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39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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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遼東武將性情彪悍,且又勇武,各自抱團,把地方弄成鐵板一塊。 天京過去的官員,往往處處掣肘,難以施展。 所以本宮才相中你了,以往也物色過幾個類似欽差的角色,結果根本安不進去?!?/br> 紀淵許久未見這位太子殿下,莫名覺得對方的臉色略有不好。 可仔細感應之下,也沒發(fā)現(xiàn)任何異常。 古怪的念頭一閃即逝,他拿起桌案上頭的那本奏章,目光掃過。 過了半晌,不由笑道: “關外的百蠻殘余又有異動?這是聽到北鎮(zhèn)撫司要派人巡狩遼東的風聲了?” 白含章輕輕揉著發(fā)脹的眉心,面皮泛冷道: “明眼人都看得出來,這是挾邊關重事威逼朝廷。 近二十年,東宮每次想動遼東,邊關必定生亂。 軍餉伸手要得多,可若發(fā)下不夠,奏章就如雪花般飛到天京,飛到本宮的案前。 一年近七百萬兩的支出,你說說,那些人從中貪了多少?拿了多少?” 紀淵眼皮一跳,咂舌不已。 怪不得東宮決心這般之大,不惜與涼國公府決裂,也要把遼東邊事徹底處理。 以地方之權,強逼中央退讓,每年耗用近七百萬兩的軍餉錢糧。 這豈不是等于鈍刀子割rou,放朝廷的血? 換作是他,哪怕弄得遼東嘩變,都要將這幫跋扈武將連根拔起! 也虧得白含章能忍,居然足足等了二十年,將監(jiān)國之權牢牢握在手里,方才開始磨刀。 “我雖然是遼東軍戶出身,可在白山黑水沒多少根基,未必有幾分用處。” 紀淵看完之后把奏章放下,輕聲道: “不瞞殿下,遼東紀氏聽著威風,實則早已人丁凋敝,如今就剩下我二叔,還有幾個遠房親戚。 跟那些武將世家,八竿子打不著一塊去。” 白含章?lián)嵴埔恍Φ溃?/br> “正該如此,你要是什么遼東邊將之后,地方豪強之子,本宮未必敢用你。 人都有私心,天下間概莫能外。 比你武功好的,并非沒有。 姜贏武,兵部尚書之子,二十四歲的半步宗師。 可若讓他去,勢必引發(fā)兵部分裂。 姜歸川肯定幫自己兒子,可那些打上邊軍烙印的武官、武將怎么想? 王中道,兵家武廟的真天驕。 韓國公家的虞二郎,得到關君侯的春秋刀認主。 他也不差,手持一口溫侯畫戟,堪稱馬戰(zhàn)世無雙。 但王中道這人太狂太傲,沒個進退,缺乏手段。 要是去了遼東,邊關必亂。 所以對于這樁事,東宮一直都沒尋到合適人選。 幸好,老天爺把你紀九郎送到本宮面前來了。 遼東人,軍戶子,不懼武勛貴胄,也不買邊將豪強的帳?!?/br> 白含章深深嘆了一口氣,似是有感而發(fā),由衷而言: “外面都說,東宮是你的靠山,讓你平步青云。 實際上啊,本宮才是最高興的那個人。 坐于朝堂之上,欲得一口寧折不彎的神鋒,并不容易?!?/br> 難得看到白含章真情流露,紀淵也是連忙做了做樣子,拱手道: “能受殿下賞識,微臣感激不盡?!?/br> 白含章擺了擺手,似是嗤笑道: “別來這套,燕王都說了,你小子目無王法,心無君臣。 此去遼東,本宮也曉得不是一片坦途,若能辦成,許你指揮使的位子。 你二叔紀成宗升南衙千戶,另外的話……除了高官厚祿,本宮好像沒什么能給你了。 干脆這樣好了,紀九郎你自己想要什么,直接開口便是。 反正你這人,素來也不講什么君臣之禮?!?/br> 紀淵嘿嘿一笑,他與白含章的相處,多數(shù)時候,確實從未有過上下尊卑之分。 他思索了片刻,想到四神爪牙暗藏天京,又念及跟涼國公楊洪結下的仇怨。 面色一肅,沉聲道: “微臣希望殿下能夠答應,保我家宅安寧?!?/br> 白含章會意,也是鄭重其事的回道: “本宮以儲君之位,景朝國運為誓,你紀府上下所有人絕無閃失。 傷了半根毫毛,本宮親自謝罪?!?/br> 他當然明白紀淵的顧慮,禍不及家人只是江湖規(guī)矩。 朝堂之上的勾心斗角,往往都是禍及家人,甚至連累親族。 “有殿下的保證,微臣就放心了?!?/br> 紀淵面容放松,浮現(xiàn)一抹笑意。 以他對這位太子殿下的了解,白含章的剛強不在于外,而在于內。 倘若許下什么,那就一定會達成。 有些左搖右擺的朝臣,將仁厚視為軟弱。 豈不知道,這只是收攏人心聲望的服眾表象。 等白含章真動殺心的那一刻,必然是雷厲風行,毫不容情。 涼國公楊洪就是例子。 往常以長輩視之,敬重對待。 待到成為攔路之虎時,便半分情面也不留,直接請出圣旨鎮(zhèn)壓。 逼得堂堂國公舍棄親子,保住義子。 “還有十日就是初春,屆時,本宮難以為你送行。 只盼你能踏滅白山黑水的跋扈之氣,掃蕩遼東邊關的頑疾腐rou!” 白含章緩緩起身,雙手負后,目光閃爍精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