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難怪他問我舍不舍得……恐怕唯有這個……我是無法做出選擇的?！?/br>
    ‘這幫神仙……’

    陳鳶低垂眼簾想著時，有著香味鉆入口鼻，白素素端了一碗粥遞到他面前，柔聲道：“先生？先生這么出神，可還是在想那件事？不妨先吃了飯，路上的時候，與大師傅和胖道長多商量，若遇上青虛道長他們，說不得也能找到破局之策?！?/br>
    “嗯。”

    陳鳶接過碗筷，看到師父、胖道人端著碗朝他笑起來，陳鳶心里是暖和的，跟著笑了笑，便大口喝去皺水，急得一旁的白素素趕緊叮囑：“先生，小心燙著?！?/br>
    噗！

    陳鳶捧著碗，燙的將口中粥水噴去火堆，令得胖道人、殷玄陵大笑起來，一旁的白素素急的忙拿手帕給他擦嘴，這一幕，頓時又令胖道人笑不出來，將碗一放，說了聲：“本道吃飽了?！北戕D(zhuǎn)去一個方向。

    哈哈！

    殷玄陵笑的更大聲了。

    ……

    陽光從樹隙灑下，光塵飛舞。

    吃過這頓早飯，該是要啟程去尋青虛等人了，雖不知他們?nèi)チ撕翁帲厝粫扇嘶厝サ缊隹纯辞闆r，尋去那邊應(yīng)該是能得到消息的。

    收拾了鍋碗，陳鳶從道人的黃布袋里一堆用不著的東西，終于在里面拿出一炷香，走到林子邊緣，點燃插去地上。

    掐起法決，引著焚香裊裊，牽去遠處的黃河。

    不久，有水浪聲傳來，緊接著一輛破破爛爛的車廂，無牲畜拖動，自行緩緩駛來，整個車廂幾乎與曾經(jīng)那位大祭司撒哈連為一體，只要法術(shù)不破，車廂基本不會散架。

    “該走了?！?/br>
    陳鳶朝車廂上凸出的一張老人的臉孔吩咐了一聲，后者發(fā)出痛苦的呻吟，兩側(cè)的大樹頓時一陣搖晃，發(fā)出一連串噼啪聲，斷成一截截的木樁削成片，自行飛到車廂上修修補補，不到一刻鐘，車廂除了水漬，已看不出曾經(jīng)破損的模樣了。

    “走了！”

    第四百九十二章 毀去的道場

    車?yán)铩?/br>
    原來的木雕、木偶也都好端端的待在里面，該是車廂上來時，受到法術(shù)招引，一起回來的。

    陳鳶撩起簾子，恭謹(jǐn)?shù)恼埩藥煾干宪嚭?，伸手拉過白素素，將起放到身邊，吹了聲口哨，老牛自覺過來套上了韁繩。

    待胖道人抱著小道童進到車?yán)铮慀S坐下來，朝老牛吩咐了一聲。

    “走。”

    踏踏……

    牛蹄輕揚，又落下，老牛甩著頸脖間銅鈴叮叮當(dāng)當(dāng)，沿著河邊，穿過林間小徑，徐徐晨風(fēng)吹來是一片沙沙輕響。

    不久后，知了的吵鬧聲里曠闊原野，青草盈盈，遍地花朵，坐在車上的女子，笑著飛落去泥草間，裙擺飛灑，白素素摘下路邊一朵野花捧在手心，放在鼻下輕聞，回頭朝牛車的方向綻出美麗的笑容，露出纖細(xì)如玉的手臂，向車上沉悶的陳鳶揮了揮手，隨后雙手呈喇叭狀，放在嘴邊。

    “先生，可想看妾身跳舞？”

    飛鳥成群盤旋晨光落去越過了這片綠野。

    吱吱嘎嘎的車攆上，彷如教書先生的陳鳶聽到女聲從不遠傳來，抬起臉，望去野花春草間那白裙飛灑起舞的女子，緊皺的眉頭舒緩開來，漸漸露出微笑。

    白云舒卷。

    車廂輕搖，飄蕩的簾子后面，殷玄陵翻看著《黃川雜疑》稍許，又放去一邊，撩開起伏的簾子，外面延綿的春色從眸底過去。

    心里有事在想著。

    ……

    金色的晨陽已化作燦爛的烈日，光芒穿梭百余里，劃過云層，漸漸被大片的雨云遮擋，下方地界夏日大雨已連續(xù)下了兩日。

    兩座大山之間，曾經(jīng)興盛宏大的建筑群，化為一片廢墟浸在這片大雨之中。

    山門垮塌只剩一根柱子還立在山道間的路上，沿著滿身碎石的石階而上，鉛青的雨幕之中，到處都是殘墻破壁，雨水混雜著泥沙沖刷在地面，與無數(shù)破碎的瓦片混在一起。

    嘩嘩嘩——

    雨聲覆蓋了這片凄涼所有的聲音，偶爾響起一兩聲碎片被踩著的動靜，都不那么容易被察覺。

    水汽當(dāng)中，兩道身影從另一側(cè)的山林翻過院墻進來，一邊走著，一邊低聲呼喊。

    “可還有人？”

    “聽到聲音，可回答我？”

    不多時，有人發(fā)現(xiàn)了殘骸下掩埋的一條腿，兩人趕忙上前挖出來，是他們的師兄，已經(jīng)死去多日了，面容腫脹，渾身狼藉，半個身子都被雷電打的焦黑。

    “那些到底是什么人??！”

    一人跪在地上，看著師兄死狀，哽咽的哭了出來，“他們憑什么殺人，憑什么不講理？”

    “別哭……往后報仇就是?！?/br>
    另一人過去攙扶，隨后被一肘頂開，只得退到旁邊寬慰：“聽說師父說起過，好像是神仙……我們……我們可能報不了仇……快些起來，看看還有誰，咱們將師兄弟們葬了，好回去復(fù)命。”

    “嗯。”

    大雨里，這兩人身著灰黑色的常服，神態(tài)、氣勢再尋常不過，兩人在這片廢墟走了一圈，清理著能發(fā)現(xiàn)的尸體，擺在空曠處，等會兒挖個大坑，一起下葬，這是他們眼下唯一能做的。

    “幸好當(dāng)時，有青虛道長他們提前察覺，不然會死更多同門?！?/br>
    剛才哭過的道士抹過臉上雨水，“那些神仙說不定就是沖他們來的……我們不過被殃及的池魚?！?/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