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邊回的很快。

    [在外面？]

    [嗯，店里咖啡買一送一。]

    [那怎么沒送你？]

    溫宥安愣了愣才回:[喝不完浪費。]

    她不知道自己是抱著什么心思給裴寂發(fā)的那張照片，大概是被窗外的景象給感染了，竟開始覺得一個人也沒想象中的那么舒服自在。

    如果他在這里，那她至少能發(fā)個朋友圈，然后理直氣壯地告訴裴寂:“有活動為什么不參加？一杯的錢買兩杯，很劃算?！?/br>
    這樣算的話，他喝的就是送的那杯，不算她請的。

    溫宥安被自己這個無聊至極的想法逗笑了，彼時外面的人群忽然聚集到了一起，五彩斑斕的燈光下，洋溢著的是幸福的笑臉，一面玻璃將她與這份熱鬧隔了起來。

    耳邊響起了倒計時，三十秒，一下一下宛若鼓點般敲在心臟上，伴隨著的還有電話鈴聲。

    屏幕正中間，裴寂兩個大字不斷跳動。

    “喂。”

    “還剩十五秒。”

    他說的是倒計時，溫宥安聽到了。

    “那……”溫宥安頓了頓才說，“新年快樂?！?/br>
    窗外人聲鼎沸，倒計時已然進入終章。

    “十、九……”

    “溫宥安?！?/br>
    她低著頭，悶聲應(yīng)了句。

    估計是全國統(tǒng)一，除了不遠處的窗外，還有裴寂那邊的背景音，全是倒計時聲，重疊程度高到她根本分不清是從哪里傳來的。

    數(shù)到五的時候，裴寂說:“抬頭。”

    還沒弄清這句話的意思，大腦已經(jīng)率先執(zhí)行了命令，咖啡館的廊檐里安了幾盞路燈，白光映入瞳孔，刺得她不停眨眼。

    長街上，人潮如流，或忙碌，或歡呼，只有一個人逆著人群向她走來。

    黑色大衣裹著百年不變的正裝，他今天沒戴眼鏡，頭發(fā)被風(fēng)吹得凌亂，看起來比以往任何時候都要狼狽，卻也比任何時候都要令人心動。

    倒計時落到一的那刻，耳朵已經(jīng)聽不到聲了，但溫宥安卻看清了他的口型。

    他說:“新年快樂?！?/br>
    后面應(yīng)該又補了句什么，恰巧有個行人經(jīng)過，將兩人的視線阻斷，等她再次望去，人已經(jīng)沒影了。

    溫宥安心跳漏了幾拍，幾乎是瞬間就推開門跑了出去，視線急切地在熙熙攘攘的人群中來回梭尋幾圈。

    可惜，都沒有她要找的那個。

    她垂眸掩下失落，看時間差不多了，回到店內(nèi)拿起羽絨服套上，避開人流艱難往匯合地走去。

    跨完年，廣場上的熱鬧并沒有立刻褪去，短短半分鐘，溫宥安就被人撞了五六下，最后一次更是差點從樓梯上摔下去，幸而有人從后面拉了她一把。

    一句謝謝在看清男人面貌后徹底堵在嘴邊。

    裴寂身形高大，再加上常年健身，下盤很穩(wěn)，溫宥安被他圈在懷里，倒是沒再被別人撞到一下。

    她沒問他去哪兒，跟著他走了一路，直到進了酒店大堂才恍然反應(yīng)過來，拉住他的胳膊說:“我已經(jīng)定好酒店了?！?/br>
    怕裴寂不信，說完她又報了個地址，與鬧市區(qū)隔了七八條街。

    裴寂眉頭皺得很深，“地鐵停運，路上堵車，你怎么回去？”

    “我們可以走回去，其實挺方便的?！?/br>
    溫宥安知道自己把他一人拋下很過分，但她畢竟是來出差的，帶的幾個人又都是劉悰的學(xué)生，到時候傳到他耳朵里，還不知道要怎么編排。

    君子易處，小人難防，劉悰能給她穿小鞋，未必就不會為難裴寂，她不得不多考慮一些。

    “你來這邊是出差還是……”

    裴寂給了她一個自己體會的眼神，“你覺得呢？”

    “對不起嘛！”溫宥安雙手合十置于頭頂做抱歉狀，忍不住從縫隙里觀察他的臉色，“我這邊周三下午就能結(jié)束了，到時候你要是還在，我們可以一起回去?！?/br>
    “今天是真不行，放他們自己住我不放心?！?/br>
    要不是王雯雯再三保證會分享實況給她，她也不會放她出去。

    裴寂語氣不明嗯了聲，牽著人往外走，不容拒絕道:“我送你。”

    估計是玩嗨了，兩人到地方時一個人影也沒看見，程曦在群里發(fā)了條消息說自己肚子疼，還在商場里，其他人都在等她，要晚一會兒到。

    溫宥安回復(fù)完一抬眼就落入雙飽含幽怨的眸子，男人漆黑的瞳孔將她緊緊鎖住，“真不跟我住？”

    “說了不要?！?/br>
    “溫老師?！?/br>
    聽著已經(jīng)有點生氣了。

    “我從京北飛到這兒不是來聽這句話的?！?/br>
    溫宥安當做沒聽到，目光閃躲就是不跟他對視，最后實在是受不住呼嘯的寒風(fēng)，拉著他的領(lǐng)子將臉埋了進去。

    西裝面料絲滑，但不導(dǎo)熱，敞開那么久，上面也是冰涼一片，溫宥安縮了縮脖子，改為用額頭抵著他的胸膛，聽著耳邊沉穩(wěn)有力的心跳聲，她莫名感到安心不少。

    懷里的人擺明了要耍賴，裴寂直接被氣笑了，胸腔小幅度顫抖，連呼吸都粗重不少。

    拿定他不會怎么著自己，溫宥安干脆把手放他大衣口袋里取暖，進去一半兒發(fā)現(xiàn)有什么東西鼓囊囊的，摸著像是個方形的盒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