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5章
. 玉奚生在重明雅榭內(nèi)將近一個時辰,才走出門,剛一出來,便瞧見等在外邊兒樹蔭里的欒青詞,眉眼驀地洇開笑意,溫若春風(fēng)。 “走了,該回去了。” 欒青詞不動聲色地垂眸,他適才甚至在期待,他會露出那副輕狂神色,咬字曖昧地喚一句“小鸞”。 他已經(jīng)習(xí)慣那樣道侶間的親密,不知該怎樣做師徒。 才一出天機閣,明焉早已在外打點好一切,并且親自上船,要將兩人送入靠西的碼頭,到那后想御劍還是稱作西陵郡的飛舟便可隨意了。 不過在進船艙中的房間時,明焉只給玉奚生和欒青詞準(zhǔn)備了一間。 欒青詞與玉奚生各自坐著,中間離得很遠,兩人均在沉默。 良久,玉奚生神色微妙,輕聲問道:“青詞,來時也是如此?” 這話是明焉說得。 她早知這對師徒其實是道侶,兩人來時就一路膩歪,返程便干脆給他們備了間上房,誰成想玉奚生可并非是來時的他。 欒青詞輕輕點頭,隨即又說道:“師尊若是不習(xí)慣,我——” “有何不習(xí)慣?!庇褶缮Φ?,“你是應(yīng)當(dāng)住這兒的?!?/br> 欒青詞愣了愣,吶吶道:“我……” 他吃不準(zhǔn)師尊這是什么意思。 自從融魂后,欒青詞知道師尊的情感也會回歸,可他不知師尊要如何處置,何況如今心魔的那段記憶也被遺忘,最大的可能性就是師尊會再一次守口如瓶。 玉奚生問:“還不想告訴我嗎?” 欒青詞臉色倏爾變了,有些慌亂且躊躇地抿起唇,心中早已沒了分寸。 師尊這話是何意? 他都知道了什么? “是……”欒青詞猶豫道,“妘閣主說了什么?” 玉奚生像是有些無奈地嘆了口氣,伸出指尖,一抹散發(fā)著白色螢光的靈氣盤旋纏繞著。 欒青詞好像明白了什么,耳尖一點點地變紅了,神色也愈發(fā)地慌張無措,最后干脆低下頭。 “青詞,調(diào)息之時我就看出來了。”玉奚生的嗓音溫和低沉,帶著點兒無可奈何的意味,“我們是不是……雙修過?” 欒青詞先是愕然,隨即又無奈垂眸。 他倒是想守口如瓶,卻忘了他們倆可不止是榻上云雨過而已,他們真真正正地雙修過,彼此的靈氣都曾融入對方的經(jīng)脈,沿著兩人一脈相承的功法而運轉(zhuǎn)。 那是真正的水乳.交融。 連意識都要融在一起纏綿,欒青詞至今想來都覺得顫栗。 讓別人的靈氣在自己身體內(nèi)按照周天運轉(zhuǎn),無論是主導(dǎo)者還是被動承受的,在修士之間都極其稍有,若非全心全意,稍有不慎,莫說快活,能否安然無恙都不好說。 玉奚生剛醒來時本沒發(fā)現(xiàn),可他開始運轉(zhuǎn)周天為自己療愈元神時,驀地發(fā)現(xiàn)自己的靈氣中似乎多了點別的什么——那是他徒兒靈氣殘留,還帶著他的味道呢。 唯一可能出現(xiàn)這種情況的可能性就只有一個——他們雙修過了。 ……這也的確是他能做出來的事,沒人比玉溪生自己更了解自己,他當(dāng)初剝離的心魔想做什么,會做什么,他心知肚明。 玉奚生原本想瞧垂頭沉默小家伙要忍多久才肯說,卻沒想到他已經(jīng)先耐不住問了,小家伙竟然還遮遮掩掩的。 指尖靈氣散去,玉奚生將手收起,瞧著眼前垂頭不語的小徒兒,又猶豫了半晌。 欒青詞也心里也已經(jīng)翻江倒海,不知該如何解釋眼下發(fā)生的事,更不知師尊的意思,于是滿心不安,百轉(zhuǎn)千回的思緒都已經(jīng)飄遠了。 當(dāng)日面對心魔時也是如此,眼下心魔融魂成了師尊,欒青詞反倒不知如何面對師尊。 “青詞?!庇褶缮鷾睾偷穆曇繇懫穑瑤еc兒細微的局促,“我可有……” “……對你用強?” 第102章 .鐫刻 半晌沉默。 欒青詞先是愕然,而后薄紅從臉頰一點點蔓延上脖頸耳廓,整個人都紅透了。 心魔為主時的記憶師尊不記得前事,自然也就不知道自己的心思,這叫他如何回答? 用強……自然是沒用強,可若說愿意的,那豈不是明著告訴師尊你我兩情相悅,這話無論怎么說,歸根究底他們終究是破了師徒的界限,欒青詞垂眸猶豫著。 但他面覆紅潮的模樣落在玉奚生眼中,便已經(jīng)是答案了。 玉奚生不動聲色,袖內(nèi)的指尖卻悄然捻了捻。 ……他的小徒兒長大了。 “青詞?!庇褶缮佳蹨睾停说靡桓闭婢幼藨B(tài),“妘閣主已說了,融魂后我的記憶遲早會恢復(fù),即便你不愿開口,為師早晚也會記起來。” 他以長者身份自居,想的卻是要這只小鳥親口認下。 自小養(yǎng)大的孩子,沒人比玉奚生更明白這只小鳥的性情,于是便明了彼此必然是兩情相悅,可惜他還沒能想起來——更可惜小家伙沒親口對他說。 瞧著神色溫潤的師尊,欒青詞遲疑抬眸,局促地民起唇。 哪怕幼時闖禍,在師尊面前他都有恃無恐,這會兒卻緊張得眼神亂飄,幾次想要開口都沒能吭出聲來。 亂七八糟的思緒被一聲輕笑打斷。 欒青詞茫然抬眸,便瞧見他師尊露出的笑來,皚如山上雪,皎若云中月,一時看得有些發(fā)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