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記得嫻姨說過，余念睡前都要喝牛奶，還是指定牌子的燕麥奶。

    梁頌晟端著牛奶來到臥室，透過門縫，房間里半點光都沒有。

    他拳頭放在門板，到離開也沒敲響。

    *

    余念數了三十一只羊，又滾了十八圈，肚子還是空空的好難受。

    人是鐵飯是鋼，

    睡前不吃真難抗。

    這次他學聰明了，拖鞋沒敢穿，先開了個門縫，確保外面黑洞洞的沒有人，才光著腳丫偷摸跑到樓下。

    香濃的燕麥牛奶味道吸引了余念，餐桌上擺著牛奶杯。

    余念握上去，還是熱的。

    香濃的燕麥味刺激著咕咕叫的肚子，他看了眼樓上的房間，全都黑著燈。

    難道是嫻姨準備的？

    嫻姨好好，愛嫻姨。

    一杯牛奶，余念咕咚咕咚半分鐘喝完，他舔了舔嘴邊的奶漬，點著光禿禿的腳尖，開心上了樓。

    *

    第二天，梁頌晟到辦公室不久，鐘嚴帶著ct片子風風火火進來。

    他撐著下巴，靠在梁頌晟對面的椅背上，“怎么樣，是不是很有意思？”

    梁頌晟把膠片插在觀片燈上，“他從哪拿來的？”

    “他家親戚在國外醫(yī)院拍的。”

    “現在人怎么樣？”

    鐘嚴聳肩，“片子是三年前的，你覺得呢?！?/br>
    如此緊密的膠質瘤細胞，分布于大腦皮層的每個區(qū)域，就算不癌變，也的確很難。

    鐘嚴把資料遞給他，“這個是他的醫(yī)療檔案，你應該想要?！?/br>
    梁頌晟翻開，“他讓復印嗎？”

    “都是你的了，包括片子，我知道你需要?！?/br>
    “謝了?！绷喉炾蓪⒛z片調換個位置。

    鐘嚴在椅子上轉了半圈，“作為報答，該說說你家的事了吧？為什么突然搬家？小病號又是什么情況？”

    “最近有個小孩搬到我那，他從小住慣了別墅，我怕他跟我住三居室不習慣?！?/br>
    “什么小孩，至于你專門收留？”

    “我哥生意伙伴家的孫子，那位叔叔生前幫過我們家不少，現在他去世了，就剩下這么個孫子，我們家理應照顧?！?/br>
    鐘嚴才不信這套說辭，“要照顧也得放你哥家照顧啊，你嫂子溫柔又賢惠，怎么都比你這個忙到昏天黑地的主任強吧?！?/br>
    鐘嚴撐著下巴，“還是說，梁主任熱衷于做慈善了？”

    “不是做慈善?！绷喉炾深D了半刻才說：“嚴格意義來說，他是我的小未婚夫?！?/br>
    鐘嚴：“……”

    “怪不得跟老徐一樣清心寡欲，原來是有婚約在身?！辩妵罒o奈笑笑，“你們這種豪門家庭，真是又土又獵奇?！?/br>
    鐘嚴又說：“怎么著，啥時候辦事？我和老徐可得好好攢錢，給你準備大紅包了。”

    梁頌晟合上文件，“別亂開玩笑，他才十八，還小。”

    “你什么意思，把人家接回家就這么擱著？”

    梁頌晟：“我沒那種心思?！?/br>
    “那你打算什么時候有？等你七老八十了，再來場黃昏戀？”

    梁頌晟無事他的問題，翻開病歷本，“你說，時間真的會改變一個人嗎？”

    鐘嚴：“你指哪方面？”

    梁頌晟：“各種方面。”

    “打個比方?！?/br>
    “他小時候挺可愛的，很愛笑也很喜歡聊天，還粘人。”梁頌晟皺眉，“現在基本不會笑了，每天把自己關在房間。”

    梁頌晟想起他總愛說的自稱，還有極不合理的著裝，“總之，給人感覺很不和諧。”

    鐘嚴偏偏頭，“你上次見他是多久之前？”

    梁頌晟：“大概十年前?！?/br>
    “那就是八歲到十八歲嘍？”鐘嚴搖搖頭，“這種事還需要問我？從幼兒到青年，變成什么樣都不奇怪。”

    鐘嚴留意他的反應，調侃道：“怎么了，小未婚夫性格大變，不符合你的預期，失望了？”

    “沒有?！绷喉炾珊仙喜v本，“我去查房了?！?/br>
    鐘嚴跟著起身，“行，你就好好養(yǎng)著你的小未婚夫吧，我下班了?！?/br>
    剛走出去兩步，鐘嚴又反了回來，“不對啊，你昨天換了班，今天早上又來，豈不是要連做兩場手術，中間再加個門診？連軸轉三十個小時？”

    梁頌晟套上白大褂，“嗯?！?/br>
    “老梁，這不是你風格啊。”

    梁頌晟的養(yǎng)生程度雖然趕不上中醫(yī)科那位老徐同志，但手術接門診的事他絕對不會干，更何況是手術加門診再加手術。

    梁頌晟很平淡，“嗯，向你學習。”

    鐘嚴懶得信，“打住，這種話還是跟那幫規(guī)培生說吧。”

    梁頌晟拿上筆記本，并把鋼筆插在胸前的方兜，“這就去說?！?/br>
    鐘嚴靠在門框，看他風塵仆仆的背影。

    嘴上說著人家還小，沒那方面心思，結果為了個小病號，破天荒連軸轉三十個小時。

    有病。

    作者有話說：

    口嫌體正直，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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