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0章
可他還是答應(yīng)梁珹回了京城,選擇在最困難的時候助他一臂之力,這種吃力不討好的事,梁蔚沒少做。 項徹覺得自己看不透梁蔚,就像他小時候總也弄不明白父親注視梁蔚時,眸中沉默的悲傷。 “看不懂你,”項徹吊而啷當(dāng)?shù)啬笃鹆何底郎系囊粔K糕點塞入口中,“要是有一天,你突然撂挑子不干,說是要和李塵徽遠(yuǎn)走高飛,我也不奇怪?!?/br> 梁蔚終于不耐煩了,他把寫好的信扔到項徹懷里,“吃完了就快滾,別在這里聒噪?!?/br> 目前還是金主的梁大爺發(fā)了話,項徹立刻把公主殿下欠他銀子的事拋之腦后,吹著口哨蹦了出去。 “和他遠(yuǎn)走高飛嗎?”梁蔚從處理公務(wù)的時間里抽出一點空余,把項徹的話想了想,安逸的情緒還沒涌上心頭,無盡的酸澀就把它淹沒。 “誰會想和我這樣的怪物相守一生?!绷何禑o聲地苦笑,把不該有的念想揣入心底放好。 “殿下,駙馬說已經(jīng)把賬目理好了,特地帶來讓您過目,問您現(xiàn)在有空見他嗎?” 門外的近衛(wèi)如實稟告,梁蔚在紙上寫畫的動作一頓,他剪不斷理還亂的愁腸還在折磨著他,現(xiàn)下實在是受不了見李塵徽的刺激。 于是公主殿下把心一橫,淡然道:“此等小事他說了算,不必再來問我,現(xiàn)下我還有事,晚些時候再與他說話?!?/br> 近衛(wèi)原封不動的把話帶給了李塵徽,好脾氣的駙馬爺聞言“體貼”地離開了。 梁蔚耳力超群,聽見李塵徽漸漸遠(yuǎn)去的腳步,他無奈地放下了手中的筆,覺得還是得找些別的事情分散一下心緒。 “來人?!?/br> 門外的近衛(wèi)聞聲推門而進。 “那個姓......”梁蔚記不住人名,“萬山門打雜的那個?!?/br> 聰明的侍衛(wèi)立刻接話,“譚桂生,殿下。” “什么生都無所謂,”梁蔚把手上的公文合上,“叫炳刃把他帶來見我。” 第31章 因果 梁蔚不是個說大話的人,他說不會放過崔鄴,就不會讓崔鄴還有喘息之機。 三司會審越是往后進行,崔鄴與人勾結(jié)綁架謀害錢嘯棠的事就越是確鑿無疑。錢嘯棠從進入天牢那天起,就不瘋也不傻了,安安靜靜地等著沈言他們審問,幾乎是有問必答。 他整個人仿佛是粉身碎骨了一遍,又被人強行拼湊到一起,糊了一張慘白的畫皮。 繞是沈言審過無數(shù)犯人,他也不忍心再看錢嘯棠,只好叫獄卒善待他,注意不要讓他有自己盡的機會。 錢嘯棠經(jīng)歷了什么別人無從得知,但梁蔚心里清楚。 當(dāng)時去撈錢嘯棠的近衛(wèi)回來稟告,說是他在路上與妻子帶著自己的兩個孩子分頭逃跑,其妻子和長子還算運氣好,遇到了巡防營的人,好說還有個安全的去處。 而錢嘯棠的運氣就不怎么樣了,他帶著幼子趁夜奔逃,身邊忠心的護衛(wèi)為了掩護他,幾乎都死在了崔鄴的人手上,而他不知道的是,他隨行的護衛(wèi)中有崔家埋下的釘子,他的行蹤暴露是遲早的事。 那些人在溜了他半日,在他以為甩開他們之后,大搖大擺地露了面。然后,他的噩夢就開始了。 他們想要斬草除根,逼問錢嘯棠妻子的去向,錢嘯棠自然不肯答應(yīng),反正錢嘯棠都是要死的,他們不榨干他最后一點價值怎么都不會放過他。 打罵,折辱,這些都是皮rou之苦,只有骨血之痛才能讓人發(fā)瘋,他們當(dāng)著錢嘯棠的面把他三歲的幼子折磨的奄奄一息,孩子剛剛學(xué)會說話,只會“咿咿呀呀”的喊著爹爹、娘親。 卻在那些人...不...那些畜牲手上尖叫哭喊,錢嘯棠當(dāng)時就瘋了,他知道自己絕不能開口,可那是他的孩子啊,他才這么小,他怎能忍心叫他如此痛苦的死去。 “救救我吧!”錢嘯棠毫無尊嚴(yán)地趴在地上,他的心在孩子愈發(fā)微弱的哭喊下被千刀萬剮,“誰來都可以,只要能幫我把孩子搶回來,讓我做什么都可以,哪怕是死!” 當(dāng)梁蔚的人終于找到錢嘯棠時,他已經(jīng)被人打斷了一條腿,暗衛(wèi)利落地殺了在場的所有鬼修,錢嘯棠連貫帶爬地上前把哭喊到力竭的孩子攬入懷里,這才發(fā)現(xiàn)他早已沒了氣。 “錢公子,很抱歉,我們起先不知道對方帶了鬼修,故意隱藏了你們行蹤......” 錢嘯棠抱著自己的兒子一動不動,他對近衛(wèi)的話置若罔聞,甚至有點聽不見他在說什么。 “錢公子......” “錢公子,很遺憾,你的祖母因為憂思過度,昨夜因為心悸去世了......” 錢嘯棠聞言腦子“嗡”的一聲,陷入了空白,一瞬間他有種想死的沖動。 他作為一個酒囊飯袋,平日里最大的愛好就是在家照顧自己的兩個孩子,他沒用的有點窩囊,但誰讓他有疼愛他的爹和祖母。 他在錢府的門楣下平安富貴了這么多年,而今驟然家破人亡,他的心如死灰大過那點不甘心的恨意。 “錢公子,我們得到消息,之前巡防營的人找到了您的妻兒,現(xiàn)在他們很安全。” 錢嘯棠僵硬地抬起頭。 當(dāng)一個人不幸到了極點,這個時候但凡是讓他再看見那么一絲的盼頭,他也會奮不顧身地死死抓住。 梁蔚沒有覺得錢嘯棠需要為他父親的事付出代價,但也沒有義務(wù)管他的死活,他與錢嘯棠的交易是有條件的,而今該錢嘯棠來履行承諾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