 最后查抄萬年縣的時候,又驚動監(jiān)正老師的一道化身。 當(dāng)真都是或慈眉善目,或仙風(fēng)道骨的長者! 話本當(dāng)中的妖艷魔女、清冷仙子。 亦或者勾人女鬼、化形狐妖。 竟是一個也沒有出現(xiàn)過! “洛與貞那廝天生桃花運,怎么到我這里便成了老頭樂?沒道理?。 ?/br> 心中腹誹兩句,紀淵神色一斂,拱手問道: “夜色漸深,城內(nèi)快要宵禁。 此間事了,殿下可還有什么吩咐?” 這是趕人嗎? 白含章哭笑不得,搖頭道: “本宮有這么惹人嫌棄?行了,書房堆著各地府州的奏章還未批閱,便不打擾你們師徒暢聊?!?/br> 這位太子爺也頗為識趣,擺了擺手,負在背后,轉(zhuǎn)身欲走。 彎腰立在一旁的藍袍宦官嘖嘖稱奇,驚嘆于紀淵真?zhèn)€言行無忌,竟完全不把皇家威嚴放在眼里。 即便是六部尚書、幾位閣老,面對太子殿下的時候。 也是禮數(shù)周全,舉止有度,生怕御前失儀,叫那幫閑著沒事的清流參上一本。 反觀這個北鎮(zhèn)撫司的紀百戶,嘴上自稱臣子。 言行之間,卻有種與太子平輩論交的罕見姿態(tài)。 “日后東宮的新貴,恐怕就是此人了。 年紀輕輕,掙得好大一份前程,不可限量。” 藍袍宦官身為東宮內(nèi)侍,可謂閱人無數(shù)。 權(quán)貴顯赫、公卿武將都見過不少,練就一雙火眼金睛。 自然分辨得出,紀淵究竟是不是故作清高,好搏名求官。 “臨濟大師,本宮明白你是淡泊名利,輕慢王侯的佛門高僧。 但皇覺寺與白家,向來存了一份香火情。 當(dāng)年你的師傅,無著大師曾施過一碗飯與圣人,你也曾為母后度化頑疾?!?/br> 離開之前,白含章腰身微微一躬,誠懇以對: “不瞞大師你說,自圣人閉關(guān),母后吃得甚少,短覺少眠。 太醫(yī)輪流驗看,卻是毫無所得。 望大師發(fā)一發(fā)慈悲,進宮一觀,解母后心結(jié)。” 殺生僧面無表情,似是不為所動,聲音淡淡道: “殿下聰慧,又何必自欺欺人。 生老病死之苦,大宗師亦不可避免。 洛施主前半生隨軍征戰(zhàn),身子骨早已落下病根,積郁成頑疾。 縱有老衲為其化去,又有圣人以莫大手段調(diào)理。 再輔以大丹補足虧空,可人力有時窮,無可奈何。 更何況,洛施主她十月懷胎,分別生下殿下和燕王。 兩位都是身負大氣運之人……孕育雙龍,壽數(shù)減損。 此乃天道循環(huán),老衲又能做得了什么。” 始終保持云淡風(fēng)輕的白含章,臉色忽然一白,眼中流露幾分悲色。 爾后,迅速地斂沒,沉聲道: “為人子,止于孝。母后心憂,本宮心急,不知如何是好。 幸得上蒼垂憐,今日得見大師,煩請入宮一趟?!?/br> 殺生僧輕嘆一聲,本意想要繼續(xù)拒絕。 但瞥了一眼并未吭聲的紀淵,念及自家徒弟在朝為官。 不由心頭一軟,點頭道: “故人久別再相逢,也是一樁好事。 罷了,老衲過得幾日去見上一見。” 白含章松了一口氣,以他的身份,放眼當(dāng)今世間,罕有求人之時。 但殺生僧的來歷非同一般,拋開半步大先天的武道境界不談。 其師乃皇覺寺的無著和尚,行事毫無顧忌,不守清規(guī)戒律。 最出名的,便是“當(dāng)頭棒喝”這一趣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