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9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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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去兩崖山,到時(shí)不過兩三日的路程了。 …… 牛車穿夏州去長鎬,途徑的一百七十里聚王山,山嶺險(xiǎn)峻,蒼翠林野飛鳥驚慌四散。 夕陽下,一片片鳥雀盤旋不敢落下。 吼嗷~~ 響亮的虎嘯聲震山間,隨后聲音隱沒,一頭吊睛猛虎撞在山壁,口鼻全是鮮血流淌出來,絲絲血液化作紅線飛舞,威武壯碩的斑斕虎身,頃刻間化為干癟的尸體。 那無數(shù)絲線延伸的方向,遠(yuǎn)處斷崖凸巖上,一個(gè)身著紅袍的老人正享受著紅絲入體的舒坦。 他身邊,安靜的放著一截青藤枝。 不久,老人睜開眼睛,望去山外起伏的綠野。 “陳鳶……你竟走這方過,真是來的妙啊?!?/br> 第一百七十九章 師兄弟 時(shí)至五月,夏州地界下起了綿綿細(xì)雨。 延綿山巒腳下,清澈的河水潺潺流淌,小魚輕搖魚尾,吐出氣泡,然后,轟啪一聲,水聲炸開,昏厥的青魚飛去半空,被伸來的手一把抓住,瘋老頭轉(zhuǎn)身就跑去前方林野邊沿,那邊樹下正升著裊裊炊煙。 “徒弟哎,給!魚!為師要吃魚,烤的那種!” “想吃,那就必須得吃?!标慀S笑著接過手里,指尖亮起法光,輕輕在魚身一推,鱗片自行脫落。 一路過來,鏟了一窩害人的貍貓,遇上胡庸,就算知曉后面可能有尋仇之人,也影響不了他游山玩水,去兩崖山的好心情。 簡單的處理過那尾青魚,抹上細(xì)鹽,往魚肚塞了姜蔥,串到樹枝,便插在火堆旁邊烘烤??戳搜叟苋ヒ贿吇鼍庞?,指揮影子將自己拋來拋去的師父,陳鳶挑了挑火堆,看去一旁盤成坨的大蛤蟆,后者肚皮貼著地面,挪著四蹼轉(zhuǎn)了一個(gè)方向。 “你一路跟著我,到底有何事?” 蛤蟆看著牛車那邊,小白蛇滑下車攆,在草間歡快的蜿蜒游動(dòng),張了張嘴,想說似乎又害怕被拒絕不敢開口。 好一陣,陳鳶重復(fù)問了一句時(shí),蟾精學(xué)著人的模樣站了起來,繃著兩條腿,走到陳鳶面前,陡然跪了下去。 雙蹼交疊胸前,匍匐磕頭:“我想跟真君學(xué)藝,還請真君收我徒!” 陳鳶想過許多種對方可能求他的地方,但沒想到竟是要拜他為師,這可是大姑娘上轎,頭一回啊,當(dāng)然,并非對方是妖的緣故,受后世影響,對于這種事比這世道的修道中人要看得開。 但自己也不過金丹境界的修道者,修道一途都需他人指點(diǎn),哪里夠的上資格。 甚至連一點(diǎn)準(zhǔn)備都沒有,看著蛤蟆擰了擰眉毛,隨即,笑道:“我不收徒?!?/br> “為何?真君嫌棄我是妖?” “這倒不是,而是覺得,我也不過機(jī)緣巧合才踏上修行的人,哪里有資格去教別人?!?/br> “我眼中,真君比我強(qiáng),那就有資格。” “可我也教不了你什么?!标慀S看著這蛤蟆兩只豆大的眼睛露出倔強(qiáng),不由笑著搖了搖頭:“可我學(xué)之法……太過傷天和,你性子未收,教授給你,怕是收斂不住?!?/br> 說起自身法門,陳鳶也知道乃是師父從地底妖魔身上所學(xué),若是教授給妖物,妖之本性若還未除,發(fā)起狂來,怕是難以收住手,平民百姓多半也要遭殃。 蛤蟆張張嘴,還想說什么,被游來的小白蛇伸來尾巴在腦袋上敲了一下,示意它別再開口了。 “真君說不行,就別胡攪蠻纏……” 小白蛇正說一半,忽地轉(zhuǎn)了下頭,有些疑惑的望著不遠(yuǎn)的林野。 沙沙的雨水落在枝葉,還在瘋玩的老頭也停了下來,笑嘻嘻的臉龐漸漸泛起冷意,看去林子深處,老牛也停下咀嚼,斷在嘴邊的青草,滑落地上的瞬間,一陣大風(fēng)平地吹起。 “誰!” 陳鳶起身抬手,牛車內(nèi)‘鏘’的一聲,射出一道寒芒沖入那片幽暗的林間,頓時(shí)沒了聲響。 一滴雨水打在枝葉,濺起水花的下一個(gè)剎那。 月朧劍唰的倒飛回來的同時(shí),還有兩顆大樹拖著茂盛的樹籠嘩的飛出,粗大的樹身一顫,陳鳶一手印在上面,將其打的枝葉紛飛,偏去河岸一側(cè);另一個(gè)大樹被劃出巨大身形的白蛇一尾掃飛開去。 “徒弟,我去!” 終于逮著有架打了,瘋老頭握著鈴鐺,興奮的招呼一聲,帶著九個(gè)人影一陣風(fēng)似得沖了進(jìn)去,身影騰挪躍起間,沒入那片林子,片刻,傳來‘哎喲’一聲喊叫,接著就是呯呯呯一陣交手,法力震動(dòng)的顫音。 “師父!” 陳鳶擔(dān)心師父受傷,掐出指訣,點(diǎn)去車廂時(shí),九道人影、外加瘋老頭同時(shí)飛了出來,齊齊摔去地上,滑到陳鳶這邊,嘴里嚷著:“疼疼疼……” “師父!”他將老人攙扶起來,能把師父這般打出來的,恐怕就連青虛、玉晨這些道長都未必辦到,可見對方修為之深。 小白蛇拖長身游來,將陳鳶還有瘋老頭圍在中間,吐著信子望去那林野里,“真君,是人,他出來了?!?/br> 風(fēng)吹過林間。 歪斜的林木之中,一道挺拔的身影緩緩走出,寬大的紅袍,消瘦的臉頰,長須花白撫動(dòng),那對白眉下,雙眼如同黑暗的深淵。 “想不到還在這里碰見你……陳鳶?!?/br> 陳鳶皺起眉頭,將師父攙扶好,他走到前面,對于眼前這個(gè)陌生的老人,是從未見過的,對方竟叫出他的名字,而且似乎帶著敵意,想遍腦中記憶,也就只有一個(gè)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