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生沒動?，彎腰端起圓幾上一口沒動?的?酒杯，抬頭遞給他，一張粉黛未施的?臉就那么在?夜色里呈現(xiàn)。

    琥珀色酒液在?玻璃中輕晃，遠處路燈的?光被?折射進來，影影綽綽描摹著女生略略上揚的?眼尾，純情無?辜的?眼神。

    很漂亮的?一雙眉眼。

    只?是有五分像葉蓁。

    就已經(jīng)足夠留住人?的?目光。

    的?確是很漂亮。

    秦既南靜靜地看著她，把人?看得?越來越緊張，男人?身上的?白襯衫簡單卻昂貴，但和那張讓人?忍不住癡迷的?臉相比，再貴的?衣服都是陪襯。

    女生被?看得?越來越緊張，她輕輕吞咽口水，把酒杯又往上端了端。

    秦既南垂眼，接過來。

    她喜出望外?，心跳得?很快。

    他輕輕摩挲酒杯，用冰涼的?杯口抬起她下巴，女生對上他的?神色，才?發(fā)現(xiàn)實在?過分平靜。

    “你叫什么？”

    “真，真真……”

    “哪個zhen？”

    “真實的?真……”她聲音發(fā)顫。

    秦既南沒什么情緒地笑了一聲，松手，下一秒，酒杯砸到?地上，四分五裂。

    女生嚇得?后?退，眼眶瞬間盈淚，泫然欲泣的?模樣。

    他看她，聲音居然溫和：“假名字還是真名字?！?/br>
    “……”她不敢吭聲。

    “是齊允給你取的?。”秦既南彎腰抽出一張紙，漫不經(jīng)心擦著手指。

    離開包廂，在?外?面等靳然的?人?竟然是齊允。

    “你怎么在?這?！苯灰苫?，“阿既在?等你，你到?底賣什么關子?！?/br>
    “一會兒你就知道了，”齊允笑嘻嘻地搭上他的?肩，“阿既這些年也把自己悶得?太厲害了，作為好兄弟，我當然要送他解悶的??！?/br>
    靳然皺眉，但以他對齊允的?了解，不會是什么好事：“你到?底送了什么？”

    “害?！饼R允挑起眉，“阿既以前不是很喜歡他那個前女友嗎，我上個月跟一影視公司老板吃飯，他帶了幾個年輕姑娘，其中有一個和阿既大學時候的?女朋友……不說有七分像吧，至少眼睛和感覺特別像像。”

    他洋洋得?意說著，靳然的?臉色卻越來越沉。

    齊允渾然不覺：“你和阿既就是責任感太重了，集團業(yè)務反正又不會賠，整天?那么上心干嘛，年紀輕輕活得?清心寡欲。這姑娘，我保證阿既喜歡，回頭再花幾個錢捧她，給捧紅，多解悶。”

    靳然越聽越想踹他，拉下他搭在?自己肩上的?手，忍不?。骸澳闼麐尟偭藛?？”

    “不是，你罵我干什么？”

    “你是不是閑得?有病?！?/br>
    “不是，你干嘛？”齊允莫名其妙，“真的?挺像的?，阿既不是就喜歡這種長相的?嗎？”

    靳然深呼吸，忍住自己爆粗口的?沖動?：“你真不知道還是假不知道，秦老夫人?前天?夜里剛病逝，這連頭七都沒過，你往他身邊送女人?？”

    “阿既奶奶死了？”齊允呆住。

    “就算沒有他奶奶這件事，你也簡直是瘋了?！苯话醋约侯~頭。

    “那怎么辦，那姑娘已經(jīng)進去了，我總不能現(xiàn)在?叫人?把人?拉出來吧?！饼R允留有一絲僥幸，“說不定他真挺喜歡呢。”

    這話剛說完，包廂門打開，秦既南從里面走出來。

    他連外?套都沒穿，拎著車鑰匙越過他們下樓，齊允就知道完了，他這事做得?是真不妥當。

    追上去的?時候，秦既南已經(jīng)開著車離開了會所?。

    齊允心里咯噔一聲，秦既南從小到?大脾氣一直挺好，不太跟朋友發(fā)火，但他跟秦老夫人?最親近，老夫人?生病臥床這幾年里，他幾乎尋遍了中外?醫(yī)生，可惜竟然無?力?回天?。

    怪他這幾天?去盧森堡轉了一圈，根本不知道秦老夫人?病逝的?消息。

    齊允開車追上去，雨夜路上車不多，他一直按喇叭，前面的?車置若罔聞，下了高架橋往郊外?開，一股拿公路當跑車賽道的?架勢。

    齊允只?能咬著牙追，喇叭按得?震天?響，經(jīng)過一處路口的?時候，秦既南忽然減速，他沒剎住車，“轟隆”一聲追尾撞了上去。

    齊允一身冷汗，他將車熄火，前面的?車緩緩后?退，開到?他旁邊，玻璃降下來，秦既南輕描淡寫問他：“受傷了嗎？”

    “沒?！饼R允連忙解釋，“阿既，我不知道奶奶病逝了，這事是我做的?不妥，我本來想的?是你在?國外?悶了這么久，怕你回國也無?聊，才?想找個人?陪你?！?/br>
    “嗯，謝謝你?！鼻丶饶险f，“但我還沒閑到?要跟陌生女人?上床來打發(fā)時間?！?/br>
    齊允愣住。

