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0章
白皙的手指落在桌面,有一下沒一下的輕點著。 陸荔繼續(xù)道:“這幾日父皇已對陸廷生疑,有幾回甚至問孤對陸廷這事怎么看,孤給糊弄了過去,敘白你說……” 可他自己一個人說了半天,也不見回應(yīng)。 陸荔抬起頭看過去。 眉目冷峭的男人正微微垂眸,靜靜的看著什么。 陸荔順著他的目光看過去,只見堆滿書冊卷宗還有各類書信的檀木書案上,在硯臺旁邊放了一個與此處格格不入的東西。 陸荔定睛一看。 ……是一直草編的兔子? 草體已經(jīng)泛黃,小兔子正面對著謝韞。 他猶疑了片刻,然后道:“敘白?” 謝韞這才移開目光,看向他。 陸荔心頭一緊,道:“這只兔子,是有什么玄機嗎?” 謝韞并未回答,而是靜靜道:“殿下,臣以為這些事您自己可以想明白?!?/br> 陸荔沉默下來,然后道:“敘白,孤只是想萬無一失。” 謝韞道:“殿下,您是太子,您該學(xué)著自己做決定?!?/br> “臣也有失誤之時,不要把希望寄托在別人身上。” 頓了頓,他又道:“我很忙,殿下您還是先回吧?!?/br> 陸荔臉色不大好看,謝韞的婚假一休休九天,這都第六天了,公事沒見他處理一件,有什么忙活的。 而與此同時,桑窈正在南苑的小佛堂陪虞枝抄寫經(jīng)書。 她也是嫁過來才發(fā)現(xiàn),在謝家的生活并不同她想象中那樣如履薄冰。 她不需要管家,謝家也沒有太嚴(yán)格的禮儀要求,謝府大的超乎想象,一些親友平日也碰不上。 不管是謝夫人,還是她二嫂,平日都透著股松弛感,這府里的男人桑窈見的不多,但知道有的在從商,有的在從政,興許是有謝閣老和謝韞在上面頂著,他們對升官并不執(zhí)著。 平日討論最多的,竟然是當(dāng)?shù)孛裆?/br> 謝家本身有非常多的分支,本家的幾乎都是與謝韞關(guān)系較近的人,目前她還未曾發(fā)現(xiàn)這府里有什么爭斗。 沈妙儀同謝閣老僅有謝韞一子,自小就是把他當(dāng)做繼承人來培養(yǎng)。 桑窈偶爾會去摘月閣和沈妙儀還有虞枝坐在一起,虞枝同桑窈的性子有幾分相似,都是不爭不搶的。 只是桑窈這幾天發(fā)現(xiàn),溫和的二嫂總是跟謝檐吵架。 夏日炎炎,桑窈正幫虞枝研默,而虞枝正在抄錄佛經(jīng),還教桑窈: “窈窈,日后你若是心頭不爽利了,也可來此抄一抄佛經(jīng),心誠與否不重要,抄個兩頁自然就不氣了?!?/br> 桑窈看虞枝手下筆走龍蛇,不由小聲道:“二嫂心頭不悅嗎?” 虞枝生了一張淡然清冷的臉龐,她道:“也談不上,為了旁人生氣并不值得?!?/br> 桑窈心想,謝檐看著一副溫和有禮的模樣,她以為他同二嫂想必是琴瑟和鳴,怎么感覺三天兩頭的吵架。 虞枝說到這里,她對桑窈道:“窈窈,這么久你可同阿韞有什么分歧過?” 分歧? 桑窈仔細(xì)思索一番,心想她跟謝韞的分歧也太多了,這個男人仗著腦袋轉(zhuǎn)的比她快,天天占她便宜。 只有她生氣了才會過來哄她。 尤其是是在榻上那點事,她就算生氣了他也不停下哄她。 桑窈越想越覺得不滿意,剛要同虞枝說,虞枝便道:“不過想必也沒有?!?/br> 她嘆了口氣,道:“阿韞性子悶,喜歡你那么多年,一朝得償所愿,偷著樂還來不及,哪里顧得上同你吵架?!?/br> 這會桑窈是真的懵了,以至于她研墨的動作都停了停:“……這么多年?” 那個冊子雖破,但看起來就是這兩年的,哪來的那么多年。 虞枝嗯了一聲,道:“窈窈你還不知道啊,我這也是聽伯母說的?!?/br> “說阿韞小時候?qū)δ阋灰婄娗?,這才一直沒有娶親,沒想到阿韞看起來一副冷心腸,竟然對你那般癡情?!?/br> 桑窈回想了一番以前。 率先想起的就是那回她要摔倒,他不動聲色的后退的場景。 那時的他看起來好像是生怕她碰到他一片衣角一樣,躲那么快。 就這能叫癡情? 她猶疑道:“是不是……搞錯了,我都不知道這些?!?/br> 虞枝道:“不知道才對呀,阿韞是個內(nèi)斂的性子,你若是單看臉,是什么都看不出來的。” “他就算是喜歡也不會說的。再說,伯母應(yīng)該是最了解阿韞的人,她的話應(yīng)當(dāng)不會有錯?!?/br> 桑窈:“……” 有點道理。 她單單知道謝韞喜歡她,卻不知道謝韞竟然這么喜歡她! 可他真的好能裝啊,換不得一成親就成天想著啃她。 臨近午時的時候,桑窈從小佛堂離開。 再回西行苑的路上,桑窈想起謝韞,問道:“謝韞他回房了嗎?” 侍女搖了搖頭,道:“回少夫人,公子現(xiàn)在還在書房。” 桑窈腳步緩了緩,自成婚以來,這還是謝韞第一回 離開她那么久。 她看向不遠(yuǎn)處的房門,忽然不想自己一個人坐在里面等謝韞回來,她頓住腳步,僅猶疑了片刻,道:“那我們?nèi)フ宜伞!?/br> 她美滋滋的想,這樣就可以跟謝韞一起回來啦。 穿過垂花門,走過竹林小徑,桑窈走近書房,踏上了臺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