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9章
這十年里的后面幾年,他斷斷續(xù)續(xù)有記憶, 他看不見,卻能聽到能感受得到。 身邊除了醫(yī)生,陪伴他最多的就是他的戀人。 安黎一直陪護他照顧他。 后來他奇跡般地蘇醒, 卻也只是另一種折磨的開始。 安黎陪著他復(fù)健了快三年, 直到他能像正常人一樣生活, 讓他近乎康復(fù)。 可安黎的精神卻早已出現(xiàn)了嚴重的問題。 他以為他康復(fù)后他們的生活會越來越好,從那以后他就能一心一意補償戀人。 可某天起床,他身邊的位置早已空空如也。 他去新疆旅行了,順便找個安靜的地方死去。比起和你在一起,他更想去死。 求你別離開我。 我再也不任性了, 我會乖乖的。 我們好好生活吧。 少年抱著頭蹲在斑馬線上, 雨好像在懲罰他,越下越大打濕了他的頭發(fā), 從發(fā)絲的縫隙間淌進了他的眼睛。 郁述,郁述你怎么了?郁述! 語音電話里的聲音失去了往日的沉穩(wěn), 戀人焦急的聲音傳入他的耳朵, 漸漸才喚醒了他的理智。 蹲那干嘛?碰瓷的嗎?我告訴你這里有監(jiān)控, 我的車可沒碰到你!那輛差點撞上他的車的車主忍不住破口大罵,而他的后面,已經(jīng)有汽車不耐煩的大喇叭。 滴滴,滴滴。 我現(xiàn)在去接你。郁述你報位置,現(xiàn)在在哪? 我快到你家了,郁述對周圍的噪音恍若未聞,站起身朝前走了兩步,走到路邊的位置,剛剛有輛車差點撞我。 安黎隨便套了件風(fēng)衣,穿好鞋拿了傘就往外走,客廳的張明月阿姨在陪安煜看動畫片,看到他時還問了一句:這么晚了,安黎你要去哪? 我去接我朋友。 郁述聽著電話里的聲音,心里忽然委屈的不行,他很久沒有被觸到痛處了,也很久沒有回想那段痛苦的記憶。 他永遠忘不掉戀人是怎么陪護摔成植物人的他,是怎么在他醒來后陪他復(fù)健的。 你快來接我,剛剛那輛車嚇的我摔了一跤,褲子都濕了。 好,等我過去。 嗯。 郁述掛了電話,他抬腳踩上人行道的路沿石時摔了一跤,褲子膝蓋處磨破了 之后他就站在路邊的一棵白楊樹下,等他的戀人來接他。 安黎到的很快,這個路口離他的家不遠,而且他一路跑過來。 他遠遠就看到少年在樹下,校服褲子濕了大半,膝蓋處磨的發(fā)白。清清瘦瘦的身形略顯單薄,像一只站在雨里等人撿走的流浪狗。 他走上前去想蹲下檢查郁述的傷勢,可郁述卻抱住他的脖頸,往前邁了一小步都跛腳。 你家有云南白藥嗎?我膝蓋可能青了。郁述扶著安黎,垂眼低聲說道。 有的。安黎啞聲說著,他朝郁述那邊傾斜好讓對方借力,然后扶著郁述的腰。 其實他有點責(zé)怪對方這么晚非要來找他,要是不來找他也不會差點被車撞還摔了一跤。 但他沒吭聲,因為究其原因還是因為他沒有給對方足夠的安全感。 所以在那個網(wǎng)友給他打賞五千二的禮物的時候,郁述才會一邊宣示主權(quán)一邊來找他。 今天晚上他們估計會聊很久的天,因為不僅郁述有話要對他講,他也有話想表達。 安黎。 過了一會,身邊的少年小聲開口道。 嗯?他應(yīng)了一聲。 你可不可以只喜歡我,別對我負責(zé)? 郁述鈍鈍的轉(zhuǎn)動了一下眼睛,唇角咧開露出一抹很苦的笑意。 如果我故意尋死,能不能放任我去死?別再救我這個白眼狼了。 郁述昏迷的那十年里,最后那幾年他是有意識的。 前七年于他而言只是短暫的睡了一覺,后三年于他而言就是長久的煎熬與折磨。 并且他知道這種折磨是雙向的,比起自己,他的戀人比他經(jīng)受的折磨要多得多,他難以去想前七年戀人是怎么度過的。 為什么?安黎蹙了蹙眉,他甚至站定在原地等郁述后面的話。 郁述這句話說的他有些不高興,因為換個角度看就是,郁述想只和他談戀愛而不想負責(zé)。 這些都是互相的,他可以聽得出郁述的話外之音。 他很討厭這種行為。 不,我意思是,郁述看出安黎不僅生氣了還理解錯了,連忙慌亂解釋,如果哪天我自己尋死,你別救我啊。 什么意思?安黎語氣低沉了很多,一瞬不瞬地望進郁述的眼里。 就,打個比方嘛。郁述不想安黎這般認真地望著他,神情躲閃地推了推安黎,意圖讓安黎往前走,要死個干凈還好,要是死沒死成,還讓你照顧一輩子癱瘓在床的我嗎。我意思是,這種情況就不要對我負責(zé)了,行嗎。 你想死?安黎還是站定沒走,他心里慌亂了一瞬,所以他非要刨根問底。 沒有,別多想了男朋友,快扶我回去吧。郁述后悔一時間多嘴問了安黎這樣一個問題,明明是他自己的問題,為什么要把前世帶給他的消極情緒帶給現(xiàn)世的男朋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