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81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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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為扎紙匠,一為走陰人。 早年間犯了行當?shù)囊?guī)矩,害了七八條無辜性命。 因為害怕受罰,廢掉修為。 干脆聯(lián)袂叛逃,躲進深山老林。 如今托庇于水云庵,正好派上用場。 踏踏踏,又是急促的馬蹄聲。 落到后頭的徐懷英一臉不快,他胯下是一頭單薄的白紙毛驢。 好不容易追上一行三人,不由冷聲問道: “你們兩個莫不是故意消遣于我?為何娉兒騎馬,爾等坐轎,只有我是一頭慢騰騰的毛驢?” 自己好歹也是真武山的嫡傳,怎么能夠沒有馬? “徐道長,這一次趕得急,沒來得及準備。 只有兩頂轎子,一匹馬,一頭毛驢。 你將就著些,反正銅山鐵棘也快走完了。” 一臉苦相的陰郁老者摸著胡子,語氣硬邦邦的,敷衍回答道。 “走陰過關(guān),哪有這么多的講究。 也是老身想得不夠周到,忘記徐道長貴為真武山的嫡傳,千金之軀。 從小出行,只怕都是馬車、軟轎。 讓徐道長騎毛驢,確實怠慢了?!?/br> 雞皮鶴發(fā)的老婆子瞇起雙眼,聲音像夜梟般沙啞,陰陽怪氣附和道。 “一唱一和,兩個該死的老殺才!” 徐懷英眉宇藏煞,頭頂懸浮的玉如意垂落清光,恨不得當場打滅這兩個狗東西的三魂七魄! “白骨大江愁煞人,若無陰門法咒,尋不到擺渡人,任憑五境宗師來了,也過不去?!?/br> 坐在轎內(nèi)的陰郁老者冷冷一笑,好似提醒徐懷英,千萬別動歪心思。 “懷英道兄,你若介懷的話,便跟娉兒調(diào)換一下?!?/br> 見到氣氛有些僵硬,楊娉兒打著圓場,柔聲說道。 “不用,我只是擔心騎這頭毛驢,走得太慢,耽擱進程。 活人難以久留于陰世,等到陽間天色一白,雄雞唱曉,咱們?nèi)艋夭蝗ィ蠊車乐??!?/br> 美人當前,徐懷英如何會有損氣度,冷眼掃過陰門二老,轉(zhuǎn)而恢復溫潤之色。 “娉兒就知道,懷英道兄是個明事理的人,并非分不清輕重的莽漢。 二老也少講兩句,鐵棘銅山一過,便是白骨大江了。 屆時,還要仰仗兩位呢?!?/br> 陰郁老者哼了一下,放下轎簾。 短暫停歇片刻,紙馬紙驢、紙人紙轎再次啟程。 通體烏黑的低矮銅山,很快就被甩在后面。 隨著愈發(fā)深入,陰寒之氣滾滾如潮,從四面八方擠壓過來。 像是紙錢燒完的焦黑灰燼,漫天飄舞著,其中蘊含著詭異的氣息,讓人不敢沾染半點。 翻過長滿鐵棘的連綿銅山,是一條白骨堆疊鋪就的陰森道路。 放眼望去,好似無窮無盡,通往不可知的去處。 “白骨道頭見大江……陰世還未沉淪的時候,茫茫多的陰魂都要走這條路。 知道為什么香燭紙錢上,皆會蓋著‘陰司城隍、酆都大帝’的印章么? 這叫路引,沒這樣東西作為憑證,陰魂永遠走不完白骨道?!?/br> 陰郁老者大手一揮,收起紙人紙轎,抖出幾沓黃白冥紙。 上面果然蓋著城隍廟的大印。 每人都拿一張,放在手中,沿著白骨道路往前方走。 沒過多久,竟然就行到盡頭,看到一戶早已廢棄的破敗酒家。 徐懷英定晴一看,發(fā)現(xiàn)是森森斑駁的人骨砌成墻,泛黃微卷的人皮作旗招,血rou腐爛的人頭為杯盞。 “邪魔外道!裝神弄鬼!” 他毫無驚懼之色,挺起胸膛冷聲喝道。 陰世之地,怎么會有酒肆? 那些孤魂野鬼,也要吃喝么? 真武山的青玄九陽上帝一脈,向來以蕩魔除邪為己任。 當即就要發(fā)出一記陰雷,搗毀這座邪氣森森的破落酒肆! “休要亂動!徐道長,這里可是牛頭馬面、黑白無常,都歇過腳的地方! 相傳上古正道昌盛之時,許多大能修士都能出入幽冥,懾于陰司定下的兩界兩隔的鐵律,他們不會踏過望鄉(xiāng)臺。 所以,才有這座酒肆。 人、鬼、陰差,皆在此處待過! 切不可亂動,萬一招惹巡游的陰司正神,咱們都得死在這里!” 老婆子扯著嗓子,尖利喊道。 “陰司正神?如今當真還有存世的皇天地祇么?太古劫前,天庭就坍塌了,陰司也隨之沉淪。 滿天神佛,只剩下靈性殘留,烙印虛空。 早就沒了實體。” 徐懷英橫了一眼,似是不以為意,可還是退后兩步,及時收住氣機。 “陰世不可以常理論之!太古劫前,與天庭一同橫壓寰宇,劃分三界的陰司,只不過是占據(jù)陰世之地! 走陰人一派當中,甚至有過某種揣測。 認為陰司一切正神,可能已經(jīng)不在。 但……陰世亙古以來,可能孕育過大恐怖。 不然的話,當年一眾身居神位的皇天地祇,為何要劃分三界,將人、神、鬼相隔開來?” 老婆子語氣里透出心悸之意,像他們這種成天與陰魂鬼祟打交道的下九流,極為忌諱太古、上古流傳至今的隱秘禁忌。 “陰司究竟還存世否,始終沒個確切說法,反正黃泉路斷,鬼門關(guān)閉,三千年來都無人進去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