葉蓁又說了一聲謝，把圍巾圍好，出醫(yī)務(wù)室一股冷風刮來，外面?的天已經(jīng)黑了。

    秦既南在車里等她，指間夾了一根煙，懶懶地搭著窗。

    煙霧飄散在冷空氣里，清苦冷冽。

    葉蓁走過去，想?說謝謝，又想?起?他說的那句話，咽回去改口：“醫(yī)藥費多少，我?轉(zhuǎn)你??！?/br>
    “80?！?/br>
    “微信可以嗎？”

    “隨你??！?/br>
    男生穿著黑毛衣，發(fā)與睫鴉黑，側(cè)臉很白，輕描淡寫的口吻，rou眼可見的冷淡。

    葉蓁站在車窗外，煙在他指間無聲燃燒著。

    她盯他良久，秦既南始終不曾偏頭看?她一眼。

    于是?她收回目光。

    “時間不早了，那我?先回去了，今晚麻煩你?，多謝?！?/br>
    秦既南從后視鏡中?瞥到少女退后了一步，冷冷清清的樣子。

    “好?！彼f。

    -

    掛了兩天水，葉蓁燒徹底退去，夜里，擺脫一周的昏沉多夢，她一夜安眠。

    身?體里的疲乏感減輕大半，整個人都神清氣爽許多。

    只是?還有點咳嗽的后遺癥。

    周五中?午，午睡起?來，葉蓁倒杯溫水，吞了兩片咳嗽藥，在手機上回復孟顏的消息。

    孟顏兩輪面?試都順利通過，只還剩一輪和hr敲定薪資的終面?，她忍不住在微信上和葉蓁分?享著喜悅。

    發(fā)燒的事?葉蓁沒跟她說，只恭喜她此行?順順利利。

    孟顏：【我?過兩天回去，你?還沒吃生日蛋糕吧，等jiejie回去給你?買?！?/br>
    看?到生日蛋糕那四個字眼時，葉蓁怔了怔。

    她想?起?什么，過去一周病得有些神志不清，做的事?，說的話，都像在夢里一樣。

    她手指不自覺地下滑，看?到和秦既南的聊天框，她給他轉(zhuǎn)賬80醫(yī)藥費，他收下她的錢，一句多余回復都沒有。

    第一次。

    是?第一次。

    她盯著聊天框出神，直到屏幕上忽然跳出一條新信息，視線才重新聚焦。

    信息是?沈清央發(fā)來的：【蓁蓁，在嘛？】

    沈清央：【有件事?可能得拜托你??！?/br>
    葉蓁回神，回復：【在，學姐你?說?！?/br>
    這條信息發(fā)出去，等了一會兒，沈清央發(fā)來了一條很長的語音：

    “下個月不是?圣誕嘛，學生會想?辦一個圣誕的活動。我?和其他幾個部門的部長前幾天開會討論出了幾個方案。我?把方案發(fā)你?，你?整理一下發(fā)給秦既南，讓他們外聯(lián)拍板決定用哪個，拉哪兒的贊助?！?/br>
    語音剛播完，沈清央那邊發(fā)來了幾個文件。

    葉蓁指腹停在屏幕上，打字：【學姐，問外聯(lián)其他人可以嗎？】

    沈清央的回復顯得有些猶豫：【可能不行?，反正?最后要他來決定，你?直接問他會快一點兒?！?/br>
    頓了片刻，她回復：【好?！?/br>
    這會兒寢室里沒人，葉蓁也懶得再抱電腦去圖書?館，干脆就在書?桌前整理沈清央發(fā)來的方案。

    她發(fā)燒剛?cè)?，整個人懶懶懨懨的沒什么力氣，弄得有點兒慢，快兩小時才整理完，抬頭一看?，外面?的天已經(jīng)黑了。

    立冬過后，晝短夜長，天黑得越來越早了。

    葉蓁把文件發(fā)給秦既南，簡單說明了情況，等著他回復的時間里，她去食堂買了碗粥，當做晚飯。

    直到她慢吞吞地把粥喝完，那人也沒回她信息。

    葉蓁盯著電腦屏幕上的聊天框，片刻后，她掏出手機給梁從音打電話。

    “喂，蓁蓁？”

    “阿音?！?/br>
    “有什么事?嗎？”葉蓁不常主動聯(lián)系人，梁從音有點兒意外。

    “嗯。”她說，“想?找你?幫個忙，能幫我?問一下沈如澈，秦既南在哪嗎？”

    “啊？”梁從音懷疑自己聽錯了。

    “我?找他有事??！?/br>
    “這樣……”梁從音消化著信息，“好，我?幫你?問一下，待會兒發(fā)給你?。”

    “謝謝你?，麻煩了?！?/br>
    “不客氣啦?！?/br>
    掛掉電話，沒等一會兒，葉蓁就收到了梁從音轉(zhuǎn)發(fā)的位置信息。

    她關(guān)掉電腦，換上出門的衣服，順便把文件從樓下打印成紙質(zhì)版帶上了出租車。

    地兒算不上遠，二十?多分?鐘車程，葉蓁在club門口被前臺攔下。

    “抱歉，我?們這里是?會員制，所以您……”

    “我?找秦既南?！?/br>
    她打斷那人的話，語氣禮貌：“麻煩你?讓他出來一下?！?/br>
    前臺打量眼前漂亮非凡的女孩：“您貴姓？”

    “葉?！?/br>
    前臺進去，包廂門口敲兩下門，聽到聲兒才打開門，說有人找。

    包廂里挺熱鬧，喧囂浩蕩，大家在給剛回國的齊允辦接風宴，有人在吧臺那喝酒聊天，有人湊一桌打著牌，都是?一個圈子里玩的公子哥，幾張牌甩出去，輸了便是?五六位數(shù)，眼也不眨。

    左側(cè)那邊兒是?臺球桌，齊允干脆利落打進一顆球，聞言笑了：“來找阿既的，稀奇，直接讓她進來吧?！?/br>
    前臺猶豫著，看?向秦既南，等他說話。

    靠著球桌的人換了巧粉，涂抹桿頭，眼皮都沒抬一下。

    像是?默許。

    端著酒從吧臺那邊過來的桑寧反而不悅：“什么人找啊，不見。”

    當事?人不說話，這兩個人意見不統(tǒng)一，前臺左右為?難。

    秦既南在此時直起?身?，去桿筒那換了根桿，漫不經(jīng)心撂下一句話：“換個桌，開臺九球?！?/br>
    齊允來了興致：“來來來，重新開，咱倆打嗎，還是?2v2，寧寧你?跟我?們打？”

    “我?才不打?！鄙幏藗€白眼，“齊允你?故意的吧，明知道我?不會?！?/br>
    “教你?嘛，這有什么難的?！?/br>
    “不要，教你?那些meimei們?nèi)グ??！?/br>
    就在這倆人你?一句我?一句拌嘴的時候，前臺默不作聲地離開，到外面?請葉蓁進去。

    “他不愿意出來嗎？”

    前臺再度為?難：“要不您直接打個電話?！?/br>
    葉蓁垂眼想?了幾秒，作罷，跟著前臺走到包廂門口進去。

    里面?熱熱鬧鬧的氣氛，她一眼便看?到秦既南，頎長身?子，一身?黑色的衣服，既冷又遠。

    她頓了頓，徑直走過去，沿途不少或明或暗的目光落到她身?上，葉蓁視若無睹，走到秦既南面?前，喊他的名字。

    他在球桌一側(cè)，抽桿，俯身?。

    葉蓁盯他兩秒，把手里文件放到他身?旁桌子上：“學姐讓我?給你?的，讓你?看?過之后之后選一個出來?！?/br>
    桌角冷光落在秦既南肩頭。

    桿頭對準，滑過虎口，一聲清脆撞擊聲后，被擺成菱形的九球碰撞散開。

    漂亮的，一氣呵成的開球。

    葉蓁說：“秦既南?！?/br>
    他的動作太賞心悅目，一擊而中?，一號球落袋。

    “知道了?！彼逼?身?，巧粉擦桿頭。

    葉蓁轉(zhuǎn)身?就走，齊允很有眼力見地上前一步攔住她：“誒誒誒，meimei，怎么剛來就走，不多玩會兒？”

    葉蓁心情不好，連帶著面?色都冷若冰霜：“你?誰？”

    “齊允，我?跟他發(fā)小?！饼R允面?色不改色心不跳，習慣性擺出他平時撩妹的姿態(tài)，“沒人愿意跟我?打臺球，我?打不贏阿既，你?跟我?一起?怎么樣，我?們2v1?！?/br>
    “我?不會?！比~蓁繞開就想?走。

    “不會可以學嘛?！饼R允笑得風流，“你?看?你?想?讓阿既教你?還是?我?教你?？”

    “砰——”

    他這話音剛落，身?后傳來球落袋聲，轉(zhuǎn)身?看?到秦既南面?色淡薄，一桿把剩下的球都打進了洞里。

    葉蓁停步，目光瞥過又收回，臉色緩和，甚至對著齊允微微笑了笑：“難嗎？”

    她穿著白色羊絨大衣，內(nèi)里是?同色毛衣和牛仔褲，身?姿修長，婷婷站在那，硬生生把一身?清雅的顏色穿出明艷感。

    齊允被驚艷到一瞬：“不難，你?先去挑個桿。”

    侍應(yīng)重新開了一臺九球，葉蓁走到桿筒那，秦既南也在，他抱胸靠著墻，看?她挑桿。

    對她來說，這些桿子都長一個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