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4節(jié)
秦既南解開風(fēng)衣扣子,裹住她?,嗓音微?。骸霸趺床淮┩馓祝俊?/br> “……忘了?!?/br> 他懷里有清苦的煙草氣,葉蓁伸手環(huán)住秦既南的腰,悶在他懷里,“你?幾點(diǎn)到的?” “給你?發(fā)信息的時候,剛下?飛機(jī)。” 秦既南下?頜抵著?她?發(fā)頂,慢慢地說,“給你?發(fā)完信息,才想起來看時間,那時候,你?應(yīng)該已經(jīng)睡了?!?/br> “傻呀你?,直接給我?打電話?!?/br> 就這么在深夜里空等。 “想讓你?好好睡覺?!彼p聲。 葉蓁仰頭,她?總覺得秦既南情緒有些不對勁,伸手摸上他垂下?來的眼睫:“你?怎么了?” “沒事。”秦既南眉眼平靜,伸手把人摟得更緊,臉埋進(jìn)她?頸窩,感受懷里人鮮活的,溫?zé)岬?,皮膚和?心跳。 他閉上眼,指尖有輕微的顫抖。 “秦既南……” “嗯?!?/br> “上樓去休息吧?!彼?回?抱他,輕輕的。 他姑娘又心軟了。 秦既南撫著?她?的頭發(fā),聲線低?。骸安挥?,有件事請你?幫忙?!?/br> “嗯?你?說?!?/br> 他慢慢松開她?,葉蓁看著?他打開車門,彎腰,抽出一份文件。 秦既南交到她?手里:“阿澈的遺囑,律師公證過,他名下?所?有財產(chǎn)都贈與梁從音,麻煩你?交給她?。” 葉蓁愣在原地。 巨大的信息量將她?淹沒,她?渾身發(fā)冷,捏著?文件的手指瞬間變白,吞咽口水都變得困難:“你?說什么?沈如澈他……” 秦既南把她?擁進(jìn)懷里,沉默的悲傷如夜色般沉重而?無?聲。 “秦既南……”葉蓁嗓音顫抖。 她?無?法想象眼前?人承受了多大的悲傷和?心理壓力,能冷靜地站在她?面前?,處理后事。 葉蓁與沈如澈交情不深,但她?記得他愛笑,脾氣很好,跟她?說過喜歡白色的花。 他再也看不到來年的梨花了。 他與秦既南如同親兄弟,半年內(nèi)失去兩位親人,葉蓁無?法想象這是多大的打擊。 “我?沒事?!鼻丶饶衔橇宋撬?額頭,掌心握著?她?冰涼的手,“夜里冷,回?去吧?!?/br> “你?呢……”葉蓁眼睛發(fā)紅,看著?眼前?人。 “早班機(jī),回?北城還有些事?!鼻丶饶现父共渌?眼角,“讓你?難受了。” 葉蓁搖搖頭,說不出話,她?被他推回?去,一步三回?頭,秦既南在昏黃夜色下?注視著?她?走進(jìn)電梯。 葉蓁魂不守舍地上了樓。 指紋對上,按下?門把手,她?打開玄關(guān)?燈,忽然?愣住。 梁從音不知何時從臥室里出來,無?聲地坐在島臺邊。 “你?怎么……” “我?有點(diǎn)難受?!绷簭囊舭櫭迹嬷?心口,“睡不著?,蓁蓁,你?下?樓干什么去了。” 葉蓁張了張嘴,喉嚨發(fā)堵。 梁從音看向她?手里拿著?的東西。 葉蓁腳底發(fā)涼地走過去,把文件遞到她?面前?,聲音微緊:“沈如澈的遺囑,他名下?所?有財產(chǎn)盡數(shù)……贈與給你?。” 靜了兩秒。 梁從音手指撫上文件,緩緩道:“遺囑?” “遺囑?!?/br> 她?又重復(fù)了一遍。 “是要人死,才會生效的是嗎?” 葉蓁說不出話。 半晌,梁從音從高腳椅上下?來,捏著?那份遺囑,慢慢朝臥室走過去, 她?腳步虛浮,經(jīng)過臥室門口時,身形忽然?晃了下?,葉蓁連忙過去扶住她?。 梁從音一手扶著?門框,一手死死按在葉蓁掌心。 “蓁蓁。”她?垂首,唇邊溢出血絲。 “你?說,這算報應(yīng)嗎?” 第67章 沈如澈的葬禮辦在北城, 那天天氣晴朗,四月初,春暖花開。 葉蓁帶了一束百合去吊唁。 葬禮辦得很低調(diào), 沈家長輩白發(fā)?人送黑發(fā)?人, 傷心之下大多都未出席,來的人大部分都是沈如澈的朋友。 梁從音沒來, 那晚她喉嚨涌出一口鮮血, 之后生了幾天的病,病好之后,接了律所一個跨國并購案的項(xiàng)目,徑直飛去?國外出差, 好像刻意要用忙碌讓自己遺忘。 葉蓁把?