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71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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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成大事者,不拘小節(jié)。趙大人,相信你也看得出來,大業(yè)朝氣數(shù)將盡。 無論做勤王的忠臣良將,亦或者大展宏圖的一方霸主,都少不了錢糧二字。 沒錢,只能做燒殺搶掠的亂軍,沒糧,養(yǎng)不起精銳之師。 趙大人,須知‘亂世英雄起四方,有兵才是草頭王’。” 趙如松沉默不語,坐在大案之后。 一盞孤燈點亮,照得身影半明半暗。 …… …… 隆隆隆! 黑云壓城,炸雷轟響。 大營,校場,點將臺上。 魁梧大將好像失了神,思潮浮動,陰身震蕩。 那雙幽暗的眼眸,猶如兩團空洞的鬼火。 “你……原來……我叫趙如松……天水道將種門第……” 魁梧大將喃喃低語,心緒無比復雜,似是蘊含著無窮悔恨與無盡痛苦。 本來高舉的右臂無力垂落,那股攪動風云的刺骨殺氣如潮散去。 “趙守備,大業(yè)已亡,煬帝已死。 你如今世一介陰魂,不得超生。 與其頑固守著七百年前的陳舊規(guī)矩,不如為此城十萬百姓多著想一些。” 紀淵鼓足內(nèi)息,發(fā)聲如雷,震得大氣似白浪翻起。 “百姓……本官……對不住他們! 是本官害了一眾兄弟,害了那些視我為救星、為青天大老爺?shù)臓I關(guān)子民!” 巍然如山的魁梧大將摘下虎頭鐵盔,那張面皮上滑落數(shù)行血淚。 可怖的怨氣和煞念沖天而起,幾乎蓋過校場的數(shù)千陰兵。 “好個氣數(shù)濃烈的少年郎!你……那是什么武功?竟能撼動我之心神?喚醒我的昏昧之心?!?/br> 趙如松坐回虎皮大椅,經(jīng)過皇天道圖映照,回顧往昔之念。 它似是清醒過來,多了幾分人氣,少了幾分鬼氣。 轟隆隆。 雷蛇滾走。 好似鳴金收兵的號聲。 彌漫校場的滾滾陰霧往后收縮,遮天蔽日的墨色為之暗淡。 “大業(yè)、大景相隔七百年,武道高峰再起幾十座,一山還比一山高,亦是情理之中?!?/br> 紀淵輕描淡寫一語帶過,一字一句沉重有力: “趙守備,你和帳下精兵、營關(guān)百姓。 因為靈素子那妖道的設(shè)計,如今都被困于這座死城。 人非人,鬼非鬼,始終無法解脫,莫非還要堅持下去?” 趙如松空洞的雙眸微微波動,轉(zhuǎn)而搖頭道: “靈素子處心積慮,以墜龍為餌,借剿匪為由,引本官上當,讓它開爐煉丹。 龍血湯奪氣凝魄,讓城中多人淪為行尸,龍力丹畸變血rou,使得營關(guān)兵卒墮為妖魔。 它打得好算盤,一條禍龍尸身,不動兵戈就令這座門戶要道不攻自破?!?/br> 紀淵面容平靜,這些掩埋于史書的幕后之事,他早已通過映照入夢,看得一清二楚。 靈素子的深沉心機,以及步步為營。 不像是怒尊門徒,倒有些奇士信眾的樣子。 此計一成,等于為域外邪神獻上十萬人牲血rou,足以獲得極大地垂青。 甚至有可能晉升圣子之位,攫取難以想象的威能權(quán)柄。 “那妖道心思陰毒,不單單只想獻媚于邪神,更懷了煉成十萬陰軍,長驅(qū)直入殺進京城,壞掉大業(yè)龍脈國運的駭人謀劃?!?/br> 趙如松仰天長嘆,營關(guān)化為洞天,沉淪陰世七百年。 它僥幸保住精魄不散,時而清醒,時而昏沉。 每一次看到城中的陰兵、邪祟、行尸,趙如松就五內(nèi)俱焚,痛不可當。 一切皆因為自己誤信靈素子那個jian賊,方才鑄成大錯。 許是不愿面對慘烈的過去,趙如松昏沉的時日越來越久,最后徹底遺忘本身的名姓。 日復一日,年復一年,于這方校場練兵點將。 “你尚有挽回的機會,趙守備。” 紀淵說出第三句話,目光炯炯道: “洞天都有存身之基,就如屋宇需要梁柱支撐。 靈素子聰明反被聰明誤,它原本的盤算是用龍血、龍rou,感染城中近十萬人,從而為邪神獻上一份血rou盛宴。 可靈素子一沒想到,趙守備你有心提防,將至關(guān)重要的禍龍精魄藏于身內(nèi),不惜化身龍孽妖魔,也要阻止那場人牲大祭。 二是它太貪心,竟然還用城中建筑布局,隱秘擺成‘葬陰甕’之勢。 十萬人的怨氣、煞氣、血氣,牽動陰世門戶大開,使得營關(guān)化作墜龍窟,沉淪七百年,避開邪神的染指。 換而言之,只要毀了雙仙觀,殺了靈素子,再取走趙守備陰身之中的禍龍精魄。 這方洞天,自會分崩離析。 營關(guān)城內(nèi)的近十萬冤魂,也可安息?!?/br> 趙如松空洞的眼眶,猛然爆出兩團幽暗鬼火。 它緩緩地起身,走下那方點將臺,聲音艱澀道: “大景的少年郎,你……難道愿意幫一介有愧朝廷,有愧兄弟,有愧百姓的罪人?” 紀淵與秦無垢對視一眼,爾后答道: “七百年前鑄大錯,七百年后猶悔過。 撥亂反正,紀某自無不可。 但……趙守備,你卻要知道,我若取走禍龍精魄。 你就徹底形神俱滅,再無任何活下去的可能了?!?/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