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2章
忌憚西檎嶺那場無人生還的大火,忌憚玉溪生談笑間鎮(zhèn)壓西陵仙門老一輩的氣魄,哪怕只是不動刀刃的交鋒,僅是片刻他們便被壓得抬不起頭,這還有什么可打的? 好在是那二位收手了,西陵清音會得以繼續(xù)進行,西陵仙門將之視作盛會,其中不乏遠自邊陲處趕來赴會的,就是盼著自家小輩能借此機會一飛沖天,自然不愿意這場盛會被攪黃。 而欒青詞收手也不是因為這些世家的賠罪。 早就晚了,他本打算斬西陵仙門小輩,再不濟也要將祝氏和季氏的殺了,倒也不是為別的,有人在這兒擺下一場局,欒青詞的破局之道簡單粗暴,殺穿過去就好了。 但他在聽到祝韋白不知有人刻意請他們來,也就是 布局之人不是祝氏,季氏又一副仰著脖子等死的意思,也不太像是他們,這場以西陵郡為棋盤的局,引他師徒來此卻目的不明,這其中蹊蹺多了去了。 倘若不是祝氏,那攪亂清音會便沒了原本的意義。 所以欒青詞坐回了席位,才沒坐多久,桌案下的手就被悄悄握住,暖熱指尖帶著持劍握筆留下的薄繭,正細細地摸索著他的指腹、掌背,慢條斯理猶如把玩一般。 欒青詞耳根有些紅,神色卻不變。 他發(fā)現(xiàn)心魔似乎格外喜歡與他親密,哪怕只是指尖的糾纏,也要親密無間地覆貼在一起。 并且不顧及場合。 欒青詞有些無奈,但他知道只要自己稍一回絕,他便要鬧出點動靜,未免旁人注意,欒青詞只得任由他捏著自己指尖揉搓。 他心中還在想這場局,眼神隨意瞥向演武場,卻沒怎么在乎。 演武臺上已經(jīng)恢復(fù)西陵仙門之間的小輩之爭,便如欒青詞適才一般,遭點名者若不上臺接受挑戰(zhàn),便視為放棄登臺,西陵世家也正盯著演武臺的方向,無人知曉那對看似神情平淡的師徒,暗地里親昵貼在一起的掌心。 兩人坐得近,故而后方的謝庭蘭等弟子也沒注意到,他們在看西陵世家年輕一輩的交手。 祝氏以馭尸聞名于仙門,但西陵仙門中并非都是修馭尸一道,故而交手之中,修劍道者有之,修陣道者有之,只不過比起適才欒青詞寸步不動的碾壓,這等交手就不太夠看了。 看到一半 ,三重雪宮一行人便借故退去,提前離席西陵仙門也無人敢置喙。 相反的,他們巴不得這一行人趕緊走。 唯有祝韋白神色掠過一抹陰沉,狠狠地瞥了眼不敢抬頭的祝驊明,祝驊明自然也能察覺到父親的視線,神情又是一僵。 清音會如何欒青詞不怎么感興趣,回仙府的住處后,他與玉奚生一并進門,順手布置結(jié)界免得旁人來探聽消息,這才微微沉聲:“祝韋白所說,不似假。” 玉奚生拉著他坐到外室的短榻上去,應(yīng)道:“今日鎮(zhèn)壓他們時已試探過,他沒膽子騙我?!?/br> 二人對視一眼,顯然想到一處去了。 以他們與西陵仙門之間的仇怨,若有那一封請?zhí)翎?,他們必然會赴約而來大鬧西陵,此人能在祝氏發(fā)帖時運作,必定與祝氏關(guān)系匪淺,只是其目的卻不知曉了。 他們赴會之時,便已入局。 “夠放肆。”玉奚生笑得輕佻囂張,絲毫沒把這場局當(dāng)回事似的,“敢邀你我入局,也不怕崩了他的棋盤?!?/br> 欒青詞不說話,卻深以為然。 至少除了那個叫蠻山的老東西,還有蘭城外那頭畜牲,他還不將仙門之中這些人放在眼里,說是仙,可終歸是人。 “長生天?!睓枨嘣~輕輕說出這三個字來。 玉奚生挑眉,“何以見得?” 欒青詞沉默片刻,掌心一翻,那顆血rou似的珠子便出現(xiàn)在其手中,不詳?shù)暮诩y纏繞其上,猶如污色。 “季氏手中也有這東西?!睓枨嘣~說,“當(dāng)日沛縣也是因此尸橫遍野,那日見過蠻山后,我便覺得他的氣息同此物很像。” 他十年來走過南??ず蜄|洲,也曾孤身入海,走過無人之境,沒交友也不曾結(jié)仇,偶爾遇險,但也大多無礙,唯有半年前無意中撞見季氏弟子在沛縣后,先是被西陵仙門追殺,再是石神山、皖湖、天狐山一系列變故,在皖湖他尋到了手中這顆珠子,而石神山與天狐山恐怕都是長生天的手筆,珠子之上又有與蠻山相同的血脈味道。 尤其是欒青詞自己因咒術(shù)而失控后,他體內(nèi)不屬于鳳凰的那一部分血脈有了動靜,讓他對這氣息更敏感了些。 細想而來,季氏、長生天之間,恐怕也有關(guān)系。 他說完后,玉奚生也不由得深思,他微微垂下眼,掩去了自己沉下去的神色。 他什么都不知道,長生天也好,巫塔下的那塊骨頭也好,師尊的謀劃還有天機閣的暗中往來,這其中必定有所關(guān)聯(lián),尤其是天機閣閣主不止一次地提起要面見欒青詞。 這里一定有他不知道,而另一個他知道的事。 玉奚生不禁自嘲,他被壓制太久,也不過是本體的一道念想,他是不該存在的私欲,所以那家伙即便是沉睡,也要守著這些他自以為重要的秘密睡下去。 這些秘密里到底有什么? 小鸞,長生天,天機閣,甚至是失蹤的師尊,他們在謀劃什么?他們要從小鸞身上謀劃什么? “小鸞?!庇褶缮鋈婚_口,嗓音不知為何有些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