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章
何懷愁似乎看透了一切,淡淡收回視線。 管家彬彬有禮:“秦大少,主桌位置已經滿客,十分抱歉,只能稍微委屈您了?!?/br> 季鈺看著他牌子,半晌沒說話,恰巧大門拉開謝母來了,整個中廳的目光一齊望過去,只見謝母雍容華貴的身影穿過整場客廳,有說有笑地與身邊的西青和羅偉等人落座主桌。 謝母那樣祥和慈愛的笑,是從來沒對季鈺露過一次的,在對他的態(tài)度上,謝母向來很吝嗇。 他不僅看到了這些,還看到刻著西青名字的牌子,被夾在了謝母與謝不臣中間,正好在燈光地下,閃著細碎晃眼的白光。 不一會,賓客相繼落座,這個不起眼的角落里也頓時坐滿了人,而且……周行也在。 他從進門開始,便一直直勾勾地盯著季鈺看,仿佛是八輩子的仇人般,落座之后眼睛更是一眨不眨,瞪得老大,幾乎爬滿了血絲。 模樣極為駭人。 何懷愁警惕地朝季鈺身邊挪了挪。 奇怪的是,當季鈺硬著頭皮朝他莞然一笑時,周行卻立刻收回目光,低頭喝水,裝作若無其事。 “……” 周行小時候發(fā)過一場高燒,苦于家里貧窮沒錢看病,于是從小就落下了病根——一根筋。說難聽點就是腦子不會轉圈,簡潔點就是腦回路清奇。 他的世界跟普通人的世界并不一樣。 這次謝母壽宴,謝家是彰顯財力與地位,別家則是廣交朋友、打點關系,雙方各有所圖,但在周行這人眼里,呃……可能就是單純別家阿姨過生日他來蹭飯。 他甚至不難想象當時謝家人只是客套說:“只是來吃便飯,闔家團圓,隨意點,千萬別拘束?!?/br> 所以周行今天正裝也沒穿,只套了身秋季常裝。 但由于穿著太不合群,因此被許多人注意到,紛紛上前來打招呼和攀談。 見沒人挖苦周行,季鈺稍微松了口氣。 管家朝他弓腰:“秦大少,如果這邊沒什么事情的話,我就先離開了?!?/br> “等一等——” 賀蘭山垂下的手兩指尖捏著牌子,薄唇緊緊抿著,把手里的牌子挨著季鈺重重一拍,桌上的花瓶都跟著震了震。 他一只手撐著桌沿,眼底看不到什么笑意:“管家真是好安排啊,我在白玉為堂久了不?;靥┌?,竟然不知道你們是看人下菜碟的主。季鈺是謝不臣正兒八經宣布過的伴侶,怎么說也算你半個主人?!?/br> 他下巴朝季鈺的位子一抬:“你就這么對你主人?” 管家驚恐萬狀,連忙解釋:“賀少爺,主桌位置緊缺,我們實在騰不出來,您多諒解?!?/br> “嘶——聽你這話是說我在為難你?嗯?”賀蘭山挑眉。 “不敢?!?/br> “好一個‘不敢’,主桌沒位置卻能放下我的名字,季鈺卻只能窩縮角落,主桌坐不下那連副桌也沒位置嗎?你們這些干活的一個二個真是好大的膽子!” 賀蘭山一聲怒喝,嚇得管家根本不敢回答。 季鈺斂回話頭,一時半會也不知改如何緩和僵局。 注意到這邊的動靜,周行一把推開旁邊喋喋不休的alpha,啟用大腦努力分析眼前的局勢。 羅偉從主桌朝這遙遙望了一眼,匆忙趕來,“賀總,宴會馬上開始,這、怎么突然走了?” “羅偉,謝家未來正兒八經的主母可是季鈺,連他都得坐在角落,我們賀家不敢坐在主桌。我今天坐這了?!?/br> 賀蘭山一拍季鈺身旁的椅子,原本坐著的beta抱著自己的牌子連滾帶爬的被嚇走了。 他的話讓羅偉的臉上出現一絲龜裂。 羅偉看不慣季鈺,想著表哥早晚甩了他干嘛還要對他客氣?反正坐在主桌也不會討謝夫人歡心,與其多占個位置還不如直接安排在角落的好。 沒想到賀蘭山整了這出。 但賀家畢竟是泰安龍頭之一,羅偉只能將不滿發(fā)泄在季鈺身上: “秦大少,座位確實空閑不出來,在主桌的不是謝家世交就是西青這種夫人見了有笑臉的omega,你喜歡清凈就在這正好,別為難我們了行不行?” 連個傻子都能聽得出這話里話外的不滿,連周行也沒忍住緊緊皺起眉毛。 賀蘭山怒火中燒,一把拽過他:“你媽的……” 羅偉雙手抱頭:“賀總,打人注意場合啊!” 饒是賀蘭山再生氣,也千萬不能在謝夫人壽禮上鬧事,賀蘭山一把松開他。 “羅偉。”季鈺開口,但又被何懷愁給抬手摁下去。 “你們謝家的待客之道,向來如此嗎?”不知道是不是嘲諷,何懷愁嘴角抿起一抹淺淡的笑。 羅偉揉了揉差點沒被掐斷的脖子,“你這話又從哪說起?” 何懷愁眉眼一低:“你覺得呢?” 氣氛瞬間僵持不下。 在這個不起眼的角落里,幾個在云海有頭有臉的人物一下子變得劍拔弩張起來。 周行左右打量,騰地起身,抬手摔了玻璃杯。 ——嘩啦! 破碎聲像是從天而降的一枚導彈在人群中爆.炸。 整個會客廳的目光被吸引,齊刷刷地面面相覷,各種尋找聲源。 “怎么回事?” “好像有人摔杯子。” “嚇死了,我以為是我心碎了?!?/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