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1章
“聰明,這的確是她為我量身定做的陷阱,”梁蔚諷刺地勾了勾唇角,“對我而言害怕的事估計也沒幾件了,這陣要是再憑空捏造出‘你不要我’的幻境,估計我就得瘋了……” “梁蔚,”李塵徽正色凜然,唇線緊繃,眼底是嚴(yán)肅地認(rèn)真,“我在你面前站著,手上還連著你的連心鎖,哪里都去不了,你別在說這樣的話了?!?/br> 梁蔚垂下頭,額間披散下來的頭發(fā)遮住了他的眼睛,李塵徽看不清他的表情,只知道他巴巴望了自己一路,都沒得到李塵徽的回應(yīng),心里肯定也不好受,李塵徽又該死的心軟了。 “這個法子勝算雖大,但很是兇險,不如我們稍微改一下。” 李塵徽示意梁蔚湊過來,準(zhǔn)備和他耳語幾句,但梁蔚卻沒急著動,只是憑空從手上拿出道隔絕符在兩人周圍弄出了道泛著白光的結(jié)界。 “你說吧,”梁蔚平靜地注視著李塵徽,“現(xiàn)在我們說什么都不會被祂聽到了?!?/br> 李塵徽:“……” 所以他早就知道那法子用不了,等著自己把話說出來,才好在自己面前裝神。 “我們曾經(jīng)經(jīng)歷過很多事情,記憶也是互通的,只要我們兩個同時回想某一個節(jié)點,那么祂就能把那個場面重現(xiàn)。但彼此其他的記憶也是不同的,既然兩個人走不出去,那么就用一個人的記憶來引出祂。而愛恨嗔癡都能使人心緒浮動,不一定非要是最害怕的事。”李塵徽抬眼對上梁蔚沉靜的目光,手指無意識地攥住了衣角。 “所以,”梁蔚像是什么都沒看到般狀似輕松地說:“你想看那一段呢?” 李塵徽了解梁蔚,或者是顧錦年,他有時候話說的越輕松,意味著他的心情就越低迷,便把把語氣放的輕松了一點,“我想知道你當(dāng)年為什么要離開,如果你不愿意的話……” “好,”梁蔚沒等他把話說完就答應(yīng)了,“如果你看完后不覺得我是故意的,能不能稍微原諒一點我?!?/br> 李塵徽從未見過這樣的梁蔚,他在梁蔚身上見過嗜血的兇神惡煞,驕矜的公主殿下,溫婉的美人娘子,卻不認(rèn)識面前隱忍又小心翼翼的男人。 “那也得我先看看呀?!崩顗m徽扯出個溫柔的笑,兩眼彎彎地看著梁蔚,與他打起了太極。 梁蔚注視了李塵徽良久,眼神一點點暗了下去,最終還是揮手撤了隔絕符,空洞的天幕撞進(jìn)李塵徽的眼里,可能是這陣法察覺不到兩人的心緒,所以陷入了混沌。 李塵徽看見梁蔚閉上了眼睛,手卻緊緊抓著連心鎖,鬼使神差地,他上前握住了梁蔚的手,感知到他動作的梁蔚手指頓了一下,但馬上就回握了過去。 隨著梁蔚的凝神,周遭的場景開始變化,轉(zhuǎn)眼便到了當(dāng)時的第二個冬天,只見眼前一溜小院很是整齊,李家老宅就坐落在中間,記憶便在此徐徐展開。 當(dāng)時李平已在濟(jì)州知府的位置上坐了三年,按照本朝慣例是改往京中升的,但當(dāng)時的皇帝也就是梁珹還未及冠,崔先瑜把持朝政,自然看不上寒門出身的李平,把他壓了回去。 所以李塵徽得以在濟(jì)州多待了好幾年,彼時梁蔚已經(jīng)李家住了一年,可能是李塵徽照顧他照顧的不錯,他這一年里個子長的很快,從剛開始到李塵徽胸口長到了到比李塵徽低一個頭那么高,對此李塵徽頗感欣慰,經(jīng)常帶著梁蔚去裁縫店量身高尺寸定制新衣。 李塵徽記得那一天,他帶著梁蔚去了趟街口的裁縫店,回來后梁蔚就變的很奇怪,那天正好是除夕,李塵徽本來是要和梁蔚一起包餃子等李平回家吃飯的,結(jié)果那小子自己回了屋好半天都沒出來,由于梁蔚平日里其實不愛說話,李塵徽也沒放在心上,準(zhǔn)備忙完了去找他,結(jié)果以為臨近年節(jié)事情太多把這是忘了,結(jié)果那年剛過完年某一天,顧錦年就徹徹底底地消失在了濟(jì)州。 畫面停留在梁蔚與李塵徽踏入裁縫店的那一刻,門口有個破衣爛衫的乞丐捧著碗坐在地上,李塵徽從他面前過的時候輕輕在他碗里放了點錢。 梁蔚站在旁邊也順勢看了那乞丐一眼,結(jié)果就是那一眼讓梁蔚原本面色紅潤的臉一下子變得蒼白起來,李塵徽趕忙把梁蔚往后拉了拉,以為是他被嚇到了,結(jié)果梁蔚很快恢復(fù)了正常,還上前又在乞丐碗里放了點東西。 少年李塵徽看不清,以為他放了錢,但現(xiàn)在作為旁邊著的李塵徽卻看見梁蔚蹲下身時,那乞丐往他手里塞了一個木刻符咒。 第66章 別離 李塵徽跟著小梁蔚的步伐回了他自己的小院,熟悉的秋千在空中飄蕩,悠長的繩索分割出了過去與今下,明亮的光影在李塵徽那邊,而黯淡的天幕罩在小梁蔚頭頂,風(fēng)雨欲來的凝重映在他的臉上。 小梁蔚坐在桌前,從袖里拿出乞丐交給他的木符,用手指在上面輕輕點了一下,只見他掌心的木牌浮起層淺淡的藍(lán)光,下一刻一行小字在他掌心浮現(xiàn)。 “老爺病重危矣,請小主人速歸?!?/br> 李塵徽瞳孔震顫,手指的不自覺扣緊腕上的連心鎖,“老爺”應(yīng)該指的是項老侯爺,他清楚地記得梁蔚曾在馬車上跟他說過,待他重回漠北后老侯爺就因為舊傷復(fù)發(fā)去世了,若是這木牌真的是項家的人發(fā)給梁蔚的,那大抵就是八九不離十了。 小梁蔚與李塵徽表情亦是一致的,他似乎是不肯相信,把木牌翻來覆去看了很多遍,直到確定了什么,他緩緩從椅上站起,臉色慘白如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