花放在靈前,沉雅低調(diào)的白色, 像兩側(cè)布滿的挽聯(lián)一樣安靜。 她靜靜站了一會兒, 轉(zhuǎn)身之后,看到了靳然。 男人站在門邊,黑西裝,襟前簪一朵白花, 眉眼沉沉, 不知?在那站了多久, 顯然也沒從悲傷中?走出去?。 這些年公司業(yè)務(wù)上合作往來, 和靳然也算得上朋友,葉蓁走過去?, 跟他說?了一句節(jié)哀。 靳然微微頷首,出聲問:“你和阿既一起過來的嗎?” “不是?!比~蓁本不確定?自己是否抽得出空, 所以只是問了秦既南吊唁地點(diǎn)和時間,來時也并未告訴秦既南。 她想他這段時間一定?很忙, 不想因?yàn)樽约旱脑虼騺y他的計劃。 二人正說?著話,門外走廊上走來一位穿著黑色職業(yè)裝的女人,走近了,葉蓁看出是文嵐,見到二人,文嵐很客氣:“靳總,葉小姐?!?/br> 葉蓁也客氣回應(yīng):“文秘書?!?/br> 文嵐臂間搭著件男士西裝,向里看了一眼:“秦總在嗎?” 看到文嵐時葉蓁就?猜到秦既南大概率也在這里,她沒說?話,靳然回:“他不在這里,應(yīng)該在后廳。” “多謝靳總?!蔽膷剐χ貞?yīng)。 “你要給他送衣服嗎?” “對??!蔽膷拐f?,“秦總這幾天有點(diǎn)生病,外套落在了車上,所以我給他送進(jìn)?來?!?/br> “給我吧?!苯簧焓?。 文嵐先是一愣,隨后妥帖地遞過來:“那就?麻煩靳總了?!?/br> “不客氣?!苯宦曇粲行┑?,倒是一如既往溫和。 葉蓁視線幾不可察地追著那件西服,在文嵐離開后,正準(zhǔn)備跟靳然告辭,沒想到對?方主動邀請:“阿既在里面,你不過去?嗎?” 葉蓁怔了怔,隨即笑著搖頭:“不去?了,我只是順路來給沈如澈送束花?!?/br> “晚上忙嗎?”靳然隨著她的腳步踏出門廳。 “還?好。”葉蓁回答,走到連廊里,才?發(fā)?現(xiàn)不知?何時起了風(fēng),太陽一半隱在云層之后,溫度比她來時降低了幾分。 院中?來往不少人,皆是沈家親眷,非富即貴的社會人士,靳然送她離開時,迎面遇上桑寧和一個生面孔的姑娘,二人遠(yuǎn)遠(yuǎn)和靳然打招呼,朝他們走過來。 猝不及防遇到桑寧,葉蓁腳步一滯,緊接著就?聽到桑寧旁邊的姑娘好奇道:“咦,靳然,這是你女朋友嗎?” 這聲音有一絲熟悉,葉蓁頓了頓,抬眸看過去?,對?面的兩人都和她一樣,來吊唁,穿黑色系長裙,妝容素凈,只是舉手投足間難掩大小姐氣質(zhì)。 桑寧許是哭過,眼睛跟核桃一樣腫。 “不是?!苯换厮?,“這是阿澈的朋友,鐘小姐慎言?!?/br> 鐘司遙自知?失言,對?葉蓁笑了笑:“抱歉啊,是我認(rèn)錯了。” 葉蓁搖搖頭表示沒關(guān)系,轉(zhuǎn)身跟靳然說?:“不用送了,我還?有事,先告辭了?!?/br> 靳然目光落在她臉上:“好。” 葉蓁頷首離開,剛走沒兩步,桑寧追上來,從身后拽住了她的衣袖:“葉蓁——” 葉蓁停步回眸。 “你還?記得我嗎?”桑寧被風(fēng)迷了眼,上手輕揉,她眼睛本來就?哭的腫,再一揉,更紅了。 葉蓁微頓,從包中?取出一包紙巾遞給她。 “謝謝你?!鄙帉?自己的時態(tài)感到羞赧,用紙巾小心擦了擦眼,“這兩天哭得眼睛有點(diǎn)痛,不好意思。” “桑小姐找我有什么?事嗎?” 葉蓁輕聲詢問,目光落到桑寧左手中?指的婚戒上,很精致昂貴的一顆粉鉆,光芒閃爍。 除此之外,再無其他戒指。 桑寧把?紙巾揉在掌心:“其實(shí)也沒什么?事,就?是很久沒見了,今天在這里見到你有點(diǎn)驚訝,你和秦既南一起過來的嗎?” 葉蓁沒說?話。 桑寧卻像是沒注意到她的態(tài)度,接著說?:“我們怎么?說?也算是校友,我快結(jié)婚了,如果你有空的話,歡迎來參加我的婚禮?!?/br> 葉蓁睫毛動了動,輕聲說?:“恭喜。” “謝謝。”桑寧彎唇,“哦對?了,新郎你也認(rèn)識的,是齊允,以前大學(xué)的時候大家不是經(jīng)常見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