爸爸：今天看見他穿著一身騎手服，他看著和你一般大，那他現(xiàn)在還在上學嗎？

    安黎的心思一半在身邊的郁述身上，一半在與爸爸的聊天界面上。爸爸沒有開門見山的問他們的關系，這讓他心緒得到了些許平復。

    他的爸爸問他郁述上不上學，起初安黎對此感到疑惑，畢竟郁述來他們家住了好幾天，怎么會不知道郁述是不是學生。

    但仔細想來，他的爸爸從來沒有跟郁述碰過面。

    家里只有張明月見過郁述穿校服的樣子，但爸爸沒有問阿姨，而是直接來問他。

    而關于郁述，他大約能想明白郁述是因為什么生他的氣，郁述以為他害怕被爸爸發(fā)現(xiàn)他們的戀情，也許覺得他是個懦弱的人。

    他沒辦法跟對方否認，因為他在某一刻確實在害怕在擔心，他怕被爸爸發(fā)現(xiàn)后爸爸每天都要找他問話，每天都勸他分手，勸他改正自己的性向。

    他很抗拒去面對公開后的一系列交流，即便他心里明白，他爸爸不會罵不會訓斥他，只會時不時去試圖用自己的價值觀影響他。

    但他怕自己會說出什么。

    比如：你有什么資格對我的性向評頭論足，你這個出過軌的男人。

    自從那件事過后，他想象過他和爸爸冰釋前嫌的場景。他發(fā)現(xiàn)自己再也沒法和以前一樣和爸爸要好，因為他總會想到爸爸的不好。

    安黎想到這里在心底暗暗嘆了口氣，接著他開口問郁述道：我爸爸說他很歡迎你來我們家做客，今天看到你穿著騎手服，問我你是不是不上學了，他好像想資助你繼續(xù)上學。

    我回一句在上學，這樣會不會太冷淡？

    他想讓郁述參與進他和爸爸的聊天里，而不是躺著等他，等他聊完后關燈睡覺。

    嗯？我看看。

    果然，他的話音剛落，身邊的少年就噌地坐了起來，靠在他身邊挨著他坐。他們肩膀挨著肩膀，郁述帶著薄荷味的呼吸都撫在了他的臉上。

    他側目看向對方，少年湊的很近，那雙黑亮的眼睛睜的很大，眼眶微微帶紅，卻看著十分精神，一眨不眨地看著他的手機屏幕。

    郁述剛剛是不是特別難過。

    等一下我?guī)€眼鏡。郁述不想瞇著眼睛看字，他說完翻身下床，光著腳噠噠幾步走到書桌前，把眼睛架到自己的鼻梁上。

    然后再上床來，撞上他戀人的肩膀，緊挨著對方坐在床上。

    他的心情好了起來，因為安黎允許他看到他們父子的交流，至少可以證明，安黎對他很坦誠，安黎不怕他們的關系被他爸爸知道。

    因為。

    他不信安黎想不到，如果當著他的面和安志雄否定他們的關系，他會有多么失望。

    你實話說就行，我在上學。郁述抿唇笑了笑，聲音很輕，卻帶著一抹沙啞。

    但他的眼睛卻很亮，這和方才完全不一樣，他的心緒和身邊的戀人連在一起，當心臟跌落谷底的時候，只要戀人對他好一點，他就能像久逢甘霖的種子，在谷底開出花來。

    好。安黎點點頭，隨即打字發(fā)了句在上學。

    再之后，就是兩個人坐在一起低著頭看著對方正在輸入幾個字，等待安黎爸爸回消息。

    爸爸：原來是這樣，那爸爸就放心了，爸爸不阻止你交朋友，但是怕你太早和社會上的人打交道，怕你吃虧。

    爸爸：對了，你的這位朋友學習怎么樣？他出來當騎手，是不是家境不太好，要不要爸爸幫一把？這個年紀打工挺耽誤學習，況且他還是你朋友。

    安黎看著這兩條消息，心情變得有些糟糕，他不喜歡他爸爸用這種看似溫柔實則事無巨細全都要問個清楚的態(tài)度。

    短短兩條消息，他的爸爸一邊敲打他少和社會上的人來往，一邊打聽郁述的成績，然后再為這些安排上合理的解釋。

    這是他爸爸一貫的風格。

    而奇怪的是，以前的安黎從來不覺得這有什么，甚至覺得和爸爸聊天談心很愉快。但自從mama走后，安黎就沒辦法茍同這種老辣的聊天方式了。

    你告訴他我成績挺好，和你一個班，郁述眉眼帶笑，靠在了安黎的肩膀上，我不需要他幫我，我有男朋友就夠了。

    安黎嗯了一聲，按郁述的意思回了消息。他估計爸爸不會問他們之間的關系了，因為在爸爸看來，他們是很好的朋友。

    爸爸：今天看到你捧著鮮花，是喜歡你的女孩送的吧，爸爸不反對你談戀愛，甚至很高興身邊有人能陪伴你。

    爸爸：談戀愛哪有不花錢的，好好對待人家，好好對待這份感情。爸爸不打擾你了，晚安。

    再然后，銀錢轉入的短信消息就出現(xiàn)在了屏幕上方，他爸爸給他銀行卡打了兩萬塊錢。

    安黎低垂著眼眸，這回他沒有再問郁述該怎么回話，而是迅速發(fā)了一句晚安。

    這么好，公費戀愛。郁述自然也看到了安黎爸爸的轉賬，他說完，看向安黎才發(fā)現(xiàn)，對方并沒有因為這筆錢而感到愉悅，而是沉默著將微信頁面劃掉，將手機扣著放在了床頭柜上。

    然后對他說：

    睡覺吧，明天還要工作。明天下午可以早點下班嗎？我?guī)闳ヅ溲坨R，還有住校需要用到的，提前買好有備無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