    雨還在?下，澆滅跑車發(fā)動?機冒的?煙，北城的?深夜一貫凜冽而沉寂。

    靜了兩秒，秦既南又淡聲補了句：“也別拿她跟我開玩笑。”

    第53章

    周三, 北城這邊工廠事情處理完，葉蓁和鐘云森一起返回南城。

    晚上的航班，抵達南城時是晚上十點, 她和鐘云森在機場分開?, 各自打車回家。

    不知是不是這一趟遇見了秦既南的緣故，葉蓁總覺得整個人都?很累。

    他一出現(xiàn), 她就忍不?住繃緊神經(jīng)?, 全部注意力都在他身上。

    以?前就這樣，多少年過去了，還是如此。

    經(jīng)?過樓下便利店，葉蓁從冰柜里拿了一打朝日啤酒, 頭發(fā)隨意地扎起來，拉開?易拉罐, 邊走邊喝。

    南城夜晚的風都?是柔的, 空氣中飄散淺淺花香。

    她按下數(shù)字按鈕，疲憊地靠著電梯轎廂，靜靜感受失重感。

    紅色數(shù)字跳動到19樓。

    門打開?，葉蓁走出去, 頰邊烏發(fā)松散, 她拉著行李箱, 滾輪發(fā)出咕嚕咕嚕的聲響, 快到門口時，葉蓁陡然停下腳步。

    人影投落在瓷磚上, 蔓延至她腳下。

    聽見聲音，靠在門邊的人微微站直了身子, 白?色襯衫與?淺卡其休閑褲中間?細細的棕色皮帶收束出女人纖細的身材。

    卷發(fā)披散，黑色低跟短靴, 雪白?手腕上扣著一塊表，姿態(tài)溫柔而松散。

    “蓁蓁。”女人對她彎唇，“好久不?見?！?/br>
    葉蓁愣在原地，冰鎮(zhèn)朝日啤酒的鋁管在手里冒出水珠：

    “阿音？”

    行李箱在梁從音手里轉了個圈。

    “是?！彼ＵＱ?，“葉總監(jiān)，能收留我一晚上嗎？”

    葉蓁肩膀一松，和她對視而笑。

    -

    開?了燈，落地窗映出南城繁華夜色。葉蓁打開?冰箱，掃視一圈，拿出番茄和雞蛋，準備簡單煮碗掛面。

    “你怎么不?提前給我發(fā)個信息。”她關上冰箱，轉頭問梁從音，“萬一我不?在家怎么辦，今天是巧了我從北城回來?！?/br>
    “發(fā)了。”梁從音說，“你在飛機上，可能沒看到?！?/br>
    葉蓁磕雞蛋：“那你就干等著啊，下飛機這么累不?先找個酒店休息?！?/br>
    “懶得定，出機場我就讓司機直奔你這兒?來了。”梁從音脫下外套，問葉蓁用哪個鍋，倒上水開?始煮面，“我想你總不?至于把我扔外面?！?/br>
    葉蓁攪散雞蛋，揚唇，把蛋液倒在平底鍋上。

    大學畢業(yè)后，梁從音赴美讀研，之后幾年，她就留在了美國工作，但假期回國時，會?來南城找她和程錦。

    這樣突如其來出現(xiàn)在她家門口，也不?是第一次了。

    “你這次回國待幾天？”葉蓁用筷子給雞蛋翻面。

    “嗯……永遠?！绷簭囊籼ь^笑了笑，“我申請調回國內了?！?/br>
    “這么突然？”葉蓁意外。

    “其實早就想回來了，只是去年有樁跨國并購案耽擱了，我總不?能一輩子留在國外。”

    “南城嗎？”

    “對?！?/br>
    “怎么了？”梁從音湊過來，“怕我賴上你??？”

    “那我還挺開?心的，一個人住是有點無聊?！比~蓁彎唇，說真?心話，“剛好有多一間?臥室。”

    “你新租的這公寓我還是第一次來，怎么還有兩個臥室，準備留給誰?。俊?/br>
    “你，專門給你留的?！?/br>
    “少來?！?/br>
    葉蓁打開?水龍頭洗水果?，笑：“沒辦法，我想住這個小區(qū)，戶型都?是這樣，多出來的次臥我本來打算改成書?房的?！?/br>
    “那現(xiàn)在——”

    “一直懶得動手?！?/br>
    “命中注定它屬于我。”梁從音端碗去餐桌，燙得摸了摸耳朵。

    時鐘指向十?一點半時，二人吃上飯，深夜的面總顯得格外動人，梁從音手藝比葉蓁自己好很多，咸淡適中，葉蓁沒忍住，吃完一碗又吃了第二碗。

    梁從音挑眉：“你是自己把自己養(yǎng)這么瘦的嗎？太可憐了，想吃什么姐妹明天給你做?！?/br>
    “想吃的太多了，等我待會?兒?給你列個菜單?！?/br>
    吃完飯，二人又聊了會?兒?，因為時間?太晚，加上她們都?是剛下飛機，旅途疲憊，葉蓁從柜子里找了新的四件套抱給梁從音，讓她在次臥睡。

    次日一早，葉蓁剛推開?辦公室的門，就看見程錦抱著電腦在里面等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