曾經(jīng)的好朋友，先是為了保護他們自殺，如今受盡苦楚，被自己的徒弟煉成傀儡，卻還是逃不過既定的命運。

    自己的知己呢，本命劍斷裂，閉關(guān)百年不出，親眼看著自己的徒弟在自己懷里消散掉。

    他什么都做不了，什么都來不及。

    慕勉強扯出一抹笑容，拍拍楚時月的手，示意他放開自己。楚時月看了一眼凌清故，松開了手。

    慕跌跌撞撞地倒在忌屠身邊，眼睛發(fā)酸，但是自己早就是個死人，已經(jīng)流不出淚了。

    凌清故把頭埋進楚時月懷里，無聲的哭泣。默塵也背過身，靠著復(fù)搖肩膀，不忍再看。

    “忌屠，好久不見啊。”慕歪頭看向忌屠。

    忌屠別過臉去，沒好氣的說道：“誰跟你好久不見?！?/br>
    慕佯裝苦惱：“都要一起共赴黃泉路了，還這個樣子?！?/br>
    “魘戾！”忌屠吼完之后，立刻一陣劇烈的咳嗽襲來：“...你...就從來...沒恨過我？”

    慕語氣輕快：“恨啊，怎么不恨?！?/br>
    “果...”

    “恨自己當(dāng)初為什么沒有好好教導(dǎo)你，以至于讓你誤入歧途。恨自己沒有第一時間察覺你的不對，讓你為人所利用。恨自己...”

    “……”

    “沒有早一點告訴你，我喜歡你?！?/br>
    “我喜歡你”四個字在忌屠耳朵里炸開，早在百年前，慕臨死時就說過一次?？赡菚r的忌屠并不相信，而如今的忌屠卻不愿相信。

    忌屠一邊搖頭，一邊喃喃自語：“怎么可能？這不可能?！?/br>
    慕嘆了一口氣，手上已經(jīng)沒有力氣，索性直接平躺在地，望著湛藍的天空說道：“信不信由你，反正我馬上就死了，也不想再和你費口舌?！?/br>
    “希望...”慕扭頭看著忌屠，愛意填滿心頭：“下輩子還能遇到你。”

    “清故，我死后，把我們埋在一起吧。我只允許你傷心一天，一天之后該干什么就干什么，默塵監(jiān)督?！?/br>
    慕緩緩閉上眼睛，感覺到有一個冰涼的身體蹭過來，在心里笑了笑，將人摟到自己懷里，逐漸沒了意識。

    “我也...喜歡你。”

    凌清故緊緊抓著楚時月的衣服，想克制住自己的眼淚，掩藏自己的情緒。楚時月抱住快要崩潰的凌清故，哄孩子般輕拍著后背。

    為什么，為什么呢？

    為什么當(dāng)年那么善良的小修士，要被逼著走上一條只能殺人的道路？

    為什么他明明什么都沒有做錯，不過就是心善救了一個快要死掉的孤兒，卻要被煉成傀儡，不得善終。

    好人無好報，壞人自逍遙。

    默塵和凌清故沒有讓復(fù)搖和楚時月插手，兩人就這么一直挖，直到挖出一個能容下兩個人的土坑。

    凌清故從納戒中取出一把匕首，一刀一刀地在削好的木板上刻下名字。

    慕

    忌屠

    之墓

    摯友

    凌

    默

    立

    【作者有話說】：不知丟為什么不能空格，最后那個實在沒有辦法了，寶子們湊合看吧～～～

    第九十八章 徒弟

    墓碑立好后，凌清故和默塵在墓前待了很久，直到快要日落，四人才啟程回了萬緣客棧。

    “你本應(yīng)在清月宗，為何會來天佑城，還去了髫樓？”凌清故神色平常，仿佛剛才崩潰，哭到失聲的人不是他一般。

    但楚時月知道，凌清故不過是在硬撐而已。

    念安已經(jīng)在回來的路上，知曉了凌清故的身份，雖然她猜到“明寸哥哥”的身份不一般，但沒想到竟然是歸雪峰峰主。

    “我...不在清月宗了...對不起?！蹦畎残∧槤q紅，愧疚填滿心頭。

    “你不應(yīng)該對我說對不起?！绷枨骞首叩侥畎裁媲埃紫律?，視線與念安齊平：“你該向自己道歉?！?/br>
    “還記得答應(yīng)過我什么嗎？”

    念安眼中含淚，重重的點頭：“您說，要我為自己而活。”

    凌清故欣慰的摸著念安的頭，輕輕擦拭掉念安臉上的淚痕：“可以告訴我，發(fā)生什么事了嗎？”

    楚時月從未見過如此溫柔的凌清故，陰沉著臉看著兩人，心里的醋壇子直接打翻。

    念安剛想開口，一抬頭看到楚時月的表情，嚇的一激靈。

    凌清故順著念安的視線看過去，楚時月立馬變正常。

    “出去扎馬步，三個時辰?！?/br>
    楚時月難以置信的看著凌清故，懷疑自己出現(xiàn)了幻聽：“師尊，您說什么？”

    凌清故沉默不語。

    楚時月磕磕絆絆，嚇得話都說不利索：“師尊，這是...客棧啊，我...我...去哪...”

    “屋頂?！绷枨骞手钢干厦?，示意楚時月立刻消失在他眼前。

    楚時月惡狠狠的瞪了念安一眼，翻窗戶走了。臨走之前，還差點被凌清故踢倒。

    凌清故拉著念安坐下，柔聲道：“現(xiàn)在沒人了，可以告訴我了嗎？”

    念安不再猶豫，她能感覺出面前的人和她之前接觸過的人都不一樣。

    面前的人強大，善良，長得還好看，她信任他。

    “是舅舅在這里當(dāng)官了，娘便帶著我和弟弟來投奔，不讓我再在清月宗修煉。”

    凌清故又問道：“那為何會去髫樓呢？”

    念安聞言，原本繃緊的弦一下子松掉，嚎啕大哭起來：“娘讓舅舅給我找了一戶富貴人家，讓我每天陪那個小公子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