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6章
“我以后會經(jīng)常進宮看二殿下的,或者殿下也可以出宮到我府上玩?!?/br> 梁蔚放緩了語氣,摸了摸梁衡柔軟的頭發(fā)。他雖是個冷情冷性的狠人,但對著可愛乖巧的小孩子,他也愿意露出幾分真實的溫柔。 梁珹坐在一邊,看著自己掉了一顆門牙,說話直漏風的兒子與梁蔚溫馨的相處畫面,笑著說道:“你呀,別老想著玩,你姑姑平日里忙,哪里能由著你胡鬧?!?/br> “兒子明白了?!?/br> 三歲的小殿下聽見這話,眼底的期待立時就黯淡下去了,驟然掃興的小孩rou眼可見地蔫了。 梁蔚笑著說道:“皇兄說的是,不過現(xiàn)下我府上有夫君打理,我休沐時也算的上清閑,二殿下若是做完了功課大可去我府上小住。” 小家伙聽完了話,立刻又雀躍地抬起頭,他對梁蔚有種天然的親近感,雖然他憑借著屬于小孩的本能辨認出面前的漂亮姑姑帶著幾分危險,可他畢竟是個剛斷奶的小娃娃,識人不清才是常態(tài)。 梁蔚大放地替李塵徽攬了個看孩子的活,心情不錯地去了督察院。 邱成嵐此前聽了炳刃的話,沒有因為案子的事打擾梁蔚,梁蔚在院里呆了沒兩個時辰就回府去了。 而李塵徽這邊雖然沒有人來找他,他卻也確實是忙到了腳打后腦勺的地步。 謝長史被扣在家中,賬房的林主事還沒被沈言放出來,李塵徽所在的制器司年后調(diào)走了兩個小吏,方主事因為資歷老現(xiàn)在暫代了一部分謝長史的職,李塵徽除了要負責制器司的事,還要幫著他處理其他兩個司的日常事務(wù)。 他在檔房簽了一厚疊條子,幫著符箓司里的老前輩記錄完半本符咒,剛用過午飯就被人拉去了工部辦差大院與軍械所的人做交接。 等到他終于能停下來歇腳的時候,日頭已半遮半掩地藏到了東邊云層之下,距離他下值已過去了半個時辰了。 雖說這些都是些院里平日里的瑣事,但要是都壓在兩個人身上,一天折騰下來即便是精力旺盛的李塵徽也得爬著回府。 累成狗的駙馬爺從靈樞院回來頭一次沒去浴堂洗澡,而是直接叫平橋把晚飯拿到了自己屋里。 梁蔚本來是想等李塵徽回來一起吃的,結(jié)果府上新?lián)Q的管家過來回稟,說駙馬爺回來后說自己累了叫人直接把飯送到自己房里就行。 公主殿下聽了這話,凈手的動作一頓,“那就算了吧,叫人再給夫君添兩道菜?!?/br> 跟著李塵徽一道回府的辛陽這會兒剛到膳堂門口,剛巧就聽見梁蔚這句話,他抬眼往梁蔚坐的地方看過去,莫名的覺得他家殿下孤零零坐在那里的樣子帶了幾分不易察覺的落寞。 “殿下,世子過兩日便要去巡防營任職,您到時候去送他嗎?”辛陽朝梁蔚行了個禮,走到了他身邊站著。 京師駐軍除了禁軍與北大營兩萬金吾衛(wèi),還有三千巡防營士兵,他們負責在京郊與城防口巡查,來回一趟最少要一日,還得受盡城中禁軍的驅(qū)使。這是個苦差事,但其作為連接京郊與北大營的樞紐,在某種程度上至關(guān)重要。 梁珹顯然意識到了這點,巡防提督這一職位不起眼,不會太引人注目,又給了項徹幫他練兵的機會,可謂是一舉多得。 “不去?!绷何荡瓜卵郏闷鹱郎系牟璞K,神色冷淡。 辛陽愕然地看著梁蔚,生怕從他嘴里再跑出來一句,“我要在府里陪夫君。” “我欠著他錢,這段時間就不必與他見面了。” 謝天謝地,他們家殿下還沒昏庸到那個程度,辛陽剛把心放下,卻又突然想到,“不對,誰家殿下能把欠錢不還說的這般理直氣壯啊!” 而炳刃卻在心里盤算著,他家殿下托項世子在和州黑市高價買回來一批柳息木,現(xiàn)下被扣在京城分舵,看樣子是不準備再出手轉(zhuǎn)賣,總之是真的欠了世子一大筆錢。 前幾天殿下打點刑部的人,又花了不少錢,在往早了說,自殿下回京以來他的私銀就流水般地往外花,還有此前送給李塵徽的那座價值紅珊瑚...... 掌管梁蔚私銀的炳刃在心里無聲地嘆了口氣,“我的殿下啊,您再這么花下去,估計就真得和駙馬一塊上街賣藝去嘍?!?/br> 幾日后,刑部訊室。 “錢大人,您還是早點把事情都交代了吧,再在里面待上幾日,我是真怕你也不明不白地死在獄里?!?/br> 邱成嵐端坐在錢楓的對面,滿臉凝重地看著小桌上的一碗稀飯,以及旁邊一根烏黑泛紫的銀針針尖。 而他對面的錢楓,在短短兩日之內(nèi)瘦了整整一大圈,眼下的青紫的眼袋快垂到下顎,他呆滯的目光直勾勾地盯著地面,帶滿血絲的瞳孔間或一輪,整個人活像是被抽干凈血液的行尸走rou。 畢竟在兩日內(nèi)接連受到兒子失蹤,母親臥病在床,而自己也經(jīng)歷了差點被勒死和差點被毒死的折磨之下,要保持住一個人樣真的很不容易。 “他不會的......你們在騙我......是你和梁蔚合起伙來騙我......” “這車轱轆話你已經(jīng)講了許多遍了,錢大人,殺你的人用的手段你都見識過了,分明就是下了死手,你現(xiàn)下對我們來說可是至關(guān)重要的,我們怎舍得現(xiàn)在就讓你死呢?!?/br> 邱成嵐面上的憂慮半真半假,他拿過錢楓重寫一遍的供詞在油燈下仔細核對,越看越覺得腦仁疼,錢楓這貨真是糟蹋筆墨,自己不認罪也就罷了,還在供詞里攀咬